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親事
二樓的書房裏，書籍堆滿了書架，桌子上還有老爺子鋪開的宣紙，筆架上掛著狼毫筆。
老爺子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雨夜，好一會兒才用滄桑的聲音問道，“景寒，桐桐和城川的親事板上釘釘，你不能搶！”
陸景寒冷嘲道：“搶？爸，您難道要讓桐桐帶著肚子裏我的孩子嫁給城川？”
老爺子扶在窗台的手兀地用力，以至於指骨泛白。
他轉過身，緊繃著肅穆的臉，幾乎是命令的口吻，“她是城川的未婚妻，如果你執意要為了桐桐和城川反目，那我就當沒有養育過桐桐，讓她離開陸家！”
“反目？”陸景寒嘴角一抹凜冽弧度，“我看城川根本就不想娶桐桐，您要亂點姻緣譜，他不一定感激您。”
“城川現在不懂什麽是感情，難道要他把那女明星娶回家？他十歲就沒了爸媽，你這個做小叔的應該引導他，要他明白是非！”
陸景寒不為所動，“他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是由我決定的。退一步說，就算我有心，他視我為仇人，會聽我一字半句？”
“你有心？你要有心今天就不是這個樣子！你今年三十一，桐桐才十八，也不害臊！桐桐是城川的未婚妻這個身份永遠不會改變，而你，對趙家小姐好一點，盡快結婚！”
“我從沒答應跟趙妍交往，也沒打算跟她結婚。”
老爺子暴脾氣上頭，眼裏能噴出火來，怒意臨界又理智克製，聲色沉冷，“我看你是昏頭了！跟侄子搶媳婦兒，大逆不道！”
“您要這麽說，我也不多解釋，桐桐肚子裏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會負責到底！”
陸景寒落下這句，轉身就走，多費口舌能扭轉局麵的話，陸家今天也不至於鬧得雞飛狗跳。
他前腳邁出門，後腳被老爺子叫停——
“景寒，你就不可憐那個孩子，從小孤苦無依，你連桐桐都搶走，他還能留下什麽？”
陸景寒側了側身，眉心微微蹙起，眼底一片清寒，“他父母的死跟我無關，他可憐也不是我造成的。”
……
此時，陸景寒的休息室。
慕桐坐在沙發上像泄了氣的皮球等待著陸景寒與老爺子談話歸來。
那個男人整天冷著臉，一看就不好惹，可一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店裏旖旎的畫麵，她小臉紅透，隻覺得要窒息。
她雙手捧著臉，咬著唇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忽而，房門從外推開，男人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穿著熨燙工整質感極好的白色襯衣，黑色的西褲也不見一絲褶皺，將那雙長腿展露無疑。
慕桐一個激靈站起身，誠惶誠恐低下頭，甕聲甕氣道，“小，小叔……”
陸景寒走進房門，端起咖啡湊到唇邊抿了口，幽沉的眸子猶如深淵，
看向她的目光依稀是冷的，“你喜歡的，是顧家那個敗家子？”
“……”
慕桐的沉默猶如默認，男人不悅挑眉，“說！”
慕桐身板微顫，那天在酒店裏，陸景寒好像是喝多了，他斷片了什麽也不記得……
所以他覺得……她真跟顧靳在一塊？
慕桐收攏五指，手心緊了緊，抬起頭一本正色，“沒錯，我喜歡的是他。”
話音落下，房間裏驟然如冰天雪地的寒冬臘月，慕桐背脊骨一陣犯涼，清晰感覺到陰翳的視線。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慕桐把心一橫，結結巴巴道，“小，小叔，謝謝你幫我，不過，還得請你跟爺爺澄清我們的關係。”
哪怕是她嫁給顧靳，也不能讓陸家蒙羞！
男人近前了兩步，清淡的薄荷味縈繞鼻尖，“澄清，澄清什麽？”
泰山壓頂的感覺，慕桐腦袋埋得更低了，隻能瞧見頭頂的發璿。她臉上慘白如紙，期期艾艾道，“澄清……澄清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是……是顧靳的。”
陸景寒乜眼，危險氣息散發開，“真的？”
慕桐指甲陷進掌心皮肉裏，快呀掐出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重重頷首。
下一秒，陸景寒抓著她肩膀狠狠壓下，她小小的身板如同小雞仔，被拎著轉了個身坐回了沙發上。
陸景寒俯下身，撐著沙發靠背，將她禁錮在身下，隼目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你以為我會相信麽？”
“千真萬確，我不騙你。”
慕桐一條路走到黑，陸景寒忽然扼住了她手腕，單膝跪在沙發上，整個身軀傾巢而下。
“小叔你幹嘛？！”
慕桐嚇得縮緊了身子，卻無法避免地撞進他深幽瞳眸裏。
鼻尖的間隙最多幾毫米，他的呼吸溫熱地撲散在她臉頰，要是再近一點，兩片唇瓣會毫不意外觸碰在一起。
“小，小叔……”
慕桐瞪大了眼，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慕桐，膽子肥了？敢跟別的男人未婚先孕，你的矜持自愛都去哪了？”他薄唇微啟，一個字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慕桐害怕地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哆嗦著唇瓣破罐子破摔，“都什麽年代了，我跟誰睡，我喜歡誰都跟你沒關係！”
她倔強的神色陸景寒盡收眼底，心生煩躁猛然鬆手，站起身閉上了眼，指骨揉著眉睫，“流產，孩子不能要！”
“不！孩子是我的，誰也沒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
男人再睜開眼，眸底慍怒翻滾，“這件事容不得你決定！”
他忽然拔高的聲調氣勢淩然，慕桐咬著唇，晶瑩布滿了眼眶。她沒有哭出聲，眸光反而愈發決絕，“你也沒資格決定！你們不要他，大不了我走，以後跟陸家再無瓜葛！”
陸景寒手上動作微僵，麵對慕桐，猶如步入中年的父母麵對叛逆期的女兒。
心底的怒火即將迸發，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指著門口道，“滾出去。”
慕桐坐在沙發上，由下往上地瞪著他。
“我讓你滾！”
女孩兒眼淚決堤，一陣風跑出了休息室。
陸景寒目視著她的背影，陰沉的臉仿佛冰封住，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8點，VIVI酒吧，
我等你。”
此時正在會所的顧靳沒聽清，“陸少，想我了？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8點見不到你的人，顧老爺子很快就能知道他的寶貝兒子這幾年在美國都幹了什麽好事！”
顧靳，“……我做什麽好事，金融管理還有……”
他話沒說完，陸景寒冷聲截斷，“金融管理還是人體藝術，區別不止一點吧？”
電話那頭的顧靳心裏一個“咯噔”，“8點VIVI是吧，我這人最、最最守時了，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