第十二章 分裂·下
蔣飛有些誇大事實，但照樣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看看你自己，連哭的眼淚都會化為石頭，你不就是個妖孽嗎？有什麽資格留在書院？”
“我明白了，上回你們要求我寫詞藻·問，我連續三日徹夜未眠，勤學苦修，結果你們我沒花心思！我什麽都不會！你們不就是想逼我離開長青書院嗎？嗬嗬……我原以為你們是不同的，不在乎我的異樣，不在乎我是妖！現在才明白，就連義父都是騙我的！”
方棠咬著牙，唇齒溢血，感覺眾人一句句的唾罵都猶如利刃穿心。
“哈哈，那你可真是冤枉武安侯了，你你有什麽資格成為武安侯的嫡女，一個卑賤的奴隸，早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趙啟明大為快意，這個廢物也有今？
方棠那敏感的內心再一次破碎開來，為什麽？為什麽這些人都排斥我？
“很好，你們今日這般辱我，翌日必十倍奉還!”方棠感覺一把火在燃燒，一直燒到了她的心裏。
趙孤城上前一步，揪住方棠的衣領，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看看她這妖性，還敢威脅我們，不顧同窗之誼!這等狼心狗肺之輩，也指望我們接納她？”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清晨的空下傳出去很遠。
“好!好!好！既然這裏都不歡迎我，我走便是!”方棠最後看了一眼書院內堂擺放的文房四寶，隻感覺這一切突然離她很遠……很遠。
宋淩菲沒有想到夫子這一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連忙勸道:“方棠……”
“還學什麽琴棋書畫，還讀什麽「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是我妨礙你們了！我自己會走！不用你們講！”
初嚐眾叛親離滋味的方棠，徹底崩潰了，到底，她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還無法用堅強來偽裝自己脆弱的內心。
方棠慌不擇路的逃跑，她隻想用逃避來宣泄內心的憤懣與仇恨，她邊跑邊脫去長青書院學子的服飾。
恰巧與東征高句麗而領軍歸來的武安侯不期而遇，趙起看她怒發衝冠的樣子，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便喝道，“棠！快給我回來!”
“哼！”方棠頭也不回，對這個之前信任與敬重的爹爹，再無一絲好感，扭頭就走，“我不想和你話，什麽書院同學都是真心接納於我，完全是騙人的！”
“棠！”武安侯臉色一白，一口鮮血溢了出來，撲倒在地。
原來這次東征之旅並不順利，讓這個大宇皇朝的戰神亦初嚐敗績!
方棠心頭一軟，頓住身形，三步並作兩步，趕回了武安侯的身邊，有些擔憂地扶起他的身子。
“爹爹，你別嚇棠，你快醒醒啊。”許是武安侯一直沒有反應，方棠有些慌了神，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微弱，方棠手忙腳亂地扶起他的身子，“爹爹你醒醒啊，我們回房間睡，這邊地上涼。”
然而，武安侯始終沒有回應。
方棠將武安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讓武安侯的重心往她身上靠，一步步，方棠走得異常辛苦，武安侯始終處於昏迷狀態，瘦弱的方棠根本就沒法完全扶住他行走。
方棠一邊哭，一邊扶著武安侯一步步挪回車駕，讓武安侯平躺在木車上後，方棠又用食指探了探他的氣息，發現較之剛才又微弱了幾分。
“爹爹，你醒醒。”方棠有些慌了神，心底愈發不安，不敢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她有些悔恨，現在才想清武安侯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她著想，才送她入書院，還不讓同學們欺負她。這樣的話就算是謊言亦是善意的謊言，爹爹的本意隻是為了保護她，根本沒有意料會發生這樣的事。
“棠，剛才我叫你，為什麽你不回來？”武安侯悠悠醒轉，輕撫著趴在自己胸膛上痛哭的方棠，虛弱道。
在武安侯的勸下，方棠不再鬧脾氣，老老實實跟隨他回到了書院。
這時外出的楊夫子早已獲悉了一切，提早趕回了長青書院，生怕武安侯遷怒於莘莘學子，這些孩子是有些背景，但要是武安侯一怒而血洗長青書院，也沒人敢置喙半句。
楊夫子戰戰兢兢的看著武安侯的臉色，惶惶不安地道：“侯爺，不瞞你，棠資縱橫，超凡絕豔。在下才疏學淺，恐耽誤了她的英才，故她的離去，固然讓我心痛，然幼鳥終究是要展翅高飛的，希望她能早日覓得名師。而且讓貴女繼續待在我們這的長青書院，的確是白白蹉跎了時光。”
“是嗎？還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女兒資聰穎，你當然教不了了。不過，今日之事，首惡之人都得懲戒，包括趙孤城這逆子!”武安侯的神色卻有些落寞，他明白楊夫子這是明擺著拒絕方棠繼續入學，棠這孩子又該何去何從？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夫子畢竟給自己留了顏麵，沒有指摘方棠的過錯，他也不好繼續遷怒書院。當下，也隻是讓他們懲戒鬧事弟子一番，沒有過多責難。
武安侯擺擺手，不打算再追究。楊夫子訕訕地退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沒想到這個霸道的武安侯還是挺講理的嘛？
適夜，武安侯把方棠叫進房來，道：“棠，如今書院是決計待不下去了，我也不忍心看著你在書院受欺辱。但爹爹不善教誨，隻怕反耽誤了你。這樣吧，三日後，我送你前往昆吾山，求上清道宗的劍非道師叔收你入門。上清道宗修行法門是道門正宗，你好好在上清道宗中用功，修心養性，盼你日後能成長為濟世之才。”
方棠不願讓義父為難，乖巧道：“是，爹爹。”
“你別怨爹爹對你不上心，王命一到，南征北戰不由分，我也不清楚什麽時候就馬革裹屍還？書院貴為國學之首，原是極好的去處，不想他們這般欺辱人，不去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