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喂馬的
如果你以為宗離乖乖回了自己的帳篷,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妮子從來都是隨心而行,自然沒有那麽好打發。她走出大帳,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營地裏燃起了一簇簇火把。她看見候在外麵的蕭索,努了努嘴示意他跟自己走。“姐姐,你沒事兒吧?剛才、剛才都嚇死我了。”蕭索說話時還不忘掃一眼遠處的魁梧侍衛,可見心有餘悸。
“能有什麽事兒?我一個弱女子,還能行刺不成?他們那架勢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你以後可別像剛才似的,沒頭沒腦就往前衝,要學會見機行事。”
“姐姐說得輕鬆,剛才那陣勢.……”蕭索還想辯解,宗離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算了算了,不說剛才的事兒了。這一路遠行,都快無聊死了!這麽著,我帶你去見個有趣的人,怎麽樣?”她眨著眼睛,笑眯眯的,可愛至極。
“哎?姐姐去了趟卿丞相的大帳,怎麽忽然就心情大好了?”蕭索從第一次見她,她始終沒有展露歡顏,即便會笑也讓人覺得並不開心。這次卻不同,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笑容從裏到外散發著愉快的氣息。
“你還會看相?怎麽知道我現在心情好?”宗離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話這麽多,我不帶你去看那個人了!”
“哎!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姐姐!慢點兒走,等等我啊!姐姐.……”
宗離唇邊噙著笑意,頭也不回直奔馬廄走去。
馬廄裏掛著油燈,光線昏暗,裏麵拴著的都是有身份之人的坐騎,並非普通騎兵的馬匹。在一匹白馬前站著一個人,正摩挲著馬兒的鬃毛,近乎寵愛。
“姐姐,這是什麽人呐?”
“噓……看著。”宗離貓著腰,壓低身子,把頭探出一點,仔細聽著馬廄裏的動靜。蕭索見狀也學她的樣子,仔細聆聽。
“嗯,我也覺得飛雪這個名字不好聽。俗!太俗!再說,你是匹公馬,名字應該更有豪氣一些。不如,我來幫你想個新名字吧?”那人轉來轉去,在馬前踱步。而那白馬則喘著粗氣,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叫鬥沙如何?”
“噗……”豆沙.……還五仁呢,噗哈哈哈!宗離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麽人!”季山澤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朝著聲音的來源喊道:“快出來!”
宗離扯了扯蕭索,兩人都強忍著笑,走了進去。
“是你?我見過你。”季山澤看著宗離似曾相識,可一時又叫不出她的名字。
“我叫宗離,上次在樹上發現你,我也在場。”
“我想起來了,你那日坐在恩公的馬上,對不對?”季山澤雖然已經進宮當職,依然是一身書生打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上下打量著宗離,又看了看她身後的蕭索,皺著眉問道:“天色已晚,你們在這馬廄外麵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
“哎!我說,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叫鬼鬼祟祟?宗離姐姐可是連九黎太子都要下帖邀請的貴人,你一個喂馬的也敢說三道四?”蕭索上前一步,睨著季山澤的臉,不允許他冒犯宗離。
“喂馬的怎麽了?這、這馬廄我說了算!”季山澤笨嘴拙舌的,被蕭索這麽一說,臉上泛起了紅光,似乎是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蕭索,吵什麽。我告訴你,他叫季山澤,今兒我帶你來看的就是他。”宗離看這兩個冤家誰也不讓誰的架勢,估計再不勸阻就要掐起來了。
“他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比誰多隻眼睛,多個鼻子的。”蕭索小聲嘀咕著。
“在外麵聽了半天,你還沒聽懂?真夠笨的!”宗離戳他腦門一下,指著那匹白馬說道:“他可是懂馬語的奇人。”
“馬語?”蕭索捂著被戳過的腦門一臉茫然。
“宗離姑娘謬讚了,我不過是在蓬霽的時候一直與馬匹相處,所以通了馬兒的習性罷了。”季山澤看似謙虛,其實心裏還在為蕭索那一句“喂馬的”耿耿於懷。宗離這麽一誇,他臉上怎麽看也是得意的神色。
“哎呀,你也太謙虛了,奇人就是奇人。在宮裏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關於你的傳聞了,如今見了更是讓人佩服。”宗離繼續給他帶高帽,等著他自投羅網。
“哪裏、哪裏,不敢當、不敢當。”季山澤略顯羞澀,低著頭連連擺手。
“蕭索,你可知道這白馬的主人是誰?”宗離轉頭問蕭索。
“這馬匹威風凜凜,我覺得是卿丞相的坐騎。”
“哈哈,卿丞相的馬是白馬沒錯,不過比這匹飛雪要更加精壯。宗離姑娘請看,這匹霜月才是卿丞相的坐騎。”季山澤揮手指出霜月的所在,讓蕭索暗自佩服不已。這喂馬的還真有兩下子,乍一看都是白馬,可是卿丞相的那匹霜月更有精神,而且體格也比之前那匹壯了不少。能夠一下就分辨出來,可見這個人是有點兒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