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圍獵（三）天然呆
圍獵的時間預計是七天，宗離和軒轅漠在大渡嶺的山上過了一夜。第二天烈日當頭，透出炎熱的伊始。兩人帶著那一小隊禦林軍趕回營地時已經接近中午，早上吃了些隨身帶的幹糧，腹中空空，所以他一回營就命人備膳。
吃飯時，他問了問隨行的兵部尚書是否有皇城來的急件，得到否定的回答，他才安心繼續吃。下午的時間，他集合了幾個宗離叫不出名字的官員一同出去狩獵。而她自然還是安坐在他身前，沒人敢詢問，也沒人敢質疑。
接近日落前，軒轅漠已經獵到了不少獵物，一一由跟隨的士兵前去取回，並放入禦用的獸囊中，數量自然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人。並不是因為他是皇上，沒有人敢獵的比他多。實際情況是，他敏銳的反應的確超群，往往草垛裏剛出現細微的抖動，他的箭已經飛了出去。幾位官員對他的阿諛奉承正不絕於耳時，他忽然抬頭看向遠處一棵高大的櫸樹，隻見那樹上幾隻鳥雀撲騰著飛走了。日頭漸落，光線已經比不上之前，周圍警惕的士兵齊刷刷朝那走去。
“什麽人！下來！”帶頭的士兵對著樹上喊。
軒轅漠毫不猶豫驅使坐騎跟了過去，手中長弓向上，對準枝繁葉茂的樹冠。宗離這才看見，上麵有個人正緊緊抱著樹枝不放。
“我為什麽要下去？你們是什麽人？”再仔細看，是一身藍袍書生打扮的男子，身形偏瘦。
“大膽！這是皇家圍獵，平民不得入內！”士兵長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準備上樹捉拿這個形跡可疑的男子。
“我隻是來此采風的，你們這麽多人欺負我一個，算什麽本事！”男子抱著樹枝的手抓得更緊了，“那、那個拿弓箭的，你對著我幹嘛？刀劍不長眼，快點兒放下！”
軒轅漠冷冷發話：“下來。”
“軒轅漠，你不是來真的吧？”宗離見狀不妙，想要阻止，為時已晚。
“你、你、你要幹……”男子見他當真要射出箭來，嚇得魂飛魄散，手一鬆，結結實實落在地上，身後背著的小書箱裏摔出了很多書。“哎呦！摔死我了，你們、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撲通！一聲悶響，一隻體形偏大的山貓掉落在他身旁，頸項上插著軒轅漠的精鐵箭支。
“起來！”士兵長上前拽起他，“好大的膽子！要不是聖上宅心仁厚，你小子早叫這山貓吃個幹淨了！”
“恩公！”男子居然無視軒轅漠的帝王身份，上前就叫恩公。這人怎麽回事兒？天然呆嗎？宗離使勁忍著笑，肩膀因此而抖動起來。
“別動！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是軒轅皇上，是你隨便叫的？還不快跪下！”士兵長作勢要踹他的膝蓋內側，被軒轅漠製止了。
“你是什麽人？”
“回恩公的話，小生名叫季山澤，是從蓬霽來此采風的。”
“為何藏在樹上？”
季山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昨日傍晚，正愁附近沒有人家可以借宿，就看見此樹甚是高大，便攀爬上去稍作休息。誰知.……誰知醒來的時候幸被恩公所救。”
啊？他從昨天傍晚睡到現在？！宗離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麽？”
捂著嘴，她笑得肚子疼，沒空回答，手上一個勁兒地擺著。
軒轅漠對她的笑點實在摸不著頭腦，看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他下令道：“帶回去。”
“恩公，我們這是去哪兒？恩公？”身後傳來季山澤的呼喚，左一個恩公右一個恩公，叫的軒轅漠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幹脆無視，揮鞭加速，離這個怪書生遠點兒。
“你小子別叫了行不行？”士兵長見皇上已經走遠，和季山澤閑聊起來，“嘿！你膽子不小，對著皇上叫恩公。”
“救命之恩為大，我自然是要叫他恩公的。”季山澤露出崇拜的神色，“我季山澤從小就被算命先生預言會順風順水，今日遇險，有恩公這樣箭術超群的高人相救就是鐵證。”
“噗！”身旁的幾個士兵看他呆頭呆腦的樣子竊笑起來。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今兒跟我們回去恐怕凶多吉少，難免要落個犯上的罪名，說不定還會治你個行刺之罪！”士兵長表情嚴肅，想要嚇嚇這個傻書生。
“不、不會吧……”
“知道害怕了？行刺可是重罪，要殺頭的！”士兵長用手刀抹過脖子，眼睛瞪大，舌頭吐出來，猙獰地死狀呈現在季山澤眼前。
“不可能！不可能！”沒想到這個書生沒被他的動作嚇到，反而釋懷起來，“恩公剛從那畜生爪下救了我的命，怎麽會帶我回去治我的死罪呢？”
“謔！口氣不小！難不成你以為皇上帶你回去是要賞你？”
“錢財於我如浮雲，兵兄不要低看了小生。”季山澤撣去身上浮塵，整理衣冠，用力挺起胸膛。
“好好好，你小子嘴挺硬，我說再多也沒用，就看皇上如何發落吧。”士兵長怎麽也沒想到，回到營地後發生的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這個呆頭鵝一樣的書生竟然……
“我要留在恩公身邊做事。”
“什麽？別說你是蓬霽人，就算你是軒轅人，想在皇上身邊做事，那也是異想天開！”
“我懂馬語。”
“你懂馬語？那我還懂鷹語呢！”士兵長簡直拿這個瘦弱的書生沒轍，他的暴脾氣跟這個溫吞吞的年輕人完全不搭調。
“你不信？恩公的坐騎名叫梓烏，是匹年約六歲的公馬。我說的對嗎？”
“這.……說不定是你聽來的！你再說說，你還知道什麽？”
“梓烏一年前曾經受過箭傷，是在和幽泉國的征戰中，當時它背上除了馱著恩公還馱著一位公主。”季山澤不疾不徐地說出令在場士兵驚訝的話。
“快！快去稟報皇上！他如果不是奸細，就是、就是神人！”
消息很快傳到軒轅漠那，他聽說這等奇事也倍感詫異，放下碗筷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