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一抹猩紅，從腿間滑落
慕桐平息著那恐懼，這個女人，其實就是個瘋子，她直直的瞪著宋璃的眼底，“那你就摧毀吧，我和景寒，不會被你打垮的！”
宋璃亦是一字一句，目光淬毒：“我會讓你們，付出該付出的所有代價！”
慕桐全身被汗水透濕，發絲被打濕，黏在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整個人憔悴而虛弱，她問：“你和景寒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如果不是深仇大恨，這個女人，為什麽眼底會有這麽多恨意？那種恨，像是奔赴地獄的決絕，如若不是人命關天，這世間，還有什麽能讓一個人變得這樣陰狠歹毒。
宋璃仿佛根本不屑告訴她，哼了一聲。
半晌，宋璃忽然用槍口再度抵著她的太陽穴：“他殺了我最親的人，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你？”
那冰冷堅硬的槍口，抵的她腦袋眩暈，她眼前的視線，被淚水和汗水淹沒，刺痛著雙眼，仿佛被浸泡在鹽水裏，尖銳的疼痛。
她牙齒幾乎都在打顫：“不可能……景寒是不可能殺人的……不可能……”
“不可能？想想看看陸景寒失去理智，喪心病狂的樣子？或許哪一天，他也會一個意外，哢嚓一下，伸手把你這脖子，也給折斷……哈哈哈哈……”
宋璃狂笑，笑的得意又蒼涼。
慕桐在落淚，整個人，快要被折磨的瘋掉。
那小腹傳來一陣陣絞痛，她的眼淚，落的更厲害，目光緊緊鎖住小腹。
孩子……孩子……孩子是不是要離開她了？
否則，怎麽會這麽痛？
景寒……快來救我和寶寶……
宋璃目光狠毒的盯著慕桐痛苦的表情，越發覺得快慰。
她聽著慕桐虛弱的被綁在椅子上，細小的聲音，在呼喚著一個名字：“景寒……”
——
廢舊黑暗的工廠大門，被豁然踢開，那逆著的一道光線裏，折射出一個頎長挺拔的黑影。
慕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動作極慢的轉頭去看那道身影，眼前的視線，仿佛終於豁然開朗，她蒼白裂開的嘴角，終於綻放一抹淡笑，那笑，刺痛了宋璃的眼。
宋璃的槍口，還狠狠抵在慕桐太陽穴上，她冷笑著嘲諷：“多甜蜜呀……你心愛的男人終於來救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很高興？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這麽好過！絕、對、不、會！”
陸景寒兩隻拳頭握的鐵青，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對宋璃吼：“你有事衝著我來！放了慕桐！她和陸羽沒關係！”
“可陸景寒，這麽多年，你活得這麽瀟灑，我一想到陸羽，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你知道每當深夜輪回，那種空洞洞的感覺是什麽嗎？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你一手摧毀了他！是你毀了他！啊——”
槍聲，忽然大作。
她對著天，猛開了兩槍。
可那一刹那，陸景寒怕的，就要以為失去他的小女孩……
慕桐落了滿麵的淚，模糊視線裏，遙遙的望住了他。
那目光裏，悲痛、害怕、緊張、信任、愛意……滿滿的，掩都掩不住。
宋璃在對著天開了兩槍後，發狂：“知道我為什麽對老天開兩槍？因為老天不長眼！”
她的槍支驀地抵在慕桐腰腹上，一手解開捆綁她雙手的麻繩，盯著陸景寒那雙黑眸，在她耳邊形同鬼魅的說：“記住哦，隻能活一個。要麽他死，要麽你死。”
慕桐的雙手解開束縛，宋璃握住她薄涼的手，扣動扳機，對著陸景寒，瞄準，心髒位置。
“開槍吧，你也不想肚子裏的孩子也跟著你一起死是不是？陸景寒死了，大不了你和我一樣，少一個依靠而已，可是你還有孩子，不是麽？”
宋璃握著她的手，慢慢的摳動開關，慕桐全身失了力氣，完全被桎梏，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她絕望的搖頭，“不……不要……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景寒……”
“不要這樣對他？那我，就這樣對你，好不好？”
那槍支，立刻被宋璃收回來，抵在她最在乎的腰腹上。
陸景寒幽邃的黑眸狠狠一縮，“宋璃，如果你要報仇，就一槍給我個快活！慕桐和陸羽的死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傷害她！”
宋璃得了失心瘋一般的失控，她挑唇，盯著陸景寒一字一句狠決道：“跪下來，求我，我興許會放了她和孩子。”
慕桐的眼淚，如潰堤的洪水，“景寒……”
“你這個瘋子！你簡直瘋了！”
宋璃聽著她撕裂的聲音，快活極了，輕聲道：“陸景寒下跪的場景，還真是讓人期待！你的景寒，是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那讓他在你麵前，丟失尊嚴，好不好？”
慕桐看見，那個倨傲的男人，尊貴的雙膝，微微彎曲，真的要下跪求這個瘋女人……
“景寒，不要……她不會放過我們的……就算你下跪也不會有用的……”
宋璃蹙眉，不耐極了，她重重用槍口搗著慕桐的後腰：“我不想看這種婆婆媽媽的戲份了！痛快點，去，對著他的心髒，一槍開下去！”
兩隻槍，一隻危險抵在慕桐腰腹的槍口，另一隻，宋璃握住慕桐的手，上膛，蓄勢待發，對上陸景寒的胸膛。
慕桐嚇得泣不成聲，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她的手，一直在劇烈顫抖，一點力氣都沒有，可當宋璃微微調整位置，輕柔的對她說：“乖女孩，心髒的位置，在這裏……”
那槍口，堪堪對上陸景寒的心髒位置。
她拚勁了全身力氣，拒絕摳動扳機，可不知掙紮無效多少次，她緊緊閉著眼，用盡全身的力氣，那一聲刺耳的槍聲，卻倏地一下，在空氣中快速拉開一個輕微的爆炸聲……
子彈，穿透胸膛的聲音……
慕桐緩緩睜眼，男人的手掌，捂住那不斷溢出鮮血的心髒，身子跪倒在地上，聲音卻發冷的發號施令一般：“放了她！”
宋璃看著那涓涓流淌的血，覺得痛快極了，大笑，“陸景寒，有沒有感覺，一股力氣正從你的身體裏慢慢抽離？有沒有感覺，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慕桐和你的孩子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
宋璃卻用槍支挑起慕桐被汗水打濕的下巴，“求我，我就放你過去，反正他也是要死了，求我放你過去和他說說遺言什麽的，要不要？”
她吞了一口唾沫，呼吸不穩，淚水，滑落發鬢。
“求你……我求求你！求你……”
宋璃冷哼了一聲，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槍口卻沒有鬆懈的離開，慕桐一被解開束縛，就跌撞的跑了過去。
她抱住陸景寒，兩隻小手緊緊摟住他的頭，聲音顫抖不成句：“景寒……你忍一忍……不要離開我……不要……”
那胸膛，血跡快速蔓延，幾乎染濕了她的，她伸手，試圖捂住那槍口，不讓血跡肆意，鮮血，從她指縫裏一股股瀉出。
慕桐忽然想到什麽，一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摸索，“手機……手機……景寒你忍一忍……我這就叫救護車……你忍一忍好不好……求你了……”
她像個半大的孩子一般，求他，不顧一切的求他。
可他，已經閉上眼睛，沒有了任何回應。
宋璃離開前，隻留下一句陰森的話——
“記住，這隻是報複的開始！陸景寒欠我的，他還不起，你還！”
——
手術室外，慕桐體力不支要暈倒，卻仍舊守在外麵。
蔡森和蘇眠都到了，勸她去病床上躺一躺，可她不聽，怎麽都不肯離開。
蘇眠見她痛苦，於是道：“等景寒醒來，需要你照顧，你不休息，怎麽辦？”
慕桐似乎有些動容，卻依舊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她輕輕哽咽著，全身都在疼，而最疼的，是心，小腹那傳來的絞痛，一股股刺激著每個細胞。
她一起身，腦子一暈，雙，腿間，隱隱感覺，滑下一股熱，流……
她低頭去看，一抹猩紅……
孩子……
蔡森和蘇眠，眸子一暗。
連反應都來不及，眼前的人，就已經暈眩。
而最後一刻，她揪著蘇眠的袖子，死死的：“救救寶寶……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