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整整十天,宗離沒有見到軒轅漠。營地拔起又安下,一路風塵,終於抵達了石貝嶺的地界。這段時間裏,每天都是卿初見來給自己送簡單的飯菜,每一次身後都跟著幾名士兵。這是軒轅漠的防範嗎?
還好,卿初見每次都在碗下放置簡短的紙條,由此她也對事件的發展有了大致了解。穆羽非的確是瘋了,這個瘋據看診的大夫所言,是中了金葵菇粉末的毒引發幻覺所致。不用問,肯定是怪罪到自己那兩瓶含玉膏上了。這之後發生的事,更是讓人瞠目結舌。軒轅漠布下了可以算是全方位立體式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保護網,可是穆羽非還是失蹤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找不到一絲痕跡。宗離這幾天一直在想,天幕鳴鸞和自己說過穆羽非的發瘋和失蹤她左右不了,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她始終參不透。
如今到了石貝嶺,看看自己身上十天未換的衣裙,苦笑,哪裏還有公主範兒可言?
“將軍!”門口傳來士兵的聲音,大帳簾子撩開,軒轅漠跨步走進來,身後是卿初見和幾個文官打扮的男人。
沒人對自己行禮,完全把她當作空氣,也好,樂得清閑。
軒轅漠坐在條案前,一身便服打扮,靛藍緞衣袖口繃緊,黑絲搭配銀線勾勒出猛虎的形象。剛毅的側臉上沒有笑容,幾人言談間還時不時皺眉。一直有神的雙眼布滿血絲,像是熬了幾個通宵的樣子。
“子仲,本將會帶幾名精兵先行到達石貝嶺北山腳下。”
“將軍,北山一直有猛獸出沒,恐怕幽泉不會派兵把守。”
“是啊,那裏幾乎沒有人家,完全是荒山野嶺。”
“正合本將之意。”軒轅漠不顧眾人的勸阻,心意已決的樣子,抬頭看向宗離:“你,跟我走。”
“將軍!這可使不得.……”眾人大驚,連聲勸阻。
“將軍,初見看來,公主身份特殊,目標也過於明顯,隻帶幾名精兵恐怕對將軍不利。”卿初見適時出來諫言,卻成效甚微。
軒轅漠不理會其他人的七嘴八舌,隻看著宗離,把問題丟給她:“跟我走嗎?”
“嗯。”她從來都選擇麵對他。
“來人,備馬。”軒轅漠率先走出大帳,身後是安靜跟隨的宗離。她聽見身後幾名謀士的竊竊私語,也感到卿初見關切的目光,可是這些都無法阻止她前行的腳步。無論解釋與否,她都想用這十天的牽掛換來和他短暫溝通的時間,哪怕隻有片刻也好。
帳外沒有馬車,軒轅漠翻身上馬,宗離還沒回過神,就被他有力的左臂一把抱到了馬背上。隨後,兩人策馬前行,後麵跟著一小隊精兵。
在大帳裏呆久了,猛地接觸外麵的空氣,宗離覺得小風呼呼地冷,單薄的衣裙難以抵禦。
“你打算怎麽做?”軒轅漠在她耳邊低聲問。
“我找不到天幕鳴鸞。”
“事情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是否該給我一個答複?”
“你說什麽事?.……”
冷哼一聲,“你以為初見做了什麽會逃得過我的眼睛?”
“軒轅漠,我承認我見過天幕鳴鸞,他也跟我提起過穆羽非會發瘋和失蹤的事。但是,這不關我的事兒,不是我指使更不是我策劃的。就連.……就連瞞著你也是另有原因!”
“事到如今,還嘴硬,我即便理解你對穆羽非有妒意,也無法原諒你的狠毒!”
“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再相信了是嗎?”宗離忽然覺得如噎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馬蹄聲在空蕩的曠野上,顯得落寞又清冷。“給你兩個選擇。”軒轅漠冰冷的聲音縈繞耳畔,“交出穆羽非,或者.……”猛地一拉韁繩,戰馬嘶鳴,“或者自己走回大營。”
“什麽?”他要把她獨自留下?!
“快選!”
“選什麽選!軒轅漠你瘋了吧?我告訴過你,我找不到天幕鳴鸞,更不知道穆羽非在哪裏!”
“這是你自找的!”軒轅漠手上使勁,毫不憐惜地將宗離從馬背上丟了下去。
單薄的衣裙裏,膝蓋、手肘都被磕得生疼。“軒轅漠!你真要把我丟在這兒?”蹣跚站起,仰望馬上的男人。
“怎麽?怕了?哈哈哈哈.……知道害怕就把羽非交出來。”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天幕鳴鸞一定知道。說還是不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他高高在上等著她的答複。
“嗬嗬,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冷和激動而泛著蒼白的雙唇微微顫抖,她努力鎮定地說:“別說把我扔下,就是立刻讓我人頭落地,不知道也是不知道。”
軒轅漠薄唇抿了抿,最終不發一語調轉馬頭,命令跟隨的士兵返回大營。
“將軍?……這.……”幾人麵麵相覷,把公主扔在這荒山野嶺?
“閉嘴!回營!”
“軒轅漠!你真爺們兒!王八蛋!”宗離不顧形象罵著:“別說我不知道穆羽非的下落,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這個混蛋!!!”
他哪裏會聽她的叫喊,抬手揮鞭,帶著士兵一路絕塵而去。
這下好了,荒無人煙的鬼地方,自己穿的又少,再不趕緊找個地方取暖,不用等猛獸光是凍就可以把她凍死了。哎?半山腰的地方貌似有個山洞?四下看看果斷決定爬上去,熬過冷勁兒,找點兒吃的,再朝回營的方向走。
爬山的過程實在沒有任何美感,綢緞的衣裙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嬌嫩的皮膚也難逃劫難,青一塊紫一塊,還伴著絲絲紅印。畢加索的畫也不過如此了吧?自嘲。
好在已經是春天,萬物複蘇,找點兒野果子吃不成問題。沿路抓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漿果,扯下一小塊刮壞的裙擺,包起來。一口氣爬到半山腰的洞口外,呼!這下不冷了,汗倒是嘩嘩得冒。
嘿嘿,軒轅漠以為會難死我?沒了張屠戶,咱也不吃帶毛的豬!荒野求生又不是沒看過,怕毛!抬手擦擦汗,小心從洞口往裏看,黑黝黝的,深不可測。用鼻子聞了聞,沒有類似獅虎山的味道。以防萬一,還是靠著洞口邊的位置小憩一下為好。
宗離坐下打開包著的漿果,細細擦拭幹淨,掰開一小塊,放在地上。一會兒工夫就有一小群螞蟻圍攏上來,歡天喜地的搬回家享用去了。吼吼!開吃!
吃飽歇足,宗離琢磨著自己沒有生火的辦法,肯定不能在此處過夜。還是先下山,順道再帶一些漿果備用。然後朝著他們來時的馬蹄印記一路走,應該不會迷路才對。打定主意,拍拍屁股,下山。
沒走幾步,她就感到不太對勁,有什麽東西在附近盯著自己?猛地回身,卻什麽也沒看到。繼續走,還是那種感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悄悄跟著自己。手心冒出細細密密的汗,心跳也快了起來。不敢多想,加快速度,到了空曠的地方就好了!
越是心急越出問題,一個不小心,啪嚓!摔了個結實,手掌按到了地上的枯枝,血立刻滲了出來。
“嗚……”低沉像狗狗發怒的前奏,抬頭,眼前五米開外的地方,一隻低嚎的灰色野狼正凶狠得盯著自己。不對!不是一隻!四周慢慢朝自己逼近的野獸大概有七八隻,這.……這是一群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