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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大戰前夕

  這晚的晚餐是蘇大總裁欽點的,白粥,加水煮雞蛋。


  林每一心裏雖然不太樂意也不敢說,倒是佳憶樂得輕鬆。


  將這兩樣分別放進電燉盅和電壓鍋裏,設置好時間,然後她就拿了一個橙子剝,一邊指導林每一拖地。


  “這邊,這邊還有頭發。”


  “那裏,那裏,你倒是認真點啊!”


  林每一撅著嘴:“佳憶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像是電視劇裏討厭的皮條客。”


  “哈哈哈哈。”


  佳憶完全沒有偶像包袱地笑了幾聲,回答她:“那你是什麽?”


  臉頓時漲紅了,林每一跺了跺腳跟蘇沛白告狀:“沛白哥哥,你…”


  話沒說完,林每一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尖叫了一聲,然後湊到蘇沛白的麵前去:“沛白哥哥,你很熱嗎?為什麽出了這麽多汗。”


  “滾!”


  蘇沛白麵色冰寒地說了這樣一個字,一腳踢開麵前的小凳子往陽台去。


  冬天已經過去了一大半,迎麵吹來的風隱隱帶了些春天的氣息。


  不夠冷,不夠讓他清醒。


  蘇沛白打開水龍頭,用那冰冷的水不斷地往自己臉上拍。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不知道心裏還是身上哪裏出了毛病,不光覺得吳佳憶越來越順眼,眼睛神態語氣越來越熟悉,剛才還因為她那樣的靠近有了反應。


  活了這麽二十多年,蘇沛白第一次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有了懷疑,想要推翻的心思。


  房間裏。


  林每一單手撐在拖把上,揚揚下巴指蘇沛白,問佳憶:“他怎麽了?”


  佳憶聳聳肩膀:“誰知道呢。”


  她在廚房裏洗了手,轉身進去房間。


  拉開櫃子抽屜,佳憶的手幾次放在那文件袋上麵又收回來。


  看不看呢,看不看又能怎麽樣呢…


  就算證明了自己跟小白是親生母子,自己就是季菡那又怎麽樣呢?


  她沒有信心能夠承受住這麽多人對她的關心和愛,她沒有信心確定,自己能夠將季菡那一通亂七八糟的關係處理明白。


  最最重要的是…蘇沛白。


  他一直在等的人,是季菡,不是吳佳憶。


  就算證明了自己就是她,那麽她的記憶,她的麵容習性種種,都不可能恢複成原來季菡的樣子。


  如果讓蘇沛白因為這一份毫無生命力的文件資料,就勉為其難地回到她的身邊,那麽佳憶寧願不要。


  最終是沒有將那份資料拿起來,因為季念的電話非常及時地打進來。


  接起的前一秒,頓時就想到布魯特醫生的事情,佳憶接起來語氣還是有些關心和緊張的:“怎麽樣了,還好嗎?”


  “咦?”季念低低地疑問了一句,然後將電話拿下來看一眼顯示。


  然後語氣驟然上揚興奮:“佳憶,你是在關心我,擔心我嗎?”


  說著也不等佳憶回答地,自顧歡喜地說下去:“天啊,我們家佳憶知道關心我了,我真是不敢相信,特意看看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他那邊應該是起了很大的風,所以他的聲音有些漂,話筒旁邊有突突的聲音。


  現在這種時候,佳憶也不好跟他多計較,稍稍放緩了語氣問:“你在哪?”


  “在國外啊!”


  季念回答,聲音中的歡喜雀躍,甚至像個死纏爛打的小孩子:“你想我了嗎?”


  被他這樣的沒皮沒臉逗笑,佳憶對著電話輕哼了一聲:“誰想你啊!我是擔心…”


  口中後半句布魯特醫生和科研室還沒說出口,一道無比冰寒刺骨的目光向她投射過來。


  話音止住,笑容僵在臉上,佳憶抬頭看見蘇沛白那黑如寒潭一般的眼。


  對著佳憶一貫的嘲諷輕佻都沒有,他的眼神中似乎夾雜了飛沙走石,滾動聚集成團,重重地朝著佳憶的心口砸過來。


  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佳憶轉過身去不看那個人。


  不過臉上的笑容終究是恢複不出來了,佳憶對著季念說話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疏離冷硬:“布魯特醫生沒事吧,還有科研室其他人呢?”


  “沒事。”季念回答得簡單幹脆。


  然後佳憶遠遠地聽見那邊有人在喊季念的名字,季念轉過頭用英語快速地說了一長串,然後有些焦急地對佳憶說:“真是遺憾,沒有聽見你說想我,我就要忙去了。”


  佳憶語塞,她真是沒有撒謊的習慣。


  季念也難得地不再糾纏,快速地說了一句:“有事做了,晚點再打給你。”


  “嗯,好。”佳憶回答。


  正要將手機拿下來掛斷,然後又聽見那邊的人在喊她:“佳憶,吳佳憶!”


  “嗯?”


  整個世界像是有一刹那的寂靜。


  他那邊的風聲也不在了,說話的聲音也不在了。


  佳憶的耳邊全部都季念醇厚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撞進她的心底去:“吳佳憶,我很想你,想得快要死掉。”


  季念跟蘇沛白一樣,他的言辭總是隱忍的含蓄的,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露骨地,對佳憶正麵表達他的情感。


  說完像是害怕聽見佳憶拒絕或者回答一樣,話音落下的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


  佳憶呆呆地將手機屏幕拿下來,通話時間:2分59秒。


  後知後覺,電話掛斷佳憶才從季念這個電話中,感受出一絲不尋常的信息來。


  這個電話…


  像是大戰前夕,領帥的主將出征前最後一次跟自己家人的通話!


  剛才那些風聲,還有突突的聲音,明顯是直升機的螺旋槳,還有剛才跟季念對旁人說的話,明顯是用英語在部署安排著什麽,佳憶分明記得季念親近的手下沒有一個外國人!


  不行!


  這中間一定有事情!


  佳憶拽緊了手機站起來,剛好林每一拖完了地,端著粥出來喊佳憶:“佳憶姐姐,吃晚餐了。”


  快速衝出房間,蘇沛白坐在那個小餐桌上,修長優美的手裏拿了一個白水蛋在桌上把玩著。


  “蘇沛白!”


  佳憶的眼中一亮,緊張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撲上去:“你說你安排了人跟蹤他了是嗎?”


  手裏依舊端著一鍋粥,林每一對佳憶這樣的問話有些不解,大眼睛看看佳憶又看看蘇沛白,不說話。


  蘇沛白的表情已經恢複一貫的清冷和疏離,他微微低著頭,冷硬的下顎和唇角,他似笑非笑看了佳憶一眼,明知故問:“他是誰?”


  佳憶的雙手撐在餐桌上,她站著比蘇沛白坐著要高一點。


  眼下是他黑亮幹練的短發,精致如玉的五官,偏偏這個人的眼神和出口的話,像是從地獄裏來的修羅。


  沒有一點點溫度,沒有一點點感情。


  佳憶是真的著急了。


  自己跟季念的關係說直白一點,就是拿著刀互相砍互相疼,但又是誰都離不開誰。


  佳憶的命是他費了許多的心力救下來的,她以後還需要靠他去延續。


  她是打算這樣跟季念兩看兩相厭,但又彼此依賴一輩子的,他不能出一點點事情!


  佳憶的眼睛紅了,撐在桌上的手變成了趴,她低下頭去迎上蘇沛白的臉,開口滿是哀求:“你告訴你,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嗬。”


  蘇沛白的眼神依舊是那樣不冷不熱的,他滿是諷刺地冷笑了一聲:“大戰前夕,能不能保著命回來都不一定,他還能打個越洋電話跟你調情,他倒還真是對你有些心思。”


  大戰前夕?


  能不能保住命回來?


  佳憶被這幾個砸得頭暈,肩膀再也不能支撐住頭的重量,她全身無力地趴到餐桌上。


  她的眼淚從晶亮的眼中流到桌麵上來。


  蘇沛白眼中無懈可擊的冰冷總算是破裂了些,他無比煩躁地看了佳憶一眼,像趕一隻蒼蠅一樣揮了揮手:“滾開,我要吃飯!”


  佳憶像隻遊魂一樣從桌子上爬起來,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


  林每一一句話都不說,小心翼翼地將粥端過來放在餐桌上。


  然後又轉身去廚房拿碗筷和泡菜。


  佳憶的眼中不斷有眼淚流出來,蘇沛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的眼中有非常明顯的煩躁和壓抑,解開西裝扣子,單手扯鬆領帶:“要哭喪滾遠點,不要影響我胃口!”


  哭喪!


  佳憶突然又被這個詞語驚住,她的瞳孔快速緊縮,轉過身子一把拉住蘇沛白的手。


  佳憶的手小小的,軟軟的,細膩的。


  因為緊張和熱,她的手心裏有不少的汗,將蘇沛白那有傷口的右手緊緊握住,她手中的熱氣和觸感,就通過那些舊疤痕一直傳染延伸到蘇沛白的心底去。


  她是因為季念,在擔心,在流淚,在害怕!

  這樣的認知和結論將蘇沛白的心尖切開一道口子,他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不管麵前這個人是誰,他就是難過,就是暴躁暴躁得想要殺人!


  他抽了抽手,佳憶緊緊拽著不放。


  其實蘇沛白也是沒有怎麽用力,他臉色緊繃眼神冷淡地看她。


  佳憶咬唇,臉上和眼神滿是沉痛和乞求:“我知道你很有辦法,你很有能力,你幫幫他你幫幫他好不好!”


  因為哭泣,佳憶的鼻尖和眼角都是紅紅的,配上那微微淩亂的短發,五官精致瑩亮,像個毛絨絨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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