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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t我總要知道,你能為他做到什麽

  外麵陽光正好,車裏死寂得發涼。


  我坐過沈軼南的車很多次,哪怕是跟他那段短暫得不能再短暫的相好時光,也從未有那種“這是我男人的車“的自覺,此刻就更是無所適從。


  我不知道車要開往哪裏,南城說到底我也不是很熟悉。


  包裏的手機在不停地響,文沅打來的,但是我掐斷了沒接。現在也不是講電話的時候。


  我跟沈軼南應該是沒有默契可言的,可不知為什麽,我就是隱隱感覺到,他已經知道我的秘密,所有。


  從他身上傳出來的生人勿近的低氣壓,逼得我透不過氣來。人都是趨吉避凶的,我多想滾下車,什麽都不要麵對。


  但,這不可能。


  這一劫或早或晚,我都躲不過就是了。早在當年我算計他跟我結婚,當上沈太太時,這條路的結局就已定。


  那時候,我最多覺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卻忘了,人心難算,命運就更難算。


  多好笑,都這個時候了,我居然不去想怎麽解決,反而走神了,在自己的世界裏浮浮沉沉。


  直到車停下來,是一家六星級酒店。


  這家酒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沈軼南用力甩上車門,我不得不下車來,跟在他背後進了酒店。


  電梯升至最頂層,他長腿一邁,踏出去,感應門開,居然一整層,都是他一個人在用。我想起來了,這家六星級酒店,是淩沈今年初收購的。


  難怪,難怪他有實力對抗淩向東。


  我暗自吃驚,對沈軼南的財富值又多一重認知。這個認知並不是什麽好事,如果說之前他要弄垮陸氏,隻需一條腿的話,那麽現在,估計用兩根手指跟捏死螞蟻一樣就可以。


  我兀自發著呆,沈軼南已經倒了杯酒坐下,他左腿搭在右腿上,姿勢閑適而散漫,襯衫扣子開了三顆,有點不羈的意味。


  但我知道,他遠不像我現在看到的這麽平靜。任是哪個男人,都會沒辦法忍受吧,哪怕最初他沒把我放眼裏,也不認為我能威脅到他。


  他晃了晃酒杯,裏麵的酒每次晃到杯沿又旋回去,就是一滴都沒泄出來。


  我都不好去看他的臉,他的眼神。大抵是到了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枉然,不如認命來得更快。


  在我以為沈軼南會用那種冷徹心扉的眼神凍僵我時,他開口了:“兩個問題。第一個,你是不是當年和他一起出車禍的人?第二個,費盡心思得到品源,是為他留後路,還是你和他合起來算計我?”


  沈軼南果然知道了。他的動作竟然比陸懷年更快。


  我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事到如今,我想瞞也再瞞不過。他如果要報複我,我的答案一點也不重要。


  “是,我是劉然,品源也的確是我想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至於算計,算計你的隻有我。他什麽都忘了。”


  我聽到自己如是說。原來要說出口,一點也不難。


  沈軼南一口灌了杯裏的酒,嗓音透出陰戾:“劉然,嗬,文櫻,這四年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好玩嗎?”


  “……”你認為好玩的話,你可以試試。有些事,不是那個人,就永遠不知道會經曆些什麽。

  “你演足了四年的戲,連我沈軼南都不得不佩服。養不熟的人,說背叛就背叛,原來不是沒有心,是心放在別人的身上。文櫻,你跟我演喜歡我的戲碼,你想過後果嗎?”沈軼南的聲音越來越寒涼。


  但行前事,莫問後果。我最壞的後果還能有多壞?從車禍撿回一條命開始,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大不了把這條命還給老天而已,還能多壞?

  我抿唇未答。他心裏麵也有一杆秤,我能逃開這一劫的幾率為零。


  但我沒有告訴他,我曾說的喜歡他,那就是真的喜歡了,而非演戲。對待感情,我向來認真而謹慎,從不開玩笑。


  不過算了,他若認為是假的,那便假的好了。


  “陸懷年滿世界地找劉然的痕跡,要是知道當年的劉然沒有死,你說會不會很有趣?更有趣的是,要是知道劉然拿自己來換他的後路,你猜他會不會良心不安?“


  我半眯眸子,與沈軼南的目光相接,他與我都知道陸懷年的個性,如果陸懷年知道這些,一定會受不住打擊,整個世界也會轟然坍塌。


  說到底,他並有沈軼南這般鐵石心腸,做不到無動於衷。


  “有意思。”沈軼南放下酒杯,從沙發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我麵前,“有時候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裏頭都有些什麽。“


  我後退,半垂眼瞼,悶聲說:“假如我請求你,別讓他知道,你會不會好受一些?”


  “那就得看,你拿什麽來換了。坦白說,碰陸懷年碰過的,我覺得惡心,但換種想法,原本屬於陸懷年的,又何嚐不是被我征服在身下?”


  我擰了擰眉,實在是沈軼南的話,令我難以入耳。我難受,他才高興,不是嗎?我是不是少開口更好?

  沈軼南輕蔑一笑,“你猜他在慶城過得好不好?聽說周以宣已經過去,想將人先保出來,你覺得她有這個能耐嗎?”


  雖然我已經想到,陸懷年被扣慶城是沈軼南動的手,可親耳聽他這麽說,我還是覺得,他太狠了,突然給人來兩下子,根本防不勝防。


  陸懷年能不能平安回到江城,都是沈軼南一句話的事。他是衝著陸懷年去的,我不覺得誰還能從虎口救人。


  我怔愣間,沈軼南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我身旁,“想為他求我嗎?”


  如果求一下能解決問題的話,我早就不用顧忌什麽。我就是再白目,也聽得出來,這是沈軼南在說反話,我要是敢代陸懷年求饒,下一秒沈軼南就能叫我灰飛煙滅。


  陸懷年如今在他手上,我要說的每一個字都得經過深思熟慮才能出口。那一晚他露出的殺機,我果真沒看錯。


  但是那晚,他應該還不知道我的秘密。是因為陸懷年在查,所以被他察覺,這才查到我的嗎?

  “如果不是你,我應該不會給陸懷年留著口氣到現在。所以,我現在想毀了他,仍然不晚。特別是你這樣,讓我更想,親手解決他。”


  我聽得毛骨悚然,心裏惶惶,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節骨眼,誰能幫陸懷年?一個都沒有。


  “你不問我想要什麽?“沈軼南睨著我,像惡魔即將開出他的第一個不對等條件。

  我以眼神詢問他,心裏想的卻是,他根本什麽都不要,他要的是給陸懷年致命一擊,然後等著陸家在他麵前俯首下跪,再踹上一腳狠的,讓陸家永無翻身之日。


  我突然想到陸思年給我的看的,陸建邦的遺物,那個小本。陸建邦不確定陸懷年的父親是怎麽死的,那麽沈軼南,是不是也不確定他母親是怎麽死的?


  上一代的恩怨,就此留給他們無窮無盡的麻煩與鬥爭,也是他們偏執的心結。


  “沈軼南,你恨陸懷年,你恨陸家,是因為你母親?他們的死……”我想說他們的死,有點蹊蹺,至少沒有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


  “住嘴!你沒資格提到她。“沈軼南的眼眶微紅,“你永遠沒資格。”


  “可萬一你知道的,是錯的呢?”


  沈軼南用力捏住我下巴,“為了救陸懷年,你連我母親的死都利用上了,我該誇你聰明,還是惡心?既然你這麽想救他,想必我要什麽,你都肯給了?”


  “也對,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你演了四年的戲,都毫無破綻,連我都敢耍弄於股掌間,那麽,我讓你演個夠。”


  他鬆開我下巴,從床上拎起了領帶,猝不及防地捆住我的雙手。


  我整顆心如墜冰窟,冰涼冰涼的,我氣息開始不穩,“沈軼南,這樣有意思嗎?“


  “怎麽沒意思?我總要知道,你能為他做到什麽程度。“


  我以為我早就心死了,殊不知,此刻才真正感受到心如死灰。


  沈軼南一顆顆地解開我襯衫的紐扣,他微涼的指尖讓我本能地瑟縮。


  “你文櫻也會害怕?還不到最好玩的時候。”他噙著邪侫的笑,像手裏舉著匕首的魔鬼,要把我的心一寸寸地剜去。


  我眼前突然閃過一陣強光,當我反應過來沈軼南在做什麽時,他已經把手機遞到我麵前。


  “拍得挺好的,你說我趁他不知道你是誰時,給他發過去,他會氣瘋了還是平靜地刪掉?”


  陸懷年,陸懷年就算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會像你這麽無恥,他心裏還存善念,他會選擇報警,在他看來至少能救則救。


  沈軼南的報複手段無疑是殘忍的,但我就要這樣靜靜地等待被宰割嗎?不,事實上,我的思緒開始渙散得厲害,很多從前的事,像浮生掠影,一一從我眼前掠過,連我那許久未想起過的爸,都出現在眼前。


  我多想跟他說,那個女人啊,她知道我沒死了,但她已經有別的家人了,你可以不用惦記她了。


  還有好多好多人出現,漸漸的,我累得撐不住眼皮,陷入了黑暗中。


  “文櫻,文櫻。”


  是誰在叫我,擾得我不得安寧。


  然後又是一聲暴躁的聲響,不知什麽東西被砸了。


  “我叫你醒過來,聽見沒?你不想救他了?”


  “無聲對抗嗎?放心,我不吃這套。我隻會弄死陸懷年。”


  “行,你真行,文櫻,鬥不過人就知道遁了嗎?有本事你睡一輩子不醒。”


  “滾,全部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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