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海盜逞凶狂
在此之前，海盜只是搶劫錢財物資，而這次行動，他們卻劫持一艘大船回來，還順便綁架一百多名客商。
林邵琦自以為認識林風的叔叔，他也是林家燒酒坊的老主顧，便讓馬五去找林風替他求情，但林風哪會輕易放他走？
為了穩定人心，林風對抓來的客商軟硬兼施，先是對他們一番威脅，后以聯合組建商團、共同抗擊佛郎機人為名，騙取他們入伙，並對大家宣告：南澳島就是梁山泊，大家都是梁山好漢，專門反抗貪官污吏，反對西洋紅毛鬼，但不反朝廷。
這些策略，的確能讓人產生共鳴。於是，林風趁熱打鐵，派人到台灣和福建等地，把馬志善及各地舵主、掌柜全都請來，在島上設置聚義廳，大家結為異性兄弟，並承諾，只要跟著商團好好乾，將來都能出人頭地，甚至可以成為一方諸侯。
商人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林風，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很多人都在看林邵琦怎麼辦？
林風為了拉攏林邵琦，決定讓他坐第六把交椅，儘管林邵琦膽量很小，但他意識到將來有利可圖，最終還是答應了，為大家樹立了榜樣。
於是，南澳島上風雲際會，在聚義廳大擺筵席，要熱熱鬧鬧慶祝一番，便開始擺香堂、排座次。
林風自然當仁不讓，榮登大澳主的寶座；馬志善老先生理所當然，坐上第二把交椅，被立為二澳主；接下來分別是：三澳主庄公、四澳主蕭柯、五澳主馬五、六澳主林邵琦、七澳主李成懷、八澳主羅阿敏、九澳主蔡德。
每位澳主門下可以設香堂、建分舵，統一聽從大澳主的號令。
聚義儀式結束后，趁著他們還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羅阿敏來到妹妹的閨房，找許靈兒商議，請她配合馬五及團練弟兄，儘快幹掉庄公、蕭柯這兩個倭寇；她自己設法控制林風，至於馬志善、李成懷和蔡德等人，她都曾經試探過，若是能幹正當的營生，他們決不會選擇當海盜。
若這個計劃能成功，就把整個商團交給馬五經營，羅阿敏還希望，許靈兒不要去揭穿林風及她們姐妹的身份，將來讓他們找個立足之地，遠離塵世過上安靜的生活，她們也可以像文濤一樣，把林風圈禁起來，等他老了、徹底洗心革面，再給他自由。
許靈兒答應了羅阿敏請求，但由於庄公、蕭柯等人晝伏夜出、行蹤不定，一直沒機會下手；而林風無論對誰都有所防備，基本上不和妻兒在一起過夜。
為了迷惑林風，羅阿敏催著他給馬五和阿萍操辦婚事，但林風以馬五的養父不在南澳為由，把這件事情又給擱置了。
南澳島聚義后，在林風的縱容下，庄公、蕭柯等海盜日趨活躍，整日里神出鬼沒，時而劫持一艘商船回來，讓馬五和許靈兒等人無從下手。
自隆慶朝開放海關、准販東西二洋，再想像以前那樣招兵買馬，已經不容易了。林風之所以立林邵琦被為六澳主，就是想讓他做榜樣，把被抓的客商，訓練得像蕭柯那樣的兇殘。
其實，林風也知道，南澳畢竟彈丸之地，離大陸也太近了。若在此地發展商團組織，在貿易方面與佛郎機人競爭，確實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要想發展武裝力量，將來配合羽柴秀吉征大明、降印度，實在很不理想。
況且，官府又把目光聚焦到南澳島，時刻都面臨著官兵的圍剿，因此，他早就盤算好了，等積累夠了戰船，訓練一批能征慣戰的將士，就有足夠的資本割據台灣，把台灣作為基地，可以大展一番宏圖。
林風對林邵琦的這艘商船很滿意，唆使庄公和蕭柯，多劫持一些大船回來，統一改造成戰船。
他們果然沒讓林風失望，在南海海域十分猖獗，短短十來天，又搶來十多艘商船。
林風親自監工，命令工匠把商船加以改造，林邵琦本來就不甘心當海盜，看見自家的商船被毀，便流著眼淚來找馬五。
此刻，馬五正在阿萍的閨房，和羅阿敏、許靈兒等人一起議事，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大家都十分警覺，趕忙讓許靈兒躲起來。
阿萍打開門，只見林邵琦痛站在門外痛哭流涕，便問道：「六澳主，請問你有什麼事？」
林邵琦伸頭往裡面一看，見馬五在裡邊，便衝進來跪倒在地，哀求道：「少東家，快救救我吧。」
馬五有些不明就裡，低頭問道：「邵琦大哥，出什麼事了？」
「我家商船被他們給毀了。」
聽罷這話，馬五和羅阿敏彼此對望一眼，就聽羅阿敏問道：「林掌柜，你覺得還能回得了家嗎？」
「大澳主不是說過，將來還讓我出洋做買賣，可是，毀我家商船幹什麼？」
羅阿敏似乎很無奈，答道：「說實話，干過這行，恐怕再也難以回頭。」
馬五也用起激將法：「邵琦大哥，恭喜你當上六澳主！」
林邵琦趕忙搖頭，似乎無地自容；這時，許靈兒忽然出來了，他像看見救星一樣，急忙上前雙手抱拳。
「千戶大人在上，請受草民一拜！快設法救救我。」
關於許靈兒的去留問題，阿萍剛才她姐姐已經爭執半天，羅阿敏對未來的前途十分擔憂，在她看來，現在已瀕臨絕境，一旦放走許靈兒，南澳島立刻就會遭到圍剿。
許靈兒講道：「邵琦大哥，我們都在想辦法，恐怕你還得忍耐一些時日，請你一定要恪守良知，不要失去做人的底線，一定會救你出去。」
庄公、蕭柯等人的瘋狂行動，終於讓官府忍無可忍，福建和廣東兩地巡撫，分別以千里加急上奏朝廷：在南澳附近海域，突然出現一股兇殘的海盜。
內閣急命五軍都護府提督，調集粵閩兩地官兵前去鎮壓。
羅阿敏天天催促林風，讓他派人把燒酒坊老掌柜請來，趕快給馬五和阿萍辦婚事，林風儘可能躲著她，天天忙於訓練新兵。
其實，林風非常清醒，他知道，官兵隨時會來圍剿，因此，必須對這些客商加以改造，教他們殺人放火，讓他們都得立下投名狀，而企圖逃跑者、敢於反抗的，直接捆起來扔進大海。
那些老實巴交的客商，一個個被改造成海盜，派他們跟隨海盜船殺人搶劫，新抓的無辜客商越來越多，羅阿敏內心萬分恐懼，知道離官府圍剿的日子，已為時不遠了。
這天夜晚，羅阿敏再次把馬五找來，一起來到阿萍的閨房，和許靈兒一起商議對策，大家剛剛坐定，就聽門外響起敲門聲。
阿萍還是先讓許靈兒躲起來，這才輕聲問道：「什麼人？」
「我是五澳主的手下，有緊急軍務前來稟告。」
羅阿萍急忙把門打開，進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團練兄弟。
馬五問道：「什麼情況？」
「啟稟五澳主，我們在外海巡邏時發現，東西兩面海域，突然集結數百艘戰艦……」
馬五頓時心頭一震，急忙問道：「這些戰艦想幹什麼？」
「據我們探知，福建總兵胡守仁、兩廣提督殷正茂，都在調集戰艦，應該是沖我們來的。」
羅阿敏就感覺天旋地轉，瞬間暈倒在妹妹的床上，阿萍嚇得哭著撲進許靈兒的懷中……
馬五急得差點跳起來，問道：「大澳主現在何處？」
「四澳主剛劫持一艘商船到港，這會兒，他在指揮大家往下搬東西。」
此刻，馬五就發現許靈兒欲言又止，後悔沒早點把她放走，接著問道：「許千戶，現在怎麼辦？」
許靈兒答道：「勸大澳主投降還來得及，我一定可以保證阿敏母女和阿萍的安全。」
聽到此處，羅阿敏立刻坐起身，抽出寶劍指向許靈兒，講道：「妹妹，請不要怪我，你現在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阿敏，請不要激動。」許靈兒解釋道：「你有所不知，福建總兵胡守仁大人曾是戚家軍帳下大將，我曾幫過他們大破平海衛的倭寇；你或許更想不到，當年南京興記錢莊老掌柜龐尚鵬，如今是福建巡撫，我帶你們一起逃離南澳島，胡總兵一定會送我們去福州，龐大人也不會為難我們，請你們相信，我能把這些事情處理好。」
對於這個建議，羅阿敏半信半疑，但這席話足以打動馬五，他開始勸羅氏姐妹，趕快跟著許靈兒逃跑。
但羅阿敏心中清楚，她們姐妹畢竟是犯官羅文龍之後，一旦落在官府手中，誰知道會不會繼續追究？於是，斷然拒絕馬五的提議。
馬五也擔心夜長夢多，講道：「既然你們不走，就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得去給大澳主報信，大家不能坐以待斃。」
來到碼頭之上，只見庄公、蕭柯等人如凶神惡煞一般，正指揮大家卸貨。
恰在這時，林風帶著親兵過來了，只聽他高聲喊道：「不用搬了，我們今晚離開南澳。」
庄公停下來問道：「大澳主，為什麼？」
「東山半島、拓林灣、汕頭港一帶，有官兵戰船異動，似乎沖著我們來的，在他們發起圍剿之前，今晚我們必須離開這兒。」
這情報來得太過突然，讓蕭柯有些不知所措。
「大澳主，我們去往何處？」
「區區南澳彈丸之地，豈能容下蛟龍在淵！」
顯然，林風已經得到情報，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似乎很得意。
馬五知道他有所準備，便假裝不知情，來到林風近前，躬身問道：「哥哥，出什麼事了？」
別看平日里林風對馬五的戒心很大，危急關頭，還得是親兄弟最可靠。
「天塌下來你都不要管，今晚一切聽從我指揮，帶上你的團練弟兄，你們只需照顧好阿萍，還有你嫂子和侄女，不能讓外人接近，務必要保證她們的安全。」
這時，蕭柯有些急了，問道：「大澳主，剛抓來的客商怎麼辦？」
「願意跟我們走的、立過投名狀者，帶他們走；想逃跑者、或不願走的，直接扔進海里祭龍王！」
聽罷林風這番話，馬五不寒而慄，轉身就走。
「五澳主，今晚就拜託你了，若遇官兵，就讓阿萍閨房裡的那丫頭出來，本澳主相信，她肯定能幫大忙。」
馬五聞聽停下腳步，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看來，一切都在他所掌握之中，非常慶幸的是，許靈兒一直躲在阿萍的閨房，從未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