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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暗戰 65、悲喜話姻緣

  馬鞍作為國相馬良弼的本家,正陪著徐鯤在酒樓吃飯,被弟弟馬鐙給喊了出來,到了另一間包房。


  發現郭奕突然來訪,馬鞍頗為吃驚地講道:「恩人,不管有什麼事,請只管吩咐。」


  郭奕對馬氏兄弟的忠誠毫不懷疑,直接答道:「請你讓徐鯤出來一趟,我有話說。」


  「難道徐鯤犯了事?」馬鞍頗為疑惑地問道。


  馬鐙笑道:「哥哥請放心,我們的恩人,也是徐大掌柜的恩人,他也是被郭千戶從日本救出來的,你趕快放心去吧,什麼話也別多說,把徐鯤帶到這兒就行。」


  「請你們等一會兒。」馬鞍說著,返回了包房,陪同徐鯤來見郭奕。


  喝得醉暈暈的徐鯤一見郭奕,急忙躬身上前施禮,差點摔了個大跟頭,萬分激動地講道:「徐某拜見恩人,不知恩人也在那霸港,未能前去拜會,反倒讓恩人看我來了,真是罪過、罪過。」


  郭奕躬身還禮,微笑著答道:「徐大官人不必客氣,請坐。」


  「請問郭千戶何時到了琉球?」徐鯤問道。


  「有段時間了。」郭奕說著,給馬氏兄弟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接著問道:「徐大官人,請問準備何時離開?」


  這時,馬鐙講道:「請你們慢慢聊,在下有緊急差事要辦,先行告退,請徐年兄多多諒解。」說罷,急匆匆離開了包房。


  「我先過去把陪客打發走了,馬上回來。」馬鞍說著也出了門。


  兄弟二人到了僻靜處,馬鞍急忙問道:「老弟,到底出了什麼事?」


  「請哥哥不必擔心,什麼事都沒有,你趕快把陪客全都打發走吧,我馬上到相府去一趟。」馬鐙答道。


  「你現在去相府幹什麼?」馬鞍不解地問道。


  「唉,相國大人的這個寶貝兒子,真不愧被稱為馬蜂窩,我得趕緊去通知他,明日務必離開琉球。」馬鐙答道。


  「到底為了何事?」馬鞍著急地問道。


  看看四下里無人,馬鐙趴在哥哥的耳邊,低聲答道:「他的那張藏寶圖,是從王宮裡偷出來的,相國大人為了自保,把兒子給出賣了。」


  馬鞍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那、那他還能逃往何處?」


  「你看,郭千戶這不正在替他想辦法,勸他跟隨徐鯤的商船,最好明日就離開這兒。」馬鐙答道。


  「看來,這件事還得保密。好,我立刻遣散作陪的客人,安排公子出逃。」


  與此同時,郭奕正在埋怨徐鯤,不客氣地講道:「徐大官人,有件事可要責怪你幾句,請別怪我多事。」


  徐鯤頓時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麼錯,猶豫了片刻,謹慎地答道:「千戶大人,你也知道,我家叔公已經至仕還鄉,滿朝文武沒人再買他的賬,最近,我的堂兄、堂弟甚至遭到彈劾,說實話,如果不是我流落到日本這麼多年,恐怕早就下了大獄,哪還有機會出來經商?如今,松江府徐氏一門全都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未等徐鯤倒完苦水,郭奕微微一笑,接著講道:「其實,這件事也怪我們,送你回去之前,有件事沒能給你說清楚,也讓你回家之後費心了。」


  徐鯤沉思了片刻,搖著頭嘆道:「南京湯氏一門的遭遇,在下深表同情,但確實無能為力……」


  「如今湯景夫婦流落邊塞、生死未卜,等有機會見到他們,道個歉也就是了。」郭奕答道。


  「我對不起朋友,就算他把我打死,我也毫無怨言。」面紅耳赤的徐鯤趕忙低下了頭。


  「徐大官人深明大義,那件事暫且不提。你和阿嬌父女情深,為何卻幹了件糊塗事……」


  徐鯤趕忙打斷了郭奕,驚奇地問道:「莫非是與琉球國相家的婚約有什麼不妥?」


  「難道阿嬌就沒給你提過,早在南京時,她已經和張公子定下了終身。」郭奕答道。


  徐鯤無奈地講道:「回家這三個多月,為了阿嬌真是操碎了心,只認為她是高不成、低不就,哪知道還有這事?」


  「張公子的出身畢竟不太好,阿嬌說不出口,這也難怪。」說到此處,郭奕停頓了片刻,突然提高嗓門講道:「那也比豬狗不如的馬蜂窩強得多!」


  徐鯤頓時瞪大了眼睛,急忙答道:「我、我馬上和馬良弼取消婚約。」


  「馬家若有自知之明,他們會主動提出的。徐大官人,儘管如此,可能他們還會求你幫忙……」


  未等郭奕講完,徐鯤馬上答道:「今後我與馬氏家族斷絕一切來往,請恩人放心。」


  郭奕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講道:「這倒不必,或許馬蜂窩今晚就來投奔你。」


  「待會兒這王八羔子來了,馬上把他捆起來,親手交給千戶大人,我才不在乎會不會得罪馬良弼。」徐鯤果斷地答道。


  「不必。」郭奕擺著手講道:「徐大官人,如果今晚馬蜂窩來了,你明日就把他帶回松江府,幫我們嚴加看管,無論他如何誘惑你,堅決不能上當,明白嗎?」


  徐鯤頓時如墜五里霧中,急忙問道:「這、這又是為何?」


  於是,郭奕解釋道:「馬良弼有勾結倭寇的傾向,想要將其扳倒,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這並不是說要拿他兒子當人質,而是為了不讓這馬蜂窩跟著添亂,但我們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拜託大官人幫忙。」


  「請郭千戶放心,徐某自當義不容辭。」


  「多謝徐大官人。」郭奕接著解釋道:「也許馬蜂窩會來求你,想儘快和阿嬌姑娘完婚,請不必和他爭執,到了松江府再圈禁他也不遲。不過,這小子手中有張『藏寶圖』,號稱是當年海盜徐海留下的,可千萬不要上當,他這張圖是假的,因為真圖在我們之手。」


  徐鯤認真地點頭答道:「一切聽從千戶大人的安排!」


  「多謝徐大官人!」郭奕微笑著問道:「剛才我們提到了張公子,請問你可知他是何人?」


  徐鯤頗顯難為情,苦笑著答道:「不怕千戶大人見笑,阿嬌這麼大的姑娘,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成對頭。不妨請千戶大人做媒,讓我先見見張公子如何?」


  郭奕頓時又嚴肅了起來,問道:「徐大官人,你可曾聽說阿嬌在南京的遭遇?」


  「真是無巧不成書。」徐鯤嘆道:「我和朱均旺大哥在日本受苦,他家公子朱輝在南京救下了阿嬌,我當然想把阿嬌嫁給朱公子,只可惜他在京城出了點事,我這就想辦法到京城去救人,可是阿嬌卻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細一打聽才知道,朱公子已經有了三房嬌妻。」


  「那麼,阿嬌就從來沒提過張公子嗎?」郭奕問道。


  徐鯤趕忙搖了搖頭。


  「據我所知,是這位張公子先救下了阿嬌,當他們在秦淮河畔被人追殺時,才被朱輝和宋河所救……」


  發現郭奕欲言又止,徐鯤急忙講道:「有關這段往事,曾有所耳聞,卻知之不詳。」


  郭奕接著講道:「三年前,張公子曾在松江府經商,就是在那段日子裡,他與阿嬌訂下了終身,只不過那時候你還漂泊在外。」


  「阿嬌是個孝女,她曾言,此生若是尋不回父親,寧可終身不嫁,並時刻準備著到海外去救我……」說著,徐鯤的雙眼噙滿了淚水。


  「只可惜,那時候誰也不知道你在何處,如果有你半點音信,張公子和阿嬌就跑到日本救你去了。」郭奕答道。


  「如此說來,郭千戶應該十分了解張公子,請問他現在何處?」徐鯤問道。


  「呵呵,如果我沒有猜錯,徐大官人和張公子應該也不陌生。」說罷,郭奕對著徐鯤露出神秘的一笑。


  徐鯤感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低頭沉思了片刻,接著問道:「請問郭千戶,這位張公子到底何許人也?」


  「乳名喚作張狗兒……」


  徐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等郭奕把話講完,立刻跳將起來問道:「莫非就是林一官身邊的那個小雜種?」


  之所以啰啰嗦嗦,郭奕就知道得有這麼一出,因此,她絲毫也不驚慌,對著徐鯤擺了擺手,勸道:「請徐大官人切莫激動……」


  「真是過巧則為拙。」徐鯤氣得「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講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打地洞,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海盜的兒子豈能和相府家的小姐般配?怪不得阿嬌打死也不說,唉……」


  「徐大官人想多了,狗兒這名字取得非常好!」郭奕說贊道:「還有句老話,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會下神。狗兒赤膽忠心、俠肝義膽!是少有的忠勇之士,湯景的兩個女兒也是被張狗兒所救……」


  到了這個份上,徐鯤無奈地問道:「請問千戶大人,張狗兒現在何處?」


  「就在首里城,協助我們對付勾結倭寇的馬良弼。」郭奕答道。


  徐鯤深深舒了口氣,問道:「既然如此,何不讓狗兒來見我?」


  「徐大官人,真是抱歉,也許今晚馬蜂窩來了,明日一早你就得走,此刻狗兒還有重要任務在身,這一次恐怕你們見不著了。」郭奕答道。


  既然恩人郭奕如此看重張狗兒,他又是阿嬌的意中人,真是沒什麼好說的,於是,徐鯤拍了拍腦門,覺得見不著張公子還挺遺憾,沉默了片刻,誠懇地講道:「千戶大人,既然張公子沒有意見,阿嬌也同意,請你來當紅娘,早日讓他們成婚吧。」


  「好!由我給他們做紅娘,等他們成親時,靈兒妹妹給阿嬌做伴娘。」郭奕答道。


  「真是太好了!」徐鯤聽了很高興,自言自語道:「狗兒、狗兒,只是狗兒這名字……,唉,如此英俊神武的小伙兒,為何叫這麼個名字,不行、我得給他改一改。」


  「狗兒兄弟早過了弱冠之年,既然他的父母雙亡,就請其泰山大人幫他改個名字吧。」


  一聽狗兒的父母都不在了,儘管內心依然有些悲哀,總算還說得過去,徐鯤最怕的是找個海盜當親家,將來給徐家惹出麻煩,沉思了片刻,滿面笑容地講道:「既然這孩子生在番邦、長在藩國,那就叫張藩吧。」


  郭奕也擔心徐鯤會變卦,提出進一步的要求:「不瞞你說,張公子聽說你和馬家立了婚約,如今痛不欲生;現在請徐大官人當我的面,毀掉馬家的那張婚約,重新和張藩公子立一份,以解開他心中之結。」


  徐鯤二話沒說,把馬良弼家的那張婚約掏出來,給郭奕看了一遍,立刻放在燭台上燒掉;然後,從店家借來筆墨紙硯,撰寫了一張徐阿嬌和張藩的婚約,並特意聲明,張藩這名字是他徐鯤給取的。


  郭奕收起了這張婚約,起身抱拳講道:「時候不早了,現在馬氏家族的陪客都已經散去,不瞞你說,馬鐙、馬鞍兄弟都是我們的人,正在配合我們治服馬良弼,我現在得趕進走了,用不了多久,馬鐙就會把馬蜂窩給你送過來,請大官人多多盡心,小女子感激不盡。」


  「一切聽從千戶大人的安排。平時,我經常感慨,怕今生今世,也難以報答兩位千戶大人的恩德,請郭千戶放心,明日一早,我就把馬蜂窩帶走,絕不會再放他出來。」徐鯤趕忙起身相送,邊走邊問道:「但不知千戶大人今後有何打算?只要能幫得上忙,徐某絕不含糊。」


  「如果能治服馬良弼,我們將把月空長老的商團接到琉球來,不過,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琉球的情況極為複雜,能不能辦成也很難說,如果琉球也不是立足之地,或許真要去松江府投奔你了……」


  「在下求之不得,寧波市舶司徐提舉大人,出自我們華亭縣徐家,自會給月空長老提供方便,恭候長老的商團進駐松江府。」


  說話之間,二人出了酒樓,這時,馬鞍牽來了一匹馬,郭奕接過來馬韁,對徐鯤招了招手,講道:「多謝徐大官人!後會有期。」


  徐鯤拱手答道:「請千戶大人放心吧!」


  此刻,張狗兒已經回到了林家燒酒坊,正好遇見相府的師爺在門外徘徊。


  這位師爺十分擔心馬良弼的安全,一看見張狗兒,急忙上前問道:「小將軍,相爺在府中待了一天啦,音信全無,我放心不下。」


  張狗兒甩蹬離鞍下了馬,毫不客氣地答道:「趕快回去歇息,不要讓人發現相國大人在這兒,以免引起誤會,明白嗎?」


  「請問小將軍,到底害怕被何人發現?你這是打哪兒回來?」


  「打哪兒來的?打王宮回來。小爺我忙碌了一整天,到這會連口水都還沒喝,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你別再沒事找事了。」


  「小將軍辛苦啦!」師爺說著作了個揖,接著問道:「請問相國大人到底有什麼大事要辦?」


  張狗兒微微一笑,湊到他的耳邊答道:「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要瞎打聽。先給你透個風,相國大人寫了一天的文書,我往返王宮跑了好幾趟,這會兒正等著永王千歲和娘娘的批複,今晚肯定不走了。」


  師爺搖了搖頭,不依不饒地講道:「小將軍,既然如此,請允許我進去看望相國大人一眼。」說著,便敲響了手中的銅鑼,瞬間衝過來一大群差役,把張狗兒給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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