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羅美藺和倪佳蕙到來的時候, 賀南正在摟著褚雨宣吮啃他的嘴唇, 兩個人的臉龐都側著，正對門口的方向，足以被來人看的一清二楚。
這事任誰都覺得尷尬, 褚雨宣面薄，聽到聲音便紅了臉龐和耳朵, 但是當他看清來人有倪佳蕙的時候, 眼底的羞窘瞬間被黯光埋沒，變得消沉而悲傷。
而賀南表現出的從容與淡定, 卻讓褚雨宣暗暗吃驚。
賀南的手自始至終錮在褚雨宣腰上, 就好像來的人不是母親和青梅竹馬, 而是情敵, 他拿過褚雨宣手中的筷子放在盤子上, 摟著他走出廚房。
賀南帶著褚雨宣走到沙發處, 握住褚雨宣的肩膀讓他坐在離廚房距離最近的單人沙發上, 才看了一眼愣在門口的兩人道：「進來坐吧, 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語氣里儘是被打擾后的不滿。
「我和佳蕙在附近逛街，就順便過來了。」羅美藺好脾氣的解釋, 但驚訝之餘刻意控制后的語氣聽不出好壞，她拉著倪佳蕙進門，坐在靠牆的三人沙發上，細長的鳳眼很是犀利的打量著褚雨宣, 又加了一句：「怕你開會, 就沒給你打電話。」
與此同時, 倪佳蕙身子微微前傾，把手裡的三個手提袋放在茶几上，目光也始終落在褚雨宣臉上。
倪佳蕙的目光可比羅美藺犀利多了。
她從褚雨宣的斂著的眉眼往下打量，越往下，眸子里的妒忌越無法遮掩。
褚雨宣剛被激烈吮吻的唇瓣還裹著一層晃眼的水色，寬鬆敞口家居服露出他整個脖頸和半個鎖骨，因為昨晚惹惱賀南的緣故，此時他皙白嬌嫩的脖子上錯落著深深淺淺數十個青紫色吻痕，格外引人注目。
且不說還有延伸到鎖骨正中，領口深處的。
這些痕迹足以在倪佳蕙腦海中勾畫出賀南和褚雨宣不久前如何恩愛纏綿過。
倪佳蕙暗暗攥緊手心：好一張妖艷賤貨的臉，和一身勾引男人的狐媚功夫！
羅美藺心中所想卻與倪佳蕙不同，她邊打量邊暗暗咂舌：嘖嘖，她兒子原來眼光這麼高啊，瞧這模樣好看的。
對面露骨的四道視線本就讓褚雨宣如坐針氈，尤其是賀南在羅美藺和倪佳蕙落座后，轉身走往餐桌倒茶，他端坐的姿勢幾乎把脊骨崩斷了，垂著臉斂著呼吸，手腳無處安放。
除了賀南，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賀南兩隻大手拿著三個茶杯走過來，把其中兩個茶杯放到羅美藺和倪佳蕙面前。
倪佳蕙痴痴的望著因彎腰俯身而難得靠近她的賀南，輕聲說了句謝謝。
賀南抬頭時，很自然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端著最後一杯茶，賀南隨意坐在褚雨宣就坐的獨沙發扶手上，左手搭在褚雨宣身後的沙發靠頂，拿著茶杯的右手抬了抬，抿了一口茶后，遞給褚雨宣。
褚雨宣怔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茶杯，不過他並沒有喝，而是用雙手握著放在兩腿之上，臉龐垂的更低了，目光幽幽的看著杯中泛起的水韻。
羅美藺盯著褚雨宣的目光收了收，抬頭看向賀南：「兒子，這位是？」
「雨宣，褚雨宣。」賀南說著，原本搭在沙發靠頂的手臂緩緩向下，掌心握住褚雨宣的左肩，微微斂眸看著褚雨宣握在水杯上柔軟皙白的指：「大學時候給你看過照片的，這麼好看的人，你都能忘記。」
「呃……」帶著『準兒媳』倪佳蕙來給兒子培養感情的羅美藺噎了噎，有些心慌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輕呷了一口，瞄了一眼臉色不佳的倪佳蕙吶吶道：「奧，是嗎，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眼熟。」
褚雨宣握在手心的杯中水，水韻又大了些。
「愣著幹嘛？」賀南好笑的看著褚雨宣收緊的指，低頭在他發心親了下，恣肆的『啾』出了聲：「雨宣，我媽問你呢，怎麼說也得給我媽打個招呼吧？」
褚雨宣直覺頭頂開始冒煙：「呃……阿姨好。」
「呃……」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羅美藺僵笑道：「你好。」
放鬆下來后，羅美藺才發現屋子裡整個格局都有變化，精簡硬朗變成了柔和溫馨，以前清冷的連個花盆都沒有的客廳，現在完全是百花爭艷芳香四溢：「兒子，屋子重新裝修了？」
「嗯，大概弄了下。」簡單回答后，賀南抬頭看看時間，看著對面的羅美藺和倪佳蕙輕描淡寫道：「已經快中午了，媽，佳蕙，你們準備怎麼吃午飯？」
「我和佳蕙本來想約你一起去外面吃飯的，」羅美藺淡定下來后，安撫的拍了下倪佳蕙的手背道：「不過，剛看你們在廚房做菜。」
「嗯。」賀南點點頭，雖然他很貪戀和褚雨宣的兩人時光，但是母親和朋友來了總不能讓她們走，於是他輕輕揉捏著褚雨宣的肩膀把他往懷裡帶了帶，問他：「雨宣，你讓做飯的傭人走了？」
「……」褚雨宣還在慌神中，這一刻他心亂如麻，怕賀南跟羅美藺和倪佳蕙出去吃飯撇下他，但是又不情願和他們一起出去，他這會兒已經有些胃疼了：「是。」
賀南又問：「那你想出去吃飯，還是在家裡吃？」
「我……」褚雨宣想勾出一抹禮貌性微笑，但最終放棄的抿著唇：「我在家裡隨便吃點就行了，阿姨你們……」
「在家裡吃吧。」賀南打斷褚雨宣的話：「難得雨宣今天做了油煎茄子，讓你們也嘗嘗。」
賀南這麼一說，褚雨宣連忙站起來，借故進廚房了。
褚雨宣一走，賀南坐在褚雨宣剛才坐的位置，羅美藺連忙拿過茶几上的袋子獻寶似的遞到賀南面前：「兒子，你看，這些都是佳蕙給你挑的，這是手錶，你試一下。」
賀南挑挑眉接過手錶，在帶著手錶的左腕上隨意比劃了一下：「嗯，很不錯。」
表是華國一線品牌，價值不菲。
18 K黃金材質的錶殼，表身線條簡約流暢，拱形藍寶石玻璃表鏡下面，是嵌有玫瑰金雙面切割的錶盤，罕見的鑽石指針，非常適合男子佩戴，而且集陀飛輪、萬年曆飛返日曆、月相、天體顯示、equation of time和計時功能等九項功能於一身，複雜極致，奢華大氣。
倪佳蕙出身大財閥，備受嬌寵，出手自然不凡。
倪佳蕙在他被褚雨宣甩后不久就對他表了白，遭到他拒絕後，趁著羅美藺這些天有意讓他相親而頻繁聯繫他，他早有不耐。
但他和倪佳蕙到底是一起長大，把倪佳蕙當半個妹妹看待，拒絕她的人卻沒辦法拒絕她的禮物，只能以後再補一個價值更高的禮物給她。
「換上換上。」羅美藺笑著催促道：「還是佳蕙眼光好，比你現在戴的表好看多了。」
「一會兒吃飯呢，戴錶做什麼。」賀南把表放進盒子里，起身把手上的腕錶也取了下來放在電視柜上：「媽，佳蕙，你們坐，我去廚房幫忙。」
賀南再次來到廚房，依然直接從褚雨宣身後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對著他脖頸深吸一口氣，一語雙關道：「好香，撩的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賀南的到來讓褚雨宣不安的心浮現一絲甜蜜，他忍不住輕聲抱怨：「剛才炸的已經焦掉了，這一鍋馬上就好。」
「焦掉的在哪兒。」賀南用下巴磨蹭著褚雨宣的肩膀，用眼神搜索著：「我吃。」
「諾，垃圾桶里。」褚雨宣抿抿唇，用手肘頂了下賀南的腰：「放開我吧，你媽和……朋友還在呢？」
「害羞了？」賀南嘴唇貼著褚雨宣耳根，聲音沙啞中帶著邪魅性感的誘惑：「怎麼辦，你越是害羞我越想欺負你。」
說完，賀南便張嘴舔了他一下。
正翻茄子的褚雨宣筷子打在油麵，一個油星子磞到他的手背，他忍不住痛呼一聲：「啊！」
「雨宣！」作亂的賀南嚇了一跳，趕緊抱著褚雨宣往後托離灶台，扳過他的身子檢查他的手，「哪裡傷到了？」
「沒事，」褚雨宣看看手背道：「油星子磞到了，你先出去吧，我做好端出去。」
「啾~」賀南握起褚雨宣的手，低頭密密麻麻的吻灑滿他手背，帶著幾分委屈道：「你做吧，我不打擾你了。」
客廳里，本來聽到聲音準備往廚房走的羅美藺看著賀南拉著褚雨宣的手背躬身親著，只好扶著心臟重新落了座。
她一度認為她兒子說的好聽就是高冷禁慾系，說白了就是個性冷淡，真的。
可是看現在這情形，對方滿脖子咬痕，現在又逮著機會使勁兒嘬，她兒子真是不吃則已，一吃起來，吃相有點難看啊~
尤其是褚雨宣做好了油煎茄子，坐在廚房擇菜，而賀南變成了掌廚時，羅美藺簡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她站起來嚯嚯奔到廚房：「兒、兒子，別告訴我你炒菜？」
「嗯。」賀大廚一邊嫻熟的翻著鍋里的菜，一邊掃過羅美藺又深深斂眉望了一眼坐在廚房一角擇菜的褚雨宣：「不過很久不做了，不好吃可別埋怨啊。」
「……」羅美藺早就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了，舉著小拳頭貼著下巴對賀南撒嬌：「兒子，沒想到媽媽有生之年還能吃到你做的飯，再難吃，也是幸福的，不對，我兒子做的菜肯定不難吃。」
「……」賀南利索的把炒好的地三鮮鏟到盤子里，然後抽了一雙筷子，連盤子一起遞給羅美藺：「媽，你嘗嘗，不過醜話說前頭啊，我當初學做菜是為了追雨宣，您喜歡的菜我可一樣不會做。」
羅美藺：「……」
褚雨宣：「！！！」
「不過我點了幾樣外賣。」看著目瞪口呆的羅美藺，賀南翹翹唇角，有點壞：「都是您喜歡吃的，爸不讓您吃的麻辣小龍蝦也給您點了，一會兒少吃點。」
「……」羅美藺夾起一塊紫茄子放在嘴裡嚼了嚼，說真，她的味覺已經被兒子秀恩愛秀的麻痹掉了：「很……很好吃。」
說完，羅美藺下意識看了褚雨宣一眼，一臉委屈的端著盤子出去了。
午飯做的蒸米炒菜，賀南說的一點都不假，他炒的四個菜都不是羅美藺愛吃的，不過畢竟是母子，賀南點的五菜一湯，都是羅美藺的最愛。
飯菜一上桌，賀南就歉意的對倪佳蕙道：「抱歉，佳蕙，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今天就委屈一下吧。」
倪佳蕙連忙笑道：「南哥做的幾個菜，正好都是我喜歡吃的。」
「哦。」賀南點點頭，把第二碗盛好的米飯放在倪佳蕙面前輕笑道：「沒想到佳蕙的口味和雨宣這麼像。」
倪佳蕙瞬間蔫了，感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知無心機的賀南只是隨口一句，可是看著倪佳蕙吃癟的樣子，褚雨宣心裡莫名爽快。
餐桌不大，是個一米四的四人桌，賀南自然和褚雨宣坐一排。
倪佳蕙坐到賀南對面，本來隔著八十厘米的桌面看上去也算親密，可是賀南整個吃飯的過程都把身子歪到褚雨宣的方向。
這讓原本想從賀南眼中找點存在感的倪佳蕙，更清楚的了解到了『狐狸精』的勾人實力。
吃完飯，羅美藺強勢去做收尾工作，褚雨宣坐在獨沙發上，無視倪佳蕙投來的惡毒目光，慵懶的捂著嘴唇打哈欠。
端著果汁走過來的賀南摸摸褚雨宣的頭，聲音裡帶著幾分寵溺：「困了，早上起那麼晚，還困。」
正盯著褚雨宣滿脖子咬痕的倪佳蕙放在沙發麵上的手指猛地一收，腦子裡又是一番不可描述的修羅場。
「媽，」賀南待羅美藺走出廚房，屁.股還沒落座便下了逐客令：「我要帶雨宣進去睡一會兒。」
賀南看羅美藺瞪大丹鳳眼愣在原地，無奈的勾唇笑道：「您要是想和佳蕙在這裡看電視，聲音記得小一點。」
誰要在這裡看電視啦！！！
說不定還要聽狐狸精嗯嗯啊啊！！！
倪佳蕙火燒屁.股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不，不用了吧，阿姨，我們再出去逛逛吧。」
「呃……奧。」羅美藺連忙拎起皮包，嘴唇有點抽筋的對褚雨宣和賀南笑道：「那兒子、雨宣，我和佳蕙就先走了。」
賀南點點頭，褚雨宣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和賀南一起把羅美藺和倪佳蕙送到電梯口。
擁著褚雨宣進了卧室后，賀南只是抱著褚雨宣在床上親昵了一會兒，褪去他衣服也只是想他睡得更舒服一些，並沒有做更深入的事情，便擁著他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的時候還不依不饒的用唇磨蹭著褚雨宣的眉毛，嘟囔道：「看在你為我做了油煎茄子的份上，先放過你。」
賀南睡著的比褚雨宣想象的快，當聽到沉穩的呼吸，褚雨宣悄悄睜開雙眼，目光從賀南因呼吸而震動的剛毅喉結，到他帶著青胡茬的下巴，最後落在他眼底有些微青的自然閉合的眼睛。
昨晚賀南生他氣，兩個人一開始是背對背睡的，凌晨兩三點的時候，賀南翻了個身，沉重的手臂壓在他腰身把他攬進懷中，他確定賀南睡著后，也輕輕翻了個身面對他才睡下。
賀南這麼快睡著，怕是比他睡下的時間早不了多久。
褚雨宣突然有些心疼。
今天羅美藺的到來的確令褚雨宣猝不及防，但是，羅美藺與賀南相處的模式更令他震驚。
沒錯，他是個孤兒，在褚家不可能允許他能像賀南那樣在母親面前率性隨意，賀南在學校里的霸氣好像在家裡也順應自如，甚至，羅美藺今天還孩子的跟賀南嚶嚶嚶撒嬌，言語間挺順從賀南。
這和褚雨宣想象的泰城首富家庭簡直是天壤之別。
今天，在羅美藺面前，賀南對他的一言一行，沒有絲毫把他當成金錢交易而來的商品，反而給了他足夠的尊重與寵愛。
而倪佳蕙明顯表現出對賀南的鐘情，賀南也保持適當距離，言行中表達了拒絕。
這一切，讓他五味雜陳。
如果當年倪佳蕙出現的時機沒那麼巧，也或許他傻白甜一點，給予賀南足夠的信賴，把一切徹徹底底交給賀南來處理，那麼，和賀南繼續走下去，是不是根本不會有他所以為的腥風血雨。
而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二十二歲的賀南，是不是也可以為了愛他，能夠迅速成為一個合格而成熟的父親，足以為他和晨晨撐起一個家。
褚雨宣烏黑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釋懷，曇花一現的扣人心弦，他抬起手臂輕輕搭上賀南的脖子，柔軟的唇瓣落在賀南微扎的有著青胡茬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