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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暗戰 29、弄巧或成拙

  王公公給郭奕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緊張,微笑著講道:「洒家告訴那貪財的凈明,棺木之中乃是天下最值錢的財寶,只能運到琉球來由洒家開啟,否則,任何人敢揭棺木蓋,必暴斃而亡。」


  「這些騙小兒的鬼話,豈能管用?」郭奕冷笑了一聲,接著講道:「那凈明必然會逼著黃炳文開館,如若他們發現沒有值錢之物,不給扔進大海那才叫怪!」


  「請郭千戶放心好了,船主馬鞍是不會讓他們開棺的,那道士凈明還希望,讓洒家給馮公公寫信,推薦他加盟錦衣衛駐防海外,為廠公效力,至於那作惡多端的黃炳文,死就死了吧,那是他咎由自取。」王公公答道。


  「不妥!」郭奕果斷地講道:「誠心懺悔的黃炳文,或許對朝廷還有點用;而那輕狂無知、貪財如命的凈明,反倒會壞事。他早就對遠航新大陸心懷不滿,一直夢想結交朝廷權貴,回家鄉招搖撞騙,這種人豈能信任?」


  發現郭奕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看得出來,她十分了解凈明,定是擔心王公公寫了推薦信,或者讓這小子騙走東廠的幡旗,或許凈明就不回來了。


  由此看來,韓小玉的擔憂不無道理,許靈兒講道:「智者千慮、或有一失。公公,這回你可能失算了。姐姐所言不無道理,凈明和黃炳文都不值得信賴,請速速幫我們聯絡船隻,我們立刻到釣魚列島去一趟,以免誤了公公的大事。」


  王公公自信地答道:「據洒家所知,那青石板下,依然有機關重重,進去抬棺之人,不見得能活著出來,洒家已經囑咐了船主馬鞍,務必要把那兩具棺木安全運回那霸港,請二位姑娘不必擔憂。」


  「請問公公,船主馬鞍可知道你和凈明的關係?」許靈兒問道。


  「不知。」王公公搖頭答道。


  「完了。」郭奕嘆了口氣,無奈地講道:「那凈明最擅長狐假虎威,如果說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釣魚列島,貪生怕死的凈明,必然不敢輕易下墓穴,他打著公公你的旗號,給馬鞍發號施令,把棺木運出洞穴之後,再逼著黃炳文開棺檢查,如果他發現棺木之中沒有財寶,定然惱羞成怒,不知他會幹出什麼事來?或許他殺掉黃炳文,攜帶那面東廠的幡旗,直接跑回大陸也未可知。」


  王公公聽罷,頓時慌了神,急忙站起來,嘆道:「洒家真是老糊塗了,猜測你們四人悄然來到琉球,是為了幫尚康伯復辟的,為了把你們分開,利用了凈明貪財如命的弱點,藉機支走了他們。」


  「就算沒有凈明和黃炳文,是不是也得到去運棺木?」許靈兒問道。


  「馬鞍本來早該去了,只因洒家突然遇到了點意外,耽誤了他們的行程。事有湊巧,正好昨日剛把一個老混蛋打發走,那凈明突然在驛館外挑出了幡旗,拉著黃炳文找洒家要去尋寶,迫於無奈,就讓他們跟著馬鞍走了。」


  三人聽罷都不禁一愣神,不知王公公所說的那個「老混蛋」,又是何許人也?


  於是,王公公接著講道:「好吧,就依二位姑娘之意。事不遲疑,二小姐,麻煩你幫忙帶走她們的行李,洒家這就安排馬鐙送她們出海。」


  家丁幫忙運走了所有的行李,退掉國驛館的客房,王公公寫了一封簡單的書信,讓她們到那霸港去馬鐙,他急匆匆辭別了大家,返回了王宮。


  羅阿萍陪著郭奕和許靈兒前往那霸港,沒費吹灰之力,在碼頭上找到了船主馬鐙,亮出了王公公的書信,船主馬鐙二話沒說,立刻安排船隻。


  水手們開始往船上搬運食物和淡水,馬鐙請郭奕和許靈兒登船,這時,羅阿萍拿出銀子遞了過去,講道:「馬船主,我也不知道這一趟得多少錢,你先別嫌少,如果不夠,等你們回來之後,到林家燒酒坊找奴家領取吧。」


  「少奶奶客氣了。」馬鐙推開了羅阿萍遞來的銀子,急忙躬身施禮,微笑著講道:「既然是公公託付之事,在下必盡心儘力、分文不取。」


  正欲登船的郭奕不解地問道:「馬船主,這是為何?」


  馬鐙正色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些人全是浙江的漁民,被那些喪心病狂的強盜掠走,九死一生才流落到此地,當年若是沒有王公公替我們找了條出路,我們要麼死於倭寇之手,要麼當了海盜死在官兵的刀下,哪會有今天的太平日子?」


  「話雖如此,可每家都得過日子,少不了柴米油鹽,請馬船主還是收下吧。」羅阿萍說著,又把銀子給遞了過來。


  「呵呵,」馬鐙笑著搖了搖頭,把那包銀子又給推了回去,認真地講道:「昨日我哥哥出海時,王公公已經給了他一筆銀子,足夠跑兩趟的,如果我再收少奶奶的錢,良心上過不去。」


  雖說馬氏兄弟早已分了家,各是各的,但馬鐙依然堅辭不受,羅阿萍也只好作罷,站立在碼頭上和郭奕、許靈兒揮手道別,直到這艘帆船消失在蒼茫的大海之上,才飽含熱淚離開了碼頭。


  船主馬鐙親自掌舵,這艘帆船逆黑潮而下,經過一晚的航程,於次日凌晨到了釣魚列島附近的海域。


  郭奕和許靈兒醒來後走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往東方瞭望,只見天際間閃出了一道紅霞,伴隨著五彩的雲朵,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緩慢地衝破雲霞,海面上頓時波光粼粼……


  這時,一宿沒有合眼的馬鐙,招呼她們去吃飯,忽然,從附近的礁島後面,突然出現了十多條快艇,把這艘漁船給包圍了起來,緊接著,只聽遠方號角齊鳴,一艘高大的戰艦,浮現在遠方的洋麵上。


  馬鐙頓時嚇得渾身篩糠,驚呼道:「明軍的水師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許靈兒趕忙答道:「這位便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衙門、北鎮撫司的郭千戶,有她來給官兵交涉,不會有事的。


  仔細打量著兩名颯爽英姿的姑娘,馬鐙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問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時,快艇上的士兵們個個手執弓箭,對準了甲板上的所有人,只聽有人高聲問道:「哪兒來的船隻,敢犯我釣魚列島?」


  於是,郭奕掏出了錦衣衛的腰牌,站立船頭高聲答道:「各位明軍弟兄們聽真,我乃北鎮撫司衙門王沖將軍的麾下、左千戶郭奕,自琉球而來執行公務,請你們的長官前來搭話。」


  「你們不得輕舉妄動,馮將軍的戰艦隨後就到。」巡邏的官兵答道。


  見此情景,馬鐙方才鬆了口氣,忽然想起了他哥哥馬鞍昨日來此,一定也落入了官兵之手,不禁又替他們的擔憂了起來……


  遠方的那艘戰艦越來越近,不知會遇到什麼樣的將領,郭奕和許靈兒不免都有些局促不安……


  迎面而來的這艘戰艦共有三層,掛有六張桅帆,船頭架有三門紅夷大炮,甲板上布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達百人之多,高高的指揮塔台上站有一員女將,正手搭涼棚往正前方觀瞧……


  許靈兒頓時喜出望外,頗為激動地講道:「姐姐,這位便是送我前往遼東的馮安將軍。」


  「真的是她嗎?」郭奕的表情也鬆弛了下來。


  「果然是她!」於是,許靈兒立在船頭急忙招手,高聲喊道:「馮安姐姐、馮安姐姐,是我們來了……」


  巡邏的官兵聽見有人直呼長官的姓名,迅速擴散開來,給這艘帆船讓出一條通道,船主馬鐙急忙返回駕駛艙,指揮水手往釣魚列島靠近。


  兩艘船近距離接觸,馮安將軍吃驚地問道:「靈兒妹妹,你不是在遼東嗎?為何跑到這兒來了?」


  「姐姐,一言難盡。」說著,許靈兒不禁落下了眼淚,激動地講道:「真沒想到能在此遇到了姐姐,請問總兵胡大人可安好!」


  「胡總兵一切安好!請你們的船靠岸吧。」


  在馮安將軍的指揮下,兩艘船停靠在一座簡易的碼頭,雙方都下了船,許靈兒把郭奕介紹給了馮安,並說明了來意。


  三人相互見過禮,郭奕問道:「請問馮將軍在哪裡駐防?今日為何來此地巡邏?」


  「末將平日駐防颱灣北港,只因一個月前,往日本販運火槍的西洋傳教士殺了我們島上的漁民,接到報案后,我們就一直在此地巡邏。」馮安答道。


  郭奕和許靈兒都知道,這是胡九官等海盜乾的,彼此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忙著解釋。


  船主馬鐙一直跟在她們的身後,發現島上不見其哥哥的蹤影,就知道他們落在官兵之手,暗自慶幸今日跟著錦衣衛來了一趟,這時,他忍不住問道:「馮將軍,昨日你們可曾抓到過漁船?」


  馮安轉過身來打量著馬鐙,發現他和昨日抓的船主有幾分相似,便微微一笑,問道:「你和那馬鞍是什麼關係?」


  馬鐙急忙躬身施禮,答道:「啟稟馮將軍,在下乃是馬鞍的弟弟。」


  許靈兒問道:「姐姐,那艘漁船現在什麼地方?請問昨日抓到他們時,船上可有兩具棺木?」


  「不錯,他們是從島上挖出了兩具棺木,為此還死掉了不少水手。抓到他們的時候,有個態度極為蠻橫的小道士,正威逼一個瘸子開棺驗屍,但他們也說不清死者何人,我派人把他們全部押往北港去了。」馮安答道。


  許靈兒微微一笑,接著問道:「請問姐姐,那道士有沒說過自己是誰?」


  馮安想了想,答道:「道士拿著一塊髒兮兮的刺繡,硬說自己是錦衣衛,受廠公馮公公之託,前來島上辦差,那個瘸子差點被他殺掉,卻沒說過半句話,倒是船主馬鞍的話還算可信。」


  果然不出郭奕所料,王公公差點就弄巧成拙,讓那道士凈明壞了他的大事。


  於是,許靈兒繼續問道:「那麼姐姐為何沒有返回駐地?」


  「依據線報判斷,殺害島上漁民的西洋大帆船,這兩天快該到了,他們或許會來釣魚列島補充淡水,我們一定抓住這些兇手,決不能讓西洋傳教士逍遙法外。」


  根據西門阿爾梅達和織田信長達成的協議,幫忙運送火槍的西洋傳教士,應該就是馬克。


  馬鐙聽說他哥哥被官兵帶走了,心中十分不安,再次來到馮安的近前躬身施禮,哀求道:「請將軍大人饒了我的哥哥吧,我們哥倆這麼多年來,一直暗中幫琉球國的王公公辦事,無意衝撞將軍大人,請多多海涵!」


  聽說他是東廠的眼線,馮安不解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姐姐,這件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只要那兩具棺木完好無損,就不會有事的。」許靈兒答道。


  「請放心吧,不會有人驚擾亡魂,等我們攔截住了西洋商船,再回台灣處理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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