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過分的事兒
慕桐身體僵硬，手背胡亂擦拭著眼角，布滿血絲的眼滿是憤怒，出奇的，陸景寒鬆開了手。
她意外之餘保持著警惕，濕漉漉的眼盯著他。
“還不走？”陸景寒冷聲問。
慕桐揪扯著襯衣的衣角，企圖遮掩住男士的黑色褲衩，她雖然身形嬌小，但兩條腿卻膚白如雪，纖瘦筆直。
她縮著身體，退後了一些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帶著鼻音的聲線朦朧，“你是長輩，是小叔，請你別做過分的事。”
過分的事？
陸景寒眸子暗沉，呼吸在她耳畔散開，“什麽算過分？”
慕桐不自已地心跳加速，不敢動彈，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見她不言語，陸景寒勾起一側唇角冷嘲，“酒店裏是你自己送上門，你感冒是我家庭醫生照顧你，哪一件事過分？”
慕桐依舊緊抿唇角，默然。
他的指尖順著她額角滑到了下巴，目如古井深淵，“你現在控訴我，我找誰說理去?”
可惡！
慕桐氣得發抖，卻將怨言憋在心裏。
但是男人好像沒打算放過她，捏著她下巴，致使她小嘴微張，“你得負責。”
“啪——”
忽然，她反射性地拍開了他的手，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陸景寒手頓在半空，微微一怔，慕桐也是愣了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反抗，可就是做了。
陸景寒皺眉看著反抗的小東西，頗為意外。
事已至此……
慕桐深吸了口氣，積壓的憤怒到了臨界點，晶瑩滑過了唇角，不管不顧吼道，“沒有一件事是出自我的意願，陸城川把我塞進酒店房間，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算我病死在外麵，也不需要你照顧，不需要你的憐憫！”
就算病死在外麵，也不需要他的關心。
陸景寒額頭青筋暴起，臉色迅速陰沉
，慕桐猛地推開了他，用力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那些話字字珠心，那雙水潤清亮的眼眸，看他時，是滿懷厭惡和怒意。
腳步聲逐漸遠去，消弭於耳，陸景寒攥了攥拳頭，手背青筋凸起。
……
慕桐不知道跑了多遠，沿途的目光怪異地一遍遍洗禮，回頭再也看不到陸景寒的車，她才閃身躲在一處巷子裏。
該去哪？
回家麽？
爺爺會不會拿著笤帚把她打出門？
六神無主，她看向了路邊的電話亭，一陣風似地鑽進去，拿著聽筒撥出一段號碼。
“喂？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你知道本少爺是……”
耳邊的嘟噥不清，那人似乎是在睡夢中被驚醒。
“城川，是我。”
那頭話音截止，沉默了兩秒，語氣中似乎有些許的驚喜，“桐桐，你怎麽用這個號碼給我打的？”
出陸家的時候什麽也沒帶，現在更是身無分文，寸步難行。
她揉了揉淚眼婆娑的眼，看了眼不遠處的路標，“我在康莊北街的電話亭，你來接我好不好？”
二十多分鍾後，一輛藍色的帕加尼停在路邊，引擎聲吸引了不少人前來圍觀。
“喲，小貓咪，走丟啦？”陸城川搖下車窗，吹了聲口哨，痞裏痞氣，“你這也太心急了吧？還沒跟小叔結婚就動用夫妻共同財產了。”
夫妻共同財產，是她穿的褲衩吧！
慕桐腦袋恨不得塞進肚子裏，注視著自己腳尖走得飛快，到了車前立馬抬起腳，“你別說了好不好，小心我喊非禮，讓你住兩天局子。”
陸城川從後視鏡裏看著慕桐坐進副駕駛，痞笑更為顯眼，剛要踩下油門，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電話號碼，鬆開了方向盤，“韓瀟打來的，八成是想我想得不行了。”
慕桐點了點頭，抿著嘴唇看向車窗外。
陸城川有個女藝人對象，韓瀟，據說每天都粘在一起，進展到什麽地步慕桐不得而知，但從陸城川將她迫不及待塞給陸景寒來看，他是多想拒絕這門定親。
以為會安安靜靜吞下一碗狗糧，可慕桐側目掃去，卻見陸城川的神色漸漸冷下，麵色猶如吃下了死蒼蠅。
怎麽了？
慕桐疑惑，便聽陸城川臉紅脖子粗衝著手機大罵，“尼瑪的韓瀟！你他媽現在跟我這些，老子在你身上付出多少，你心裏沒點B數？你喜歡的是我小叔？那你滾陸景寒床上去，騷聊小爺幹嘛？小爺是這麽好利用的嗎？”
信息量太巨大，慕桐難以消化，陸城川說完直接將手機杵在儀表台上，砸得四分五裂。
“你，你怎麽了？”慕桐心驚，他手紮了屏幕的碎片，鮮血淋漓。
陸城川不答，染滿鮮血的手緊握，用力踩下，邁速表數據飆升。
“啊——”
就在這時，一輛小三輪從旁邊駛過，卻不料被突然飛馳的帕加尼帶倒。
“城川，你幹什麽，慢一點啊！”慕桐慌亂係上安全帶，回頭望去，那輛側翻的小三輪已經如綠豆大小。
陸城川恍若未聞般，鮮血順著他指縫間流淌，而墨鏡遮住打半張臉，隻能隱約看到眼眶邊沿似乎泛了紅。
慕桐看著陸城川嘴角的笑意，是苦澀的滋味，或許是自嘲。
陸城川是流裏流氣，從小到大頑劣調皮，但是從沒看到他這樣暴跳如雷，甚至有點瘋狂的樣子。
陸城川年長她五歲，在她剛學會走路，就喜歡往她頭上擱尿布，在她臉上畫花臉，甚至把她養的小金魚給烤了……
但是學生時代，年長的陸城川就是她的保護傘，不管是誰欺負她，都會被陸城川一一擺平，他是混世大魔王，卻羈傲不遜地將她救出，再喊一句，“桐桐是我家的，隻有能欺負，你們算什麽東西？”
父母不要她，爺爺給予的寵愛終究有代溝，陸城川半掩著兄長的角色，從未有過失職。哪怕他把她塞給了陸景寒，她心裏也是感激多過痛恨，所以才竭盡全力隱瞞了真相。
濱河路口，陸城川猛地踩下刹車，慕桐猝不及防，差點撞上了擋風玻璃。
她腦袋還暈乎著，陸城川丟了墨鏡，布滿血絲的眼盯著她道，“桐桐，我後悔了，訂婚照常進行，我娶你！”
慕桐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剛才那通電話，他跟韓瀟徹底鬧掰了麽？所以才會說要跟她結婚的話？
……
橋頭，冷風輕拂，陸城川扶著橋墩，雅痞腔調，“小叔，我和爺爺已經談妥了，桐桐跟我如期訂婚。差點忘了，爺爺還跟我保證，誰也搶不走桐桐，哪怕是你！”
電話的另一端，陸景寒簽文件的手重了些，筆尖分了岔，“因為韓瀟跟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