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重返小谷城
林風等人悄悄回到秋目浦,故地重遊,早已物是人非,他和羅阿敏還是不敢輕易見人,派張狗兒去打聽羅阿萍的下落。
果然,阿萍從寧波搭乘商船來到津坊町,再回秋目浦時發現已經變樣了,如今居住在此地的全是陌生人,沒人知道文濤和許靈兒在何處。
懷著悲傷的心情,阿萍在秋目浦流浪好幾天,有位好心的老人收留了她,得知她想獨自返回琉球,這位老人不放心,就把她留在家中住了幾天,最終決定把她交給郭國強,因他正忙於朝貢事宜沒在秋目浦,這位老人就把阿萍送去了龜山城。
張狗兒打聽清楚之後,誤以為阿萍落在島津義久之手,連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回去給林風夫婦彙報。
羅阿敏聽罷,特別後悔晚到了一天,如若不然,興許姐妹倆已經團聚了,便苦苦哀求林風,儘快設法救人。
當年,林風盤踞在秋目浦時,曾受老領主島津貴久的庇護,說實話,島津家沒能得過任何好處,直到三好三人眾洗劫城堡,新任家督島津義久才知道,那林一官居然富可敵國,派島津義弘等人挖地三尺,最終一無所獲。
林風這次回來,準備以寧波豪商的身份,在津坊町一帶尋塊落腳地,為此,他給島津義久準備出一份厚禮,託人往龜山城捎封書信,聲稱大明朝廷放開海禁、准販東西二洋,他作為頗有背景的富商,想和島津家合夥做生意。
此時,阿萍已經在郭國強的家裡,聽說她是來給許靈兒送信的,對這項義舉,郭國強大受感動,便問起她這一年多來的經歷,剛開始,她還不願說,但架不住能說會道的郭國強反覆盤問,阿萍最終道出實情。
得知到林一官詐死後改名林風,在大陸沿海布下數十個據點,郭國強萬分震驚,打算讓許靈兒把她送回國,希望在她的幫助下,幫助王沖儘快剷除海盜據點。
對島津義久而言,家裡住著一位明朝「欽差」,他們還替皇帝陛下剷除了海盜巨頭,火著心想去京師覲見隆慶皇帝,要求獲得獨家貿易資格,有這樣的好事,哪還會把什麼「寧波富商」放在眼裡?
楊師爺導演一出好戲,讓島津義弘不敢去了,只好派他跟隨「欽差」王衝去見皇帝陛下;郭國強這才騰出手,帶著阿萍前往小谷城,準備把她交給許靈兒和郭奕,救出兩位老人之後,讓她們一起回國。
返回頭再說倭寇權三郎,他把許儀后劫持到小谷城,前去邀功請賞,當時,淺井長政不在家。
阿市夫人見到許儀后又驚又喜、倒頭便拜……
「許神醫別來無恙,托佛祖保佑,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許儀后對淺井夫婦比較了解,知道自己安全了,急忙給阿市夫人還禮,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阿市夫人看得出來,許儀后是被綁架來的,便微笑著講道:「先生一別快兩年了,讓我們望眼欲穿,前幾天剛給茶茶辦過滿月,大家都盼著先生能來看看茶茶。」
權三郎發現,阿市夫人對許儀后十分熱情,卻冷落了自己,急忙上前問道:「夫人還認得我嗎?」
阿市夫人點頭答道:「當然記得,只不過你那天走的太過匆忙,沒能喝上茶茶的滿月酒;這次你來的也不巧,長政大人沒在家,等他回來一定會讓你當武士。」
「在下權三郎,此生願意效忠淺井長政大人。」
「好、好!長政大人定會滿足你的願望,你若願意,先聽從喜右衛門先生的安排。」阿市夫人說罷,就讓家丁把他帶走了。
於是,阿市夫人在府里大擺筵宴,為許儀後接風洗塵,把所有的家臣都請到了,一起慶賀許神醫再度歸來。
宴席之上,小茶茶躺在許儀后的懷抱,發出「嘿嘿、嘿嘿」的笑聲,一雙小手在他身上亂抓,樂得像朵花一樣。
許儀后連聲誇讚:「茶茶可真是個乖孩子,將來必是大命之人!」
「如今戰亂不斷,不求茶茶將來大富大貴,只祈求佛祖保佑她一生平安,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不過,夫君還想要個兒子,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生。」
「等淺井長政大人回來,我再給他把把脈,開幾劑葯,期盼將門虎子的誕生。」
「我家夫君現在越前,正在和朝倉義景大人共商大事,可能得過些日子才能回來,請先生就在小谷城住下吧。」
許儀后被阿市夫人安置在小谷城,他知道,女兒一定會找到這兒來的,但朱均旺卻不知被海盜抓到何處?不由得替這位老夥計萬分擔憂。
喜右衛門心中明白,許儀后是被權三郎綁架來的,他也看出權三郎急於想當武士的心態,因為淺井長政沒在家,他不能擅自做主,只能把伊歧島來的這夥人安置在城外巡邏。
第三日,許靈兒和郭奕帶著湯家三口就來了,他們剛到小谷城下,就遇上了權三郎等人。
一見這個倭寇,郭奕便怒不可恕,立刻拔出佩刀,厲聲問道:「你把許大叔藏在何處?」
權三郎不敢造次,急忙後退幾步。
「請各位息怒,之所以把許神醫送到這兒,實乃擔心海盜可能對他不利,如今,他已經成為阿市夫人的座上賓,這可是我的功勞!」
聽見姑母的名字,郭奕頓時如觸電一般,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許靈兒見狀,急忙上前攙扶,輕聲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郭奕強打精神,揉著通紅的眼睛答道:「妹妹,我沒事,待會進了小谷城,先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這時,權三郎已把消息上報給喜右衛門,他認為,如果讓阿市夫人知道,恐怕就留不住許神醫,淺井長政回來肯定會生氣,因此,堅決不讓她們進城,把她們安置在城外的農舍,並告訴她們:必須得等家督大人回來,才能決定許儀后的去留。
許靈兒等人無奈,只好在村外暫時住下,一連等待三天,實在不耐煩了,想強行進城去找阿市夫人,卻受到權三郎等人拚命阻撓。
連日來,許靈兒發現郭奕時常嘔吐,便問道:「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郭奕頓時顯得有些羞澀,輕聲答道:「傻丫頭,不要緊的,我、我可能是懷上了。」
許靈兒很吃驚,急忙問道:「沖哥不在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郭奕特別想見姑姑一面,笑著答道:「我沒事的。再說了,他在身邊又能怎麼樣?孩子又不是立刻生出來。」
「姐姐,我看咱們還是別等了,如今兵荒馬亂的,很不安全,先把你送回薩摩。」
「妹妹不用替我擔心,這次一定要把令尊接出來,決不能再出任何紕漏,狀元郎還在等著你回去。」
聽到這兒,許靈兒顯得非常尷尬,羞澀地低下頭,過了許久才答道:「姐姐,這件事今後不要再提了。」
不明就裡的郭奕感覺不太對勁,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事?
許靈兒不知該如何回答,手扶一顆櫻樹仰天長嘆,這時,忽聽門外有人吵鬧,她以為父親來了,急忙打開院門,只見郭國強和阿萍被擋在門外。
一瞧見許靈兒,阿萍奮不顧身撲在她的懷中,哭著講道:「姐姐,你讓我找得好苦啊!」
許靈兒震驚萬分,連忙問道:「阿萍,你怎麼來了?」
此刻的阿萍喜極而涕,只顧著嚶嚶啼哭,就聽郭國強答道:「靈兒,阿萍給你送信來了。」
郭奕見到舅舅,難以名狀的委屈頓時湧上心頭,情不自禁趴在他肩上,忍不住失聲痛哭……
接著,許靈兒把湯家三口介紹給郭國強,阿萍開始講述她在遼陽的經歷……
得知阿萍獨自一人專程從寧波跑來,替榮兒和素兒給自己送信,許靈兒把她攬在懷中,眼淚忍不住直往下落……
聽說外甥女已經懷上身孕,郭國強很激動,告訴她們,王沖已經帶著楊暖先行回國了,這次若能救出許儀后,儘快安排大家一起回去。
直到這時,阿市夫人才得知許靈兒等人的到來,她不顧權三郎等人的勸阻,立刻帶上許儀後來到這所農舍,至於他的去留,由他們父女來決定。
阿市夫人和許靈兒一見面,二人就擁抱在一起,相互問候對方……
對於郭國強和郭奕的到來,許儀后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彼此又是一番關懷……
「妹妹,不知不覺已過去兩年,如今,茶茶都已經滿月了,不知你和南光坊先生有沒有孩子?」
聽見阿市夫人如此發問,聯想到許靈兒剛才的失態,郭奕不禁大吃一驚,不知這位南光坊是何方神聖?
此刻,許靈兒也注意到了郭奕的表情,不敢正面回答這個的問題,從侍女懷中接過茶茶,故意做了個鬼臉,把她逗得嘿嘿直樂……
郭奕把阿市夫人仔仔細細打量一遍,脈搏突然加速,一股熱血湧上心頭,眼前一黑又差點暈倒……
見此情形,許靈兒把茶茶抱到她的近前,讓她依附在自己的肩上。
阿市夫人講道:「妹妹,若不是令尊大人開出的藥方,也就不會有茶茶,就請令尊多住些日子吧,等我家夫君回來,我們還想再要個兒子。」
眼淚汪汪的郭奕偷眼凝望著姑姑,終於忍不住落下淚水,她從許靈兒身旁輕輕離開,捂著臉跑獨自跑開了,郭國強和許儀后都擔心她出什麼意外,二人同時跟了過去。
趁此機會,許靈兒表達了自己的來意,阿市夫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放走許儀后。
郭國強和許儀后找到郭奕,便開始商量去留的問題,為了尋找朱均旺,同時也是為了報答淺井長政夫婦,許儀后決定暫時留在小谷城,讓許靈兒陪同郭奕、帶上湯家三口和阿萍儘快回國。
聽說許儀后不走,郭奕立刻強調自己的使命,成國公派她來,就是為了保護許儀后的安全,因此,如果他不走,自己就得留在小谷城。
郭國強當然明白她的心思,勸道:「奕兒,聽阿萍說,林一官從山海關沿海岸到福州,布下數十個據點,表面上是在做生意,其實是在幫倭寇收集情報,隨時都有可能謀反,你必須得回去協助王沖,儘早剷除海盜窩點。」
許儀后也跟著相勸:「閨女,聽你舅舅的話,趕快走吧,一直以來,阿市夫人對我們都很友善,這兒還有郭大人和文濤在,你不用擔心,等救出朱家父子,阿市夫人一定會放我們回去的。」
「舅舅、許大伯,我不能走,也不能讓阿市夫人知道我是誰,我要留在這兒,想請她幫忙把我送到清州城,我要親手殺掉織田信長這亂臣賊子,再聯絡我們斯波氏族人,共同推舉舅舅來當尾張領主,光復斯波氏家族,這天賜良機,我不能錯過!」
這席話讓郭國強非常震驚,趕忙搖頭勸阻。
「奕兒,我出生在中華大地,自幼沐浴明朝皇恩,從來就沒有光復斯波氏家族的念頭,你可知道我為何不娶妻生子?奕兒,每當我看到這個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世道,就在想,佛祖尚且能放棄王位,歷經磨難、獨修苦行、悟道成佛、普度眾生,我自不敢與佛祖去比,也想為天下眾生盡點微薄之力,才不枉作為斯波貴族之後。至於如何對付織田信長,你不必操心,我自有辦法。」
郭奕聽罷沉思良久,決定不再強留。
對於這趟小谷城之行,郭國強很滿意,胸有成竹地講道:「奕兒,今後該怎麼做,我和文濤早已經商量好了,你們就放心回去吧。」
得知許儀后決定留在小谷城,阿市夫人心花怒放,極力邀請大家進城去住。
由於郭國強還得回薩摩辦差,不便久留,就讓許家父女在此團聚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