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趴:大雪無情
樹屋,無道來了一年多,從未踏足過,這是他與無聲間的最後一道屏障,之前,他一直堅守著,然而今日他卻決定勇敢邁出最後一步。
對於琴皇的離開,無聲並未表現出半點異色,很顯然她們彼此間應該有過交流,而且不止一次,也正是一次次的交流,讓琴皇有了成全之心。
吱呀一聲,無道推開了無聲的房門。
狹窄的樹屋第一次落入了無道的眼中。
無聲起居之地不過三丈大小,卻被她收拾的十分精緻,擺放最多的是竹簡,其次便是獸皮。
精緻的小屋卻透著書香之氣,沒有泛海浩瀚,卻比泛海給人以溫暖。
無聲背對著無道席地盤坐,雖然無道看不見她表情,但從她高聳的肩膀中可以看出,無聲很緊張,很緊張。
他換上了一件紅色的長袍,就像新婚中的燕爾一般,緊張又羞澀,羞澀又緊張。
無道溫柔一笑,低下身姿,將這個羞澀的少女轉了過來。
無聲更加羞澀,將頭埋進了胸間。
她雖未經人事,但也知道將要迎接什麼。
夜色徹底籠罩了茫盪水域,黑鬼似個忠誠守衛一般扛著黑色大棍站立在水面上。
風更盛,黑雲遮住了想要偷窺的星月,一朵朵潔白的雪花從夜空中漂落,灑向了大地。
萬里茫盪水域再次迎來了它的休眠期,水面結冰了,一片銀色的世間呈現在了夜色下,照亮了黑暗。
樹屋中,一對佳人默默相似,眼中柔情無限。
期許,還是期許。
懂事的眼皮睡著了,熾熱的氣息扑打在彼此的臉上,卻未惹得情火亂竄,而是溫柔無限。
沒有對待玲瓏時的忘我,沒有懷抱姬靈兒的衝動,有的只是溫柔溫柔再溫柔。
為佳人解帶,從顫抖的眼皮到滾燙的嘴唇,每一寸都是那麼的溫柔。
無聲真的無聲,刺痛讓她貝齒輕咬,流下了兩行幸福的淚水,只是還未落下,便被一雙溫柔的嘴唇給吞了下去。
冬日的暖陽那麼懶散,夜那麼漫長,似乎只為了成全這份有天地之差的愛。
好美好美,美到言辭無法描述。
紅色的長袍下,無聲緊緊的依偎在無道懷中,這個男人的心跳是那麼的雄壯有力。
「無聲。」無道剛欲開口,卻被無聲的小手堵在了嘴上。
她不讓他說話,她只想傾聽這個讓她沉醉的心跳。
島上的氣氛因那一抹落紅愈發溫馨,這一刻他不是殺人魔頭,不是遭人謾罵的禍害,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這一刻,她是個幸福的小女人,每日等著心愛的男人鑿開冰層捕魚歸來,等著下鍋的婦人。
這個隆冬的雪格外多,冰層厚了再厚,男人扛著一根磨尖的木棍一次次的走上冰面,身後跟著一隻捲縮在白色裘皮中,噘嘴不滿的黑猴子。
白天這對夫婦一起看日升日落,一個捕魚,一個做飯,晚上石光下一個讀書,一個聽。
日子真的很溫馨,溫馨到打動了那隻不諳世事的黑猴子,他經常獨自坐在冰面上發獃,也不知道是在期許自己的那隻黑猴還是那一隻只黑猴。
不知何許,岸邊的土壤濕潤了,望著自己留下的腳印,男人足足沉默半晌之後,扛起那根早已被雙手磨的光滑的木棍朝著冰面走去。
男人踏冰捕魚而出,女人站在了男人落腳之地,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小腳踩在了男人留下的腳印上。
她幸福的笑了,笑著笑著眼睛濕潤了。
這一天,男人回來的很晚,扛著的木棍上穿滿了一尾尾肥碩的魚。
他笑了,拍拍自己的肚子像個凱旋的將軍一般,四仰八叉的坐在樹下,等著女人的晚餐。
也是從這一天起,生活開始有了結餘,女人很手巧,她將剩下的魚做成了魚乾,掛在了大榕樹上。
還是從這一天起,女人一改往日的羞澀,變的主動積極了不少,情愈發升溫,愛愈發纏綿。
朝陽再美,卻少了兩個欣賞之人。
每天男人都睡到日上三竿,而後急匆匆的扛起木棍出江破冰捕魚。
他捕的魚越來越多,榕樹下掛的魚乾也越來越多,寒風吹過,啪啪碰撞之聲是那麼優美。
一株調皮的小草率先掙脫寒冬的封鎖出現在了傻坑邊緣。
看到這株小草,無道臉生惱怒,伸手便欲拔出,可卻被身邊善良的女人給攔住了。
她搖頭,將那根已經鈍了不少的木棍塞給了男人。
男人無奈再一次出江捕魚。
咔嚓。
冰層傳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哽咽,但卻並未碎開。
男子快步而行。
這天,他回來的很晚,很晚,晚到翹首等候的女人雙腿已經發麻。
一個拖拽之聲從夜色從傳來,男人出現在了女人的視線中,他身後拖著沒入夜色中,看不到盡頭的魚串。
這一天,男人捕了很多很多魚,多到掛滿了大榕樹,多到淹沒了小木屋。
風又來了,卻不是寒風,而是春風。
一夜之間,萬里水域蘇醒了,寒冰褪去了。
這一天,女人沒有讓男人出海,更未走出木屋,而是讓他將屋中的多有典藏給她通讀了一遍。
這一夜,竹簡散落一地,獸皮被無情踢飛。
這一夜,兩顆不是乾柴卻比乾柴還乾的心被火苗吞噬了。
他哭了,她笑著安慰,結果她也跟著哭了。
金烏又一次喚醒了沉睡的大地,男人一次次的對春意視而不見,想以此來挽留寒冬,可女人卻一次次的指著遠方。
離期早過,他不想走,想沉醉溫柔鄉,可她卻不允,甚至罕見的第一次對他拉下了臉。
一件贊新的,綉滿紅色鯉魚的長袍被女人強行穿在了男人身上,男子幾次抗拒,可都被女人給瞪了回去。
傻坑邊,男子死死抱著那塊青石,任女人怎麼推,他就是不願離去。
一道身影踏江而至,正是離去一冬的琴皇,看到這一幕之後,琴皇眼角濕潤了,俯首無道耳邊說了一句話后,便起身默默的打量起了頭頂掛的滿滿的魚乾。
也不知道琴皇對男人說了什麼,男子足足愣了半晌之後,將不遠處的黑猴子招到了身邊。
黑鬼彷彿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雖然無道這段期間對他打罵不斷,可真要分別,他卻很是不舍。
男人走了,一步三回頭,在女人的憤怒目光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