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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趴:嘯月之名

  軒轅納蘭傲立山巔,從他身上,無道沒有感受到修為的波動,更未感受到生機存在,可他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雄霸九天的俾睨之氣。


  他站在那裡,彷彿天地都是螻蟻,他望向哪裡,哪裡的血霧便會消散。


  似乎是因無道的窺探造次,軒轅納蘭的目光落在了無道身上,在對上對方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時,無道只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殺機籠罩了。


  他如臨大敵,第一時間將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了黑又黑。


  軒轅納蘭明明沒有生機,亦無修為,但他空洞的眼眸中卻蘊含了他殺戮一生而積攢的殺氣。


  這股殺氣與修為無關,更與性命無關,即便他已經死去數萬年,這股殺意依然難以消散,就像是植根與他血脈中的性一般,早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悸動著無道的心,他知道自己拼盡全力也一定化解不了對方的這道殺氣。


  是以在這股殺機籠罩他時,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黑又黑,更是把身材的操控權交給了黑又黑。


  時間彷彿禁止了一般。


  兩道七尺之軀隔空相對,一個殺意滔天,一個陰森無邊,一個通體血色,一個漆黑如墨。


  軒轅納蘭身上沒有半點生機,無道身上同樣感受不到一絲活力,一個是已死之人的殘存執念,一個是本應該出現在冥界的十方之靈。


  真死人和假死人就這麼靜靜的凝望著對方,一息,兩息,半漏,一漏,誰也沒有動。


  軒轅納蘭的執念沒有動,因為無道身上晦澀,模糊,似有似無的親切之感讓他無法分別出闖入自己安息之地的到底是個人還是鬼。


  是人吧,他在無道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無盡死氣,是鬼吧,面前這個宛如死人一般的少年身上卻散發一絲著讓他感到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是軒轅氏的氣息,是來自血脈的味道,只不過很淡很淡,淡到連他自己都有些懷疑無道的身份。


  黑又黑沒有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不敢妄動,他是冥界第一至寶十方揭印的器靈不假,可正面對上一位曾經登臨過聖位的強者時,笑傲冥界的他第一次凝重了,猶豫了,膽怯了。


  不是他不夠強,亦不是軒轅納蘭的執念太強,而是無道太弱了,弱到連十方揭印的百分之一威力也發揮不出來。


  若執掌他之人是酆都大帝,若此間是冥界,莫說軒轅納蘭只是一縷執念,就是全盛時期,他也不會放在眼中。


  可惜,不是,他再強也無人能讓他璀璨閃耀,僅僅只是一縷殘存的執念就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黑又黑只是一介器靈,器靈沒有實體,沒有實體之靈不會冒汗,可在這一刻,黑又黑臉上卻沁出了汗珠,黑色的漢珠。


  他真的怕了,怕對方會出手,怕無道會隕落,怕自己會永遠沉淪在這軒轅納蘭安息的小世界中,再無見天日之日。


  「再強撐下去,無道的身體勢必會被爆體而亡,難道我堂堂冥界第一帝寶要與一縷執念同歸於盡不成?拼了,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出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在黑又黑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準備引動十方揭印時,軒轅納蘭的殘念卻開口了。


  「吾輩血脈已經稀薄到了此等境地嗎?」軒轅納蘭喃喃自語,似在懷疑,又似在自責。


  聽到軒轅納蘭這聲喃喃,黑又黑當即長出一口氣急速退回了十方揭印中。


  無道一個踉蹌,強忍著腦海中撕裂般的劇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軒轅納蘭的喃喃還在小世界中回蕩,聽到你個聲音后,無道莫名的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將畢生生機修為都傾注到他體內的父親軒轅海夼,一個是此刻熟睡在十方揭印中的虛魂軒轅無忌。


  在踏入這裡前,他一直以為自己體內流淌著軒轅氏的血脈,可當開啟捲軸之門時,他卻失敗了,反而是無忌幫他進入了這裡。


  從那一刻起,他對自己的血脈產生了懷疑,對自己的身世有了質疑,這倒不是他愛多想,而是他父親與他母親的結合讓他這個兒子每每想起都會生疑。


  母親是法修來自西海之外,父親是元修生於南儋州窮鄉僻壤,拋卻兩地間難以逾越的地域之距不說,單單他們懸殊的身份之差,就難以解釋的通。


  然而就是這樣天南地西的兩個人卻偏偏結合在了一起,還有了他。


  兩次的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使他對自己到底是不是軒轅海夼的骨肉有了質疑,然而此刻軒轅納蘭的執念此刻卻又說他的血脈已經稀薄到了此等境地?

  稀薄是什麼意思?

  他品味軒轅納蘭這句話的同時,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嘗試開始殘碣斷卷時出現的景象。


  當他將精血滴落在碣石上時,碣石嗡鳴而動,捲軸之門開啟跡象已現,可是後來為何卻有閉合了呢。


  「稀薄?是因為當年父親為了救我,曾將他的生機灌入我體內,從而我也有了軒轅血脈的緣故,還是因為我身懷天殤脈,先後覺醒了元,冥,邪,法,魔五力使得我的血脈發生了質變的緣故呢?又或者是因為無忌的原因呢?」無道喃喃嘀咕,這一刻他突然發現有些看不透自己了。


  眾多猜測中,他更傾向於第二種天殤之變,可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我的眼。」就是無道心亂如麻之際,軒轅納蘭第二次開口了。


  這一次他目光鎖定在了無道的手上,那隻戴著乾坤戒的左手。


  「什麼眼?」


  軒轅納蘭沒有理會無道的疑惑,而是單手一招,無道便看到自己乾坤戒中的那顆嘯月珠飛了出來,直奔軒轅納蘭而去。


  「這?」無道駭然軒轅納蘭手段的同時,他也想起了其自扣眼球煉成邪器的一幕。


  「嘯月,我真的錯了嗎?你不惜以命喚醒我,可我為何醒不來,為什麼,是世人皆睡,還是我太強求。」看著嘯月珠,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愛人,眼眸中原本的殺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柔情與痴愛。


  嗡,聽到軒轅納蘭的喃喃自語,無道腦海轟的一聲,整個人愣在了當場。


  「嘯月不是它的名字,而是死於他劍下的那個女人的名字,他用自己的眼祭煉成無上邪器不是為了繼續殺戮,而是為了祭奠他最愛的人。」


  此刻的無道終於明白為何他要扣下眼球,為何他要將自己的眼球練成邪器,為何這件邪器會叫嘯月珠。


  因為嘯月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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