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忠心可疑稍作試探
“好啊！既然如此，那這二人我就帶走了。”指揮使說完，便一甩袖子走出房門。
千總趕忙找來兩匹馬，命士兵將胤禌和施琅扶上馬背。
來到指揮使公廨後，指揮使直接將二人帶到了房內，屏退其他人後，將二人鬆綁。
“大人，你怎麽可以來此？兵部早出了文書，這水師兵營是稽查的重中之重啊！”那指揮使將施琅和胤禌讓到座位上後說道。
“如果苗大人害怕，大可將施某送到馮錫範麵前，苗大人必是可以連升三級。”施琅見他此前猶豫，此時便冷冷的說道。
胤禌歪頭看了一眼施琅，心道：“我的哥哥誒，此時可是在人家的屋簷下啊，你說話就不會客氣點？他要是真想把我們送給馮錫範，那可是真的會連升三級啊！”
“大人說那裏話，大人對待下官如再生父母，下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大人送給馮錫範的，大人可放心。不知大人想去哪裏？下官一定安排船隻。”苗指揮使言之鑿鑿的說道。
“你想安排多少船隻？”施琅看著秒指揮使的眼睛問道。
“嗯？”苗指揮使一愣。
“完了。”胤禌心道，這人怕是不那麽可信。
“有一條小船足可以讓大人離開台灣啊？”苗指揮使不解的問道。
“難道你想繼續在這台灣做下去？你不想回福建和家人團聚嗎？”施琅厲聲問道。
“這個……”苗指揮使的確是在猶豫。自加入南明軍隊以來，總以為滿人是外來的，早晚必會被趕跑。所以他一心加入了南明的軍隊，想著有一天能再回福建老家。卻不想這十幾年來，跟著施琅從一個小兵一直做到指揮使的位置。官是越做越高，可是離福建老家卻是越來越遠。
雖然台灣和福建隻有一海之隔，對於他們這些水師軍官來說，這點點距離根本就算不得什麽。早些年還可以利用回福建蹬岸打劫的機會，回老家看看。可是回到老家後，老家人卻把自己稱為海匪。
“自己還能回去嗎？”苗指揮使在心裏暗自思量。
苗指揮使的心理，施琅自然是不知道。但施琅知道，在台灣的福建子弟沒有哪個不想回福建老家的。
“不知大人有何想法？”苗指揮使試探著問道。
“帶上你的水師跟我回福建老家去！”施琅肯定的說道。
“什麽？大人要帶水師戰船一起走？”苗指揮使大驚。
如果僅僅是自己走也就罷了，逃兵的下場也不過是丟官不做，最多也不過是發配其他地方充軍或坐牢。可是要帶戰船一起走，一旦事情敗露那便是殺頭的大罪啊！
但是，當年的頂頭上司，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施琅就在自己麵前，而且他也是為了自己能回福建老家去。他的話自己怎好拒絕？可是答應了他，那自己就要冒著全家被殺頭的風險，這些不由得不讓他仔細考慮。
思慮片刻，苗指揮使一咬牙說道：“全屏大人做主，下官這就去安排。”
胤禌斜眼看著苗指揮使。
“大人這幾日在後堂中歇息，我會屏退其他人不要接近這幾間房。大人也不要離開半步，以免發生不測。”苗指揮使說完一擺手，將施琅和胤禌帶入後堂的一間小院中。
院子很小，房子也很小，僅僅是一棟房子被分隔成東西兩間。中間還是一間小小的客廳，僅容五六個人在此喝茶。
苗指揮使屏退了所有下人，並吩咐不得接近。然後將生活必需品一應送來。施琅和胤禌在在此住下，閑暇時二人自己燒水泡茶，可也是清閑。飯菜都是苗指揮使親自送來，或差人送至門口後離開。
施琅對苗指揮使雖是小有懷疑，但是多年的忠心跟隨，這幾日的平安度過還是讓施琅漸漸對此人的信心增加。畢竟故土難離，身在台灣的大陸子弟還是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在回到大陸老家。
而胤禌則不然，例如苗指揮使之類的大陸子弟，已經在台灣生根發芽，很多都已經子孫滿堂。就像苗指揮使這樣的人，在台灣也已經娶妻生子，妻妾成群。而且在台灣也已經升到正三品了，絕對的高官厚祿了。他們願意放棄眼前這一切跟著施琅重新開始嗎？
況且，重回大陸也要背上一個降將的名聲。在“忠臣不事二主”的漢人思維裏，他們回到大陸又能抬得起頭來？何況在大陸還是滿人建立的朝廷。
胤禌和施琅每日閑下來便會討論此事，其實二人的忙也就是燒水泡茶。所謂的閑下來就是水燒好了，茶也泡好了，該到了喝茶的時候了。
施琅起先對胤禌的意見並不以為然。畢竟苗指揮使是跟了他多年的部下，其忠心是可以相信的。在此存留之際有些思想波動也是正常的，但是對故土的思念一定可以讓他離開台灣。
而胤禌則對施琅的意見不敢苟同。
這天，苗指揮使得空來到院子，胤禌剛好泡好了一壺茶，三人便隨意的喝了起來。
苗指揮使一來是送些酒肉過來，二來也是通知施琅，船隊近日將要起錨，開赴西部沿海以取其錢糧。通俗的說就是去打劫。苗指揮使的意思是趁此機會脫離船隊轉舵回大陸。
施琅點點頭。
胤禌有些懷疑，問道：“直接脫離船隊，那船隊必然會發現。如何能擺脫？”
“趁黑夜之中，或者分隊的時候都是可以的。”苗指揮使說道。
胤禌很是懷疑，黑夜中如何才能讓自己所統領的船隊跟自己走？要敲鑼打鼓通訊？那不是連其他船也都知道了？分隊的時候倒是可以，如果沒有分隊，船隊要是一同前行那要該如何？
施琅覺得胤禌說的有道理，隨轉頭看向苗指揮使。
這時苗指揮使似乎很是緊張，他不經意的擦了下臉上的汗，眨眨眼，避開施琅的視線說道：“下官還是再去想想辦法。”說罷向施琅施禮後離開。
看著苗指揮使走出院子後，胤禌轉頭看著施琅。施琅咬著牙，用拳頭狠狠的捶了下桌子。“苗指揮使不是這樣不謹慎的人！”
“哥哥，看來我們也得小心了！”
施琅點了點頭之後朝院子裏走去。胤禌隨後跟了出來。這間院子是靠一人多高的籬笆牆圍起來的，籬笆之間的縫隙內長滿了蔓藤植物，將院子內外分隔成兩個互相不能看見的兩個世界。而院子外同樣是水師公廨所在。
“哥哥想出去？”
“你不想？”施琅反問胤禌一句。
“那裏。”胤禌指指院門。
這時，院門外人影一閃，一個小女孩提著食盒出現在院門口，她朝門內看了一眼二人，便將手中的食盒放下，轉身離開。
“老妹兒頭上的釵子真漂亮，哪裏買的？”胤禌回頭便問了那小女孩一句。
小女孩聽到背後有人誇她頭上的釵子漂亮，隨即轉過頭來看著胤禌笑了笑，又搖搖頭，將頭上的釵子晃了晃，想胤禌道了個萬福，說道：“是夫人賞給我的。哎，你們是大人的朋友吧？我天天給你們送飯，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們呢！”
胤禌走上前幾步，回道：“是啊，我們是苗大人的朋友。苗夫人也在這公廨內？怎麽不住城裏？”
“大人嫌城裏遠，奔波往來時間長，便將夫人接到了公廨內。你們怎麽不出去走走？”小女孩很是好奇這二人。
胤禌頭上戴著紗網，他將辮子閃開，重新盤到頭上。小女孩看不出胤禌是留辮子的人，便沒有疑慮。小女孩看來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盡管胤禌的口音奇怪，她倒是也沒有多想。
“哎，老妹兒，苗大人就要出海了，夫人會不會也跟著大人一起出海？”胤禌問道。
“不會的，大人出海是打仗，怎麽可能會帶著家眷呢？”說完小女孩朝胤禌笑笑。
“這次出海時間長，也不會帶家眷？”
“不會，苗大人從來不會帶家眷。”小女孩說完笑笑。
胤禌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施琅。
“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公子還等著我喂飯呢。飯菜做的不好，公子請多擔待，晚上再過來給你們送晚飯。”小女孩說完朝胤禌道個萬福便走。
“老妹兒長的漂亮，飯菜做的也好吃。”胤禌眯著眼笑著說道。
那小女孩回頭對胤禌笑笑。
施琅見小女孩走遠了，走到胤禌旁邊白了一眼胤禌說道：“你還有心撩人家小姑娘？”
“苗指揮使此次出海不帶家眷，怕是可疑？”胤禌突然將臉沉下來說道。
施琅轉頭看了胤禌一眼，點了點頭。“怕是沒有哪個男人肯丟下家眷不要的，況且還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