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掌柜遭滅門
就在兩位勇士切腹之際，許靈兒等人一口氣跑出二十多里。
王沖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確認不再有追兵，才呼喚她們停下來。
許靈兒跳下馬，跑到王沖跟前，央求道：「沖哥，我們得趕快商議對策，找和島津家談判吧。」
沒等王沖答話，彌次郎和林文靜也跑過來了，二人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許靈兒吃驚不小，急忙問道：「靜兒，你怎麼來了？」
「把令尊和朱家父子送到近江小谷城，我父親先回家了。我和朱輝在琵琶湖畔玩幾天，前天回到堺町，剛到藥鋪門前，便碰上彌次郎，這才知道家中慘案，可憐我們全家老小慘遭毒手……」
聽著林文靜涕不成聲，王沖緊緊攥著拳頭，咬緊牙關講道：「這一定是林一官乾的！」
許靈兒接著問道：「彌次郎，到底怎麼回事？」
「活菩薩，再發發慈悲吧，我、我、我的錢又沒了，還被茶屋四郎次郎這個混蛋給打一頓，他、他、他都沒給我付工錢，就把我趕走了……」
沒等彌次郎把話講完，郭奕拔出寶劍，厲聲喝道：「滾，立刻給我滾！」
彌次郎緊閉雙目，連頭也沒敢抬，哭著講道：「我知道你們都住在林家大藥鋪，就想去求菩薩再發慈悲救救我，那天晚上我想找你們借錢，正好遇見一群歹徒在林家行兇，我要是早去一步，也就出不來了。因替你們擔心，又來店鋪附近轉悠，碰巧遇見文靜少爺，如果不是我拉住他，怕文靜少爺也已經被害了。」
大家都聽明白了，王沖問道：「你們為何會在龜山城出現？」
彌次郎答道：「是文靜少爺告訴我，你們在九州島，我偷了茶屋那個混蛋兩匹馬，就和文靜少爺跑來找你們，誰知剛進入薩摩，就聽說明朝姦細被島津老爺抓住了，人頭掛在城門外，我跪了好幾個時辰，祈求菩薩保佑你們，突然，就發現你們和島津家廝殺，我們趕快冒死前來相救，活菩薩，再發發慈悲吧，清姬還等著跟我私奔，菩薩保佑……。」
彌次郎說罷，像一隻大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用狡黠的小眼睛掃一圈，發現郭奕也不趕他走了。
怒火中燒的王沖把林文靜攬在懷中，安慰道：「靜兒節哀，不要害怕，我們一定會給你報仇雪恨。」
擔心夜長夢多，郭奕講道：「靈兒，走，咱們去找島津家談判。」
一行人正準備出發，突然發現遠處跑來一彪人馬，身後飄揚著一面旌旗，上寫斗大的「林」字。
見此情景，許靈兒講道：「等一等，林一官來了，他們的人很多，手中還有火槍。」
眾人躲在一座山丘后，等這夥人走遠了，許靈兒若有所悟：「莫非林一官是找島津貴久去了，我們怎麼辦？」
王沖答道：「靈兒，你負責保護文靜，我和奕兒跟上去，先殺掉林一官，再去島津家談判。」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這時候，林文靜也躍躍欲試：「靈兒姐姐，我也要去。我要親手殺了這個狗賊！」
彌次郎聽不懂明朝官話，遙望著遠去的一彪人馬，大約猜出什麼情況，於是，便跪在許靈兒和郭奕的近前，磕著頭講道：「菩薩保佑，求求活菩薩，我要是能幫你們辦事，可不可以再賞我十兩銀子？」
這句話提醒了林文靜，他趕忙講道：「彌次郎，你趕快追去問問，人群中有沒有林六官？如果他在，你就說，堺町林掌柜被他哥哥給滅了門，相信他們一定會掀起內亂，到那時我們再相機行事。」接著，他用明朝官話給王沖講述一遍。
王沖問道：「難道林六官會和他的哥哥翻臉？」
「六官雖然也跟著他哥哥幹壞事，但他和老掌柜情同父子，儘管林一官從不到堺町見他叔叔，六官每到節氣都會給老掌柜送禮拜壽。老掌柜也時常規勸他，這時，他就會像個犯錯的孩子，在老掌柜面前真誠懺悔，說是等自己也能在堺町盤下店鋪，造得起一艘大海船，他就好好做生意。所以，老掌柜和我父親常說，六官良知未泯。」
聽罷文靜的敘述，王沖點頭同意。
彌次郎趴在地上，額頭都快冒出血絲，口中一直在嘟嘟囔囔。
「求求你們了，菩薩保佑，今後我彌次郎就聽你們的差遣，只要能再給我十兩銀子，讓我幹什麼都行。」
許靈兒立刻答應了，於是，彌次郎趕忙騎上馬，朝林一官等人追去。
一直追到龜山城外，彌次郎大聲喊道：「誰是林六官，我有急事稟報。」
林一官異常警覺，想派人攔住彌次郎，而此時他弟弟已經聽見了。
林六官高聲質問：「什麼人找我？」
彌次郎慌慌張張地答道：「六官大人，你哥哥在堺町把三叔全家給滅門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叫文靜的少爺，我受他之託從界町跑來報信，如果不信，你自己去看。」
聽罷這席話，林一官催馬上前，揮刀砍向彌次郎，怒道：「哪來的狂徒？竟敢跑來挑撥離間。」
彌次郎躲過這一刀，撥馬轉身就跑。
這時，林六官不顧一切追上他哥哥，罵句「畜生」，二人便打在一起，不一會兒，其手下兩撥人也拔刀相向……
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王沖等人駐足觀瞧，發現雙方已經開始混戰，最終卻是林一官寡不敵眾。
王沖感到很奇怪，問道：「難道六官的勢力比他哥哥還大？」
林文靜答道：「六官曾訓練一支巡邏隊，看來他們這次行動，多是六官的人馬，我判斷，等他們回去還得有一場火拚。」
於是，王沖命令道：「事不遲疑，趁著現在林一官人少，奕兒，我們趕緊去追，先取下他的首級。靈兒，你保護好文靜和彌次郎，到龜山城找個客棧住下等我們，順便打聽轟天雷和蓋地虎的消息。」
許靈兒很不放心：「林一官還有不少隨從，我跟你們去吧；文靜也不小了，有彌次郎為伴，他們倆應該沒有問題。」
王沖無論如何不同意她參戰，許靈兒只好帶著彌次郎、林文靜先去龜山城。
與此同時，淚流滿面的林六官對手下人講道：「你們全都速回秋目浦，如果這個混蛋敢動我們的人，就跟他勢不兩立，該殺就殺，不用客氣，我要去堺町去看看。」
這時，有人攔住他勸道：「六官大人，這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咱們先回秋目浦再說。」
林六官破口大罵：「真是畜生不如的東西，居然干出如此喪盡人倫之事。」沉思了片刻，他最終還是決定先回秋目浦。
就在他們匆忙趕路之際，忽聽有人高喊：「六官大人，好像有人正在追殺你哥哥。」
「待我看看是什麼人？」
說著，林六官催馬跑上高坡，在丘陵下的川內河畔，王沖、郭奕正在和林一官等人殺得難解難分……
「讓他們殺去，我們先坐山觀虎鬥。」六官冷笑一聲，回頭清點自己的隊伍，還剩下二十多人，便跳下馬講道：「等他們分出勝負，我們再殺將過去不遲。」
眼瞅著打鬥進行半個時辰，林一官手下戰死不少人，其餘人等拚命保護他突圍，卻沒能成功，於是，雙方產生對峙。
就在這時，林六官突然發現，對面山坡殺來一彪人馬，足有上百人之多，像是島津家的軍隊，呼嘯著把雙方包圍起來。
「快點抓住林一官，這傢伙膽敢對義久老爺撒謊，甚至還想當我們的水師都督。」
聽明白島津家的來意，就知道劉二官把差事辦砸了，林一官心中暗自慶幸，如果不是和弟弟發生爭執，到了龜山城豈不是自投羅網？
與此同時，林六官發現島津家要抓他哥哥，不管怎麼說，不能看著他出事不管，於是，便集合人馬衝下山來。
這時，忽聽林一官講道：「各位，你們誤會了，不是我對島津義久撒謊，請你們看清楚，我眼前的敵人、還有朝你們殺過來的這些人，是他們欺騙島津義久大人，當然，我林某也是受騙者，現在，讓我們來一起來對付敵人吧。」
聽罷這番話，島津武士深感莫名其妙，搞不清這一男一女為何要追殺林一官？對面殺過來的又是什麼來路？
趁著他們還在猶豫不決，林一官乘機催馬跑出包圍圈，王沖急忙過來攔截，卻被島津武士擋了回來。
此刻，林六官的人馬殺到了，雙方二話不說，便戰在一起……
趁此機會，郭奕講道：「沖兒，我們沒有必要送死，就按靈兒的主意，找島津家談判。」於是，他們二人不再反抗。
經過一番混戰，林六官的手下全部被殺，他本人被擒，當大家四處尋找林一官時，這傢伙早已無影無蹤。
島津家也損失慘重，林六官、王沖和郭奕被押到龜山城。
把這三人帶上刑之，讓通唐師爺擔任翻譯，島津義久要親自審問。
「真是可惡至極！你們住在我們薩摩，受我們庇護，還敢跟我耍花樣，真是找死！不用再問了，來人，全都拉出去砍了，我今日繼任家督，正好用他們的人頭祭旗。」
通唐師爺翻譯完了，像只鴨一樣伸著頭，仔細打量王沖和郭奕。
忽然，就聽氣勢軒昂的王沖高聲講道：「島津義久，本欽差受聖君嘉靖皇帝陛下之命前來薩摩，主要是追捕海盜頭目林一官，了解到你作為薩摩領主，對盤踞在領地的海盜多有約束，為表彰你們的功績，特賞賜你一枚皇帝陛下的玉佩，難道就如此歡迎欽差？」
這席話果然有作用，通唐師爺示意島津義久不要輕易妄動，用明朝官話問道：「這位將軍，請問你有何為證？」
神態自若的郭奕搶著講道：「大膽！還不快給欽差大人鬆綁！自有憑證。」
聽罷通唐師爺的翻譯，島津義久點點頭，急忙命人給王沖和郭奕鬆綁。
王沖從懷中取出玉佩，遞給通唐師爺，講道：「你也算見多識廣、知書達理之人，請看清楚了，應該知道這是何物。」
仔細端詳半天，最後，通唐師爺雙手捧著玉佩，恭恭敬敬跪在島津義久近前，講道：「確系聖君嘉靖皇帝陛下所賜，恭賀義久大人！」
島津義久接過玉佩，高聲贊道：「中華勇士果然個個不凡！」
王沖忙問：「島津義久，我們還有兩名同伴，不知為何被你們抓走了，請問他們現在何處？」
島津義久挑起大拇指答道：「他們都是令人佩服英雄！林一官那些賊寇，怎能與他們相提並論？我要把秋目浦這伙騙子，全部殺個乾乾淨淨。快來人，接待貴客。」
於是，通唐師爺含淚講述了經過，得知轟天雷和蓋地虎已切腹自盡，王沖和郭奕強忍著悲痛，對島津義久怒目而視。
而島津義久則不以為然，他過來拍著王沖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講道：「他們是值得尊敬的英雄，讓我認清了秋目浦的這伙騙子，海盜騙我父親很多年，現在，既然我繼任家督，立刻發兵把秋目浦剷平，你放心，我會按中華禮儀為二位勇士設靈堂、立神位。」
眼淚汪汪的通唐師爺翻譯完了，揉著他那通紅的雙眼，顯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這時，忽見島津義久手指著林六官，惡狠狠地罵道：「該死的匪徒！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