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景寒,愛我
浴室裏,花灑開的極大,水流衝擊著她的渾身,那滾燙的熱水,幾乎要剝落她的一層皮,她渾身的氣息,都沾滿了令她不舒服的味道。
雪白的肌膚,被燙紅,她的手,一直在搓著那甚至被呼吸熨燙過的地方。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屈辱,對陸景寒的屈辱,對她的屈辱,更是這場婚姻的汙點!
她的皮膚,快要被熱水,和她的指甲,燙紅,搓破,有些地方,甚至破了小小的裂口,滲出血跡。
可她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一直用力的搓著那些屈辱。
滾燙的水,傾瀉而下,但她的心,怎麽都暖不熱,冰涼刺骨……
——
一樓客廳裏,燕嫂擔憂,不放心的往樓上緊緊關著的門上,看了一眼。
正想上去看看小小姐,院子裏,便傳來一陣汽車車輪轆轆,開進來的聲音。
燕嫂一驚,該是先生回來了!
沒半晌,陸景寒便攜著一身的冷冽,往屋子裏大步的走。
一邊大步的走,一邊扯開脖子上束縛住自己的領帶,寒聲問:“太太人呢?回來了?”
燕嫂一看陸景寒的神色,就發覺他不對勁,臉上,如同被冰封的湖麵,沒有一絲動容,“太太在樓上洗澡。”
她不敢多說什麽,先生發怒的時候,誰都不敢去招惹。
哪怕,她在這個家裏,已經做了好多年的事情了。
陸景寒抬眸,冷冷盯著那臥室門一眼,隨即,快步上樓——
臥室的門,沒鎖。
他推開門進去,浴室裏嘩嘩的水聲,裏麵的霧氣,染濕了磨砂玻璃。
男人的黑眸緊緊一縮,伸手握住門把,用力搖了兩下,浴室的門,反鎖。
他的心髒,生生漏了兩拍。
她在裏麵做什麽!
已經顧不得太多,伸腳狠狠踹開浴室門。
門被打開,水,一下子淹沒了他的腳和褲腿。
他眉頭蹙起,看過去,那巨大的浴缸裏,裏麵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弓著身子,雙臂抱著,將自己摟抱成一個小刺蝟的狀態,而那一團雪白,泛著紅血絲,就這樣全部浸泡在浴缸滿的溢出的熱水裏。
他大步過去,伸手啪一下,關了頭頂上方的花灑。
那小人兒,已經沒了知覺和神誌,雪白的背上,被燙紅,破了一層皮。
陸景寒眸底狠狠一痛,嘴上卻是嚴厲:“慕、桐!想尋死?”
她已經一動不動了,好像聽不見他的任何話語。
那一刹,陸景寒的心,也跟著停了。
他將水中泡著的小人,一把抱出,腳上帶著水漬,將她抱出來,放到大床上。
她渾身,都破了皮,皮膚柔嫩,卻被燙的體無完膚,那一道道抓痕,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她的睫毛,劇烈顫抖。
她口腔裏嗆了水,躺在床上,重重的咳嗽。
陸景寒拍她的小臉,語氣沉重,帶著威脅咬牙切齒:“慕桐你敢死我就一槍殺了陸城川!你給我醒醒!聽見沒有!”
他的大掌,按著她的胸口,她吐出一口水來,迷蒙泛著霧氣的水眸,緩緩撐開一條細縫。
而那逆著的光芒裏,隻一條細縫,她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正凶神惡煞,咬牙切齒的盯著她——
她像是口渴已久終於等到甘霖的拾荒者,全身都失了力氣,卻不知道怎麽的,還有力氣伸出那仿佛壓著千斤重的手臂。
陸景寒低眸,瞧見那一隻被燙紅的小手,攥上了他的衣袖。
而那床上虛弱的小人,隻低低喚出兩個字:“景寒……”
聲音沙啞,難聽。
但,就是那一瞬,陸景寒忽然,什麽也氣不起來了。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她這種自,虐的行為,傷在她身上,而真正疼的,又是誰!
她全身都有傷口,全部都需要處理。
陸景寒像是頹敗下來,終是坐在了床沿邊上,把小小的發燙的人,摟進懷裏。
醫藥箱,剛剛燕嫂拿上來,並沒有帶走。
慕桐隻乖巧的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為她上藥。
那清清桐桐的感覺,終於帶走了一絲絲的痛意。
陸景寒握住她的肩頭,聲音碧冷:“如果你再敢尋死,我絕對不會放過陸城川!”
慕桐輕輕眨動眼皮,那眼淚,便落了下來。
陸景寒盯著那淚水,覺得刺眼至極,為別的男人而落下的。
可他不明白,她想的是什麽。
她想,他怎麽還是不明白,能威脅到她的,從來都隻是他陸景寒而已。
口口聲聲用城川威脅她,他是覺得,在她心裏,城川比他重要?
他也認定了,她喜歡的人,是城川?她是心甘情願的?
雖然,她被城川輕易約出去,是她不對,可他怎麽能這樣誤會她?
慕桐哭的無聲無息,那全身的傷口,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她,逐漸,將她的心,也啃噬的支離破碎。
她柔柔軟軟的靠在他懷裏,終於不再掙紮,小手,環住他的脖子,低低的解釋:“我沒有要尋死……”
她隻是,在裏麵衝著令她和他都覺得屈辱的氣息。
陸景寒扣住她的小腦袋,眸光逼仄,緊緊鎖著她的小臉和眼眸——
“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自願的?”
他想知道答案,一開始,她就不是自願和他在一起的。
即使過了這麽久,她很多方麵,也表現的很乖,很愛他,可他不確定,她心裏,究竟有沒有別的男人,亦或是,她到底,有沒有愛過陸城川。
那麽長的時光裏,是陸城川陪著她一起,那麽深的記憶,那麽長的陪伴,他羨慕、他嫉妒,幾乎快要瘋掉。
慕桐盯著他幽邃的黑眸,雙眼紅的要滲出血跡來一般,他還不夠確定嗎?
她拋下矜持,去愛他,甘願為他生寶寶,到底要她怎麽做,他才能信她?
“我怎麽可能會願意?陸景寒,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怎麽可能會願意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情?”
她沒有那個膽子,沒有那個臉皮,更重要更關鍵的是,她從頭到尾,愛的,從來都是他……都是他……
陸景寒眸色柔軟了下來,他趴伏在她頸窩邊,啞啞的問:“想洗掉別人的味道?嗯?”
她都把皮膚搓破了,僅僅是染上別的氣息,都忍受不了,他還有什麽理由去懷疑,她是否心甘情願?
他抬眸,唇,陡然落在她唇上。
仿佛獵豹,在那一刻,瞬間捕獲了她!
慕桐在愣住的一秒後,小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眼淚,鹹澀而酸苦,她卻想要用他的全部氣息,將她身上的,全部蓋住。
她需要他,無比需要。
“景寒,愛我……”
不知是誰先觸動了開關,在捕獲的那一刻,竟然讓彼此的心,都得到了寬慰。
那麽清冽的男性氣息,將她全部覆蓋,一寸寸,終於填滿她。
她在沉浮中,落下晶瑩的淚,悲傷化成哀求:“不要拋棄我……”
真如宋璃所說,陸景寒拋下她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與她背道而馳。
陸景寒終於憐惜的吻住她的淚,“我不想放開你,我想……捉住你!”
慕桐哭了,和個小孩子一樣,哭紅了眼,哭皺了鼻子。
——
這一晚,他們仿佛是兩個互相取暖的人,彼此暖著心窩。
而那無聲的夜色,冗長而纏,綿。
清晨的光,散漫溫柔,灑在大床上。
慕桐的眼睛,紅腫異常。
她睜開眸子的那一刻,身邊的陸景寒正巧盯著她——
其實這樣的時刻,並不多。
偶爾她醒來的時候,陸景寒都不會在身邊了。
這個清晨,顯得格外不同,與往常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他隻深深的注視著她,慕桐亦是,和他對視久了,小臉微微羞怯。
剛要扭開,卻被男人的長指,握住了下巴。
強迫的,與他對視。
他的長指,摩挲著她的下巴。
他定定的瞧著她,薄唇,傾覆下來,啄了下她的,然後,臉頰與她的貼著,磁性低啞的男聲:“你在想誰?嗯?”
她眨了眨單薄的眼皮,睫毛輕輕顫著,呼吸與他的交融,被子下的小手,纏上他的腰,他的背,昨晚,哭了很久,聲音啞的厲害:“我想要想想別人,可好像,沒有辦法了,你覺得,我在想誰?景寒……”
她的心,很小,小的隻能容納下他一個人。
陸景寒的氣息,貼的更近了,噴薄在她小臉上,“慕桐,哄哄我。我很氣。”
她知道,他在氣,城川一個電話,就能把她叫去酒店裏,差點造成不可後悔的錯誤。
他怎麽可能會不氣?
慕桐抿唇,小手從他腰間,纏上他的脖子,“我哄了,你會消氣嗎?”
“你試試。”
男人低迷的聲音,落在她耳畔。
他專注認真的,親她。
慕桐吸了吸鼻子,任由他,隻慢慢的說著:“我不知道城川找我去,會說那種話。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去……”
“還有呢?”
他吻的她有點癢,她縮了下身子,紅著臉說:“以後,我會注意……”
她是陸景寒的妻子了,很多事情,都不能自主,瓜田李下,她知道她該避嫌,可對城川,她是真的太信任了,她沒有想過,城川會跟她表白,一直以來,城川喜歡的,都不是她,不是麽?
她怎麽會知道,事情發展成了那樣?
陸景寒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告訴我,怎麽注意?”
慕桐微微斂了眸子,“我會避嫌,不會讓你誤會,隻要你不喜歡,隻要你不同意,我都不會再去見他,我知道,作為陸太太,卻為了另一個男人,進出酒店,給你丟臉了,甚至,還晾下大錯,可是我以後不會了,景寒……”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氣不氣?
他重新吻住她的小嘴,低低的:“噓。”
她一沒話說,一緊張,就會叫他的名字,幾乎是那麽下意識的,他懂了,懂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他貼著她的額頭,扣住她的小腦袋,“還疼不疼?”
昨晚,她被燙傷後,又和他激烈的有過好幾次。
慕桐輕微搖頭,縮進他懷裏,“你抱抱我,我不是很疼。”
其實,隻要心裏不疼了,身上再怎麽疼,也算不了什麽。
他們嫻熟的換了個睡姿,慕桐細嫩的背部,貼在他胸膛上,他的長臂,從背後緊緊摟抱住她,薄唇,貼著她的耳際和發鬢。
他對她,很是沒轍,“要我哄你?嗯?”
她這個樣子,不是叫他哄她,又是什麽?
慕桐縮了下脖子,“我哪敢……”
“不敢?你還有什麽不敢?嗯?”
慕桐順著他的話,“那你哄哄我……”
昨天,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她摔倒在地上,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她跌倒的那一霎,她以為,他至少會回頭看看她的……
“你哄哄我。”
小女孩的小手,輕輕晃了晃他扣住她身子的手臂。
她有點委屈:“昨天,我很傷心,你連回頭看我一下都沒有……”
陸景寒歎息著,覆在她耳邊:“我看了……”
他看了麽?她沒有看見。
“我看見,我的小乖,跌倒了,膝蓋破了,可我太氣……”
慕桐的小手,握住他橫亙在她胸前的大掌,“那你,現在還氣嗎?我以後不會再犯那種錯了。真的不會了。”
如果昨天,她真的被迫,背叛了他,那她真的沒有臉麵再來見他。
慕桐忍不住掉眼淚。
想起昨天,還是很怕。
“陸景寒,我很怕,所以以後,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等這件事調查清楚,我會陪你,一直。”
慕桐終是忍不住,在他懷裏重新翻身過來,一雙手臂,緊緊與他相擁住。
——
陸景寒帶慕桐去了趟醫院,檢查了下膝蓋上的傷口,畢竟,他不是醫生,昨晚也隻是隨便消毒包紮了一下。
護士幫慕桐包紮好後,陸景寒抱著她,下了地下停車場,準備回家。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
那隱沒中的一係黑衣,忽隱忽現。
慕桐纏著陸景寒的脖子,往後看了看。
“景寒,你先放我下來,我感覺有人跟著我們。”
陸景寒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沒有注意到什麽動靜。
“在想什麽?”
慕桐也以為自己多想了,便對他搖了搖頭。
可忽地,那身後便傳來一個尖銳冰涼的女聲——
“陸景寒,這樣的女人,你也要?”
陸景寒抱著慕桐,驀地回頭。
宋璃,便站在那忽明忽暗的光線中,形同鬼魅。
陸景寒將懷裏的小人放下來,讓她先進車裏,慕桐不肯,摟著他的手臂,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陸景寒一雙清寒的眸子,緊緊盯著宋璃:“我們的賬,該算算了!”
“看樣子,你好像知道,是我布的局?”
他冷哼,這麽明顯的局,他會看不出?
隻是,氣的不過是慕桐的防範意識太差!
宋璃哈哈大笑,“可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你們不和,我心裏就爽快!”
陸景寒眸底一片嗜血,手槍,在光線裏,驀地閃過一絲光芒,隔著不近的距離,卻依舊能精準捕獲目標。
槍口,對的是宋璃的額頭正中,眉心。
慕桐嚇了一跳,小手攥住他的一隻手臂,“景寒,不要開槍!”
陸景寒不為所動,薄唇裏吐出字眼:“我不會再容忍她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宋璃的笑,刺耳至極,“開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