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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

  日子如流水,滴滴入學海。學院的四季,看起來好像隻過了兩個季節,一年就過去了。一瞬的春暖花開就像是奇跡。


  嚴冬到來,裹上厚厚的冬衣上學下學,背書的地點搬去了蘇丹普耳的家裡。她的木屋大,共分兩層。一樓圍著鋼爐的地兒都比逸清晨她們的房子大,一組十幾人一大早就聚集起來。圍著鋼爐的溫度,索性早餐一併帶到了她的家裡來吃。小淨柳和母親一進門就圍著鋼爐烤著她的小手。小棉襖將她整個兒厚實地裹在了白白的毛毛裡麵,她戴著清晨送她的耳朵套子,也是白毛毛製作的,看起來活像一隻白兔子。她湊近清晨小聲說道:清晨師父,您知道今天幾度嗎?清晨答道:大概零下十幾度?她説:錯,已經零下四十度了,滴水成冰。您瞧我的耳朵,好在有您送我的耳朵朵套套,不然小淨柳的小耳朵就要供奉給雪山諸神當晚餐了!她説得小聲,可比她早來的同學都湊近的聽了個明白,大家笑作一團。


  整部論典都學完了,背書也將近尾聲就要去到哲吉法師那裡接受背考了。組員裡,有小淨柳的獨門背功,總是在大家背得打嗝的時間裡聽見她持續完美的背書聲。就好像是背書組團裡的靈魂人物一樣。


  出奇的,逸清晨在記憶方麵亦是獨富天分,這個組從原本的一人獨領風騷變成清晨與小淨柳倆。這樣子,背考的緊張感仿佛被壓縮了一般反倒令大家放輕鬆了許多。


  悠閒的吃完早點,翻開論典,那以四字一偈的上古辯論記錄,被這十幾個後生誦來,一如當日的激烈辯經,堂上諸語,語焉能祥,字字珠璣,皆在誦者心目。


  大經堂專門騰出一天來接受學生們的背考。哲吉法師孜孜不倦的坐於法座上接受這場由學子們的辛勤付出而換得的背考現場。


  班級分組而背,最後考試卻是一起。等待一個個班級考試完畢,都足足考了一天。逸清晨她們班被安排到了下午,屬於她們的背書音韻響起落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然而,為了這點時間,她們努力了四個月。終是完滿落幕。分別得到了唐卡作為學習努力的獎勵。


  晚間回到木屋,聽說科羅多吉師父傳授一切有部戒律給新學員。逸清晨她們雖然在圓通禪林時受過南山律宗之戒,但可能因為在學院的學習更為深得她心,她們又在次日一早沐浴更衣,前去活佛處領受戒律。受戒畢,上師親自為逸清晨著法服,儀式簡單而凝重。仿佛得到禪宗祖師以心印心的傳承,全不似從前那般經文傳道,儀軌抒情的學修了。她仿佛被領進了家門,從此不再漂泊般,心底有了歸宿。


  修行的師父,法道,同修…這裡都有了,唯一缺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用功深淺吧?


  又一個禮拜天用在了受戒上。不枉此假。


  靜數流年,學修的日子在悄無聲息的前進。仿佛要將一切推向一個終點:那裡鳥語花香,那裡能得長生,能見光明,能得圓滿。

  經綸的篇章在日復一日的學修中被翻閱,講辯,背誦。不再置之高閣,無人問津。


  這個曾讓逸清晨她們視為野蠻荒國的地方,因為學院這個佛教都市的矗立而變得不同往日。純一清淨的學習和修行生活,倒使得這兒的同學們少了幾分書生的驕慢之氣,多出些學修並進的沉著冷靜來。


  任時光荏苒,清晨和真如在這裡的學習將近八載。她們頂著高原的烈日,迎著雪域的冰風,飲著龍泉的山水,踏過冰雪的冬季,行走在夏花爛漫的雪域春天。贏得了經律論三藏十二部的學說,閱盡佛陀著作等身的全部,微一垂眼簾,卻看見了澤華那雙裝滿深情的眼…


  臨近下山前夕,班級活動,要準備很多東西。逸清晨忙裡忙外的折騰。


  這日,澤譯,如水,銀鈴和慧玲她們又一道來了清晨她們的小木屋,不一會兒小淨柳和她的母親雪英也來了,都不約而同說是來蹭飯吃。還要清晨親自下廚,因為她們都不相信清晨那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書生模樣能煮出飯來吃。清晨原本忙班務就忙得焦頭爛額的。那些東西都是她從漢人商店一樣一樣搬回教室的。身在高原本就缺氧的漢族弟子,又是一個弱女子,當了班長後,簡直就是當成男子在過活了。尤其現下班裡又有活動,更是累得清晨上氣不接下氣。而今又被這些人刁難,愣是要嘗試她的廚藝。真真有些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呀!


  不好拒絕,她隻得下廚。真如和清流是最瞭解她這兩日都過的是什麼日子,趕忙洗手過來幫忙打下手。一鍋海帶燉豆腐,電壓鍋煲湯。在湯快要煲好時清晨往裡加了些新鮮四季豆。因為她趕著去教室準備活動用品就先用湯泡飯吃了出門。見那四季豆綠油油的煞是好看,清晨食用了很多。她一人煮好飯給一屋子人吃,又先於眾人吃完飯去到教室。留下一屋子人享用著她兩袖清風下的美食。在教室裡準備好了活動事宜的前勤工作後,依然如往日,悠閒的溫習功課。


  沒多久同學們都照常三三五五地趕來。誦完經文,定超然法師開始講課時,清晨暈倒了。幾個醫生同學將她扶起來,送到教室外麵的草坪上進行了搶救。然後由真如一路背著到了學院的醫院診室。


  學醫的同學梅蘤給她檢查時問起來食物,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説沒吃什麼特別的呀!還好如水師姐還沒吃完飯就聽見動靜,一路跟來。説清晨吃了四季豆,並描述了在她吃得時候是綠色的,脆的。


  梅蘤聽完如水師姐的描述才斷定逸清晨是食物中毒所致。開始了解毒的治療,果然,不一會兒,清晨便悠悠轉醒,她睜開眼睛第一句話是:我這是在哪兒?如水師姐過來抱著她道:你剛才嚇死我們了。醫生說是食物中毒,你暈倒了。清晨:啊?暈倒。那我的課怎麼辦?如水師姐傻眼了:我的小姐姐,你差點沒命了知不知道?學院四季豆中毒可是死過人的好不好!今天也是我們沒考慮你們在漢地的烹飪習慣,忽略了這一環,你著急上課吃東西也沒看著你,說來都怪我…

  清晨蒼白的臉龐仿佛感覺到了師姐説這些話的溫度般,剛要說些什麼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梅蘤見狀趕緊將旁邊一個垃圾桶遞過去,清晨則肆無忌憚地吐了一通,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乾淨。真如她們見狀更加擔心的向梅蘤這個醫生問東問西,梅蘤耐心的解釋道:剛才給她服下一些催吐的葯,現在這樣能吐出來就免去洗胃的痛苦了,是好事。你們不要擔心。


  一通好吐後的清晨渾身無力,整個人耷拉在真如和如水師姐的身上。幾乎又要昏厥過去。梅蘤又餵她喝下一些糖鹽水,見她沒再繼續往外吐東西才準許她們背她回去。説躺在家裡打點滴會好些。如水師姐一把將她扛在肩上,對著眾人説:走,去我那兒,這兩天,清晨由我照顧。又轉身對清流説:你們那個小屋不適合清晨修養。都聽我的。這時,澤譯跑來大聲對著真如道:師姐,把清晨背我那裡去,我那屋寬敞,空氣也稍微好些。眾人在聽如水師姐説話時都心懷疑慮,畢竟師姐那裡也是三人住的呀。但在看見澤譯時,頓時大家都覺得眼前一亮,又聽見她如此説,便眾口一詞地要將清晨送去澤譯那裡。


  還是由如水師姐背著,爬山才能到澤譯的房子。此時的清晨神智模糊間覺得自己是在某人的背上的…


  行走一半的時候,換澤譯背,好一會才到家。梅蘤已經把點滴的藥品準備好了,背著藥箱也已經趕到。輸的液體裡加了一味:甘露醇。這是學院的獨門藥方,誰也不曾想給清晨居然用上了。


  由於高寒的天氣,甘露醇必須蒸熱後使用。澤譯趕忙用蒸籠備著將甘露醇蒸熱。


  如水將清晨放在了澤譯對麵的一張床上。再接過梅蘤手中的支架,不一會就將點滴打上。時逢哲吉法師出門在外,學院裡能主事的就教導主任彭措郎家。院長傑尊瑪不懂漢語自是不好勞煩。給彭措郎家通完電話,學院決定將她送回CD醫治。清晨醒後聽說後嚴詞拒絕了。因為她要在學院完成最後的學業,所以她就算會死也要堅持。更何況,自己已經被搶救過來,隻需要修養了。她怎麼肯在此時離開學院?


  在澤譯這兒修養的一個禮拜裡,法師托真如寫了兩份筆記,交給逸清晨一份。因此她才願意躺在床上乖乖的打點滴。每天一瓶的甘露醇點滴入脈,蒸熱的溫度隨著藥物進入體內,一點都不影響她的講背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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