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寄予厚望
「朕希望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只是，朕的寵愛，對於奕兒母子二人，卻是一道催命符。」
回憶起那些過往，皇上的眼眶有些濕潤。
「從奕兒出生之日起，或者是該說，從他還未曾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就是如此了。後宮之中，對於他們母子二人的暗害，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朕費盡心思來保護他們，卻發現，朕越是重視他們母子二人，越是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饒是朕貴為一國之君，卻仍舊沒有辦法做到事事周全。」
「朕，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妻兒。」
皇上的口吻透出深深地無力跟無奈。
秦若曦看著他，金色的陽光照在皇上的身上，他的面容已經呈現出了蒼老之態，那素來犀利的雙眸，如今竟是隱隱的泛著水光。
堂堂一國之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最重視的人，這樣的感覺，一定很痛苦吧。
秦若曦的心中有些震顫，不免浮現出幾分酸楚之感，竟是抑制不住的心疼起他來。
她的腦海之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楚天奕的模樣。
那日，清冷的月光之下，楚天奕臉上的銀色面具泛著寒光，是那樣的悲傷跟孤寂。
饒是秦若曦看不到楚天奕的面容，卻仍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楚天奕的哀傷。
那時楚天奕的神情，跟此時的皇上，竟是如出一轍。
秦若曦忍不住道：「皇上，您真的相信那場火是安順王造成的嗎？」
那場火，讓楚天奕失去了母親，亦是讓皇上記恨於他。
正是那場火災，成了他們父子二人之間的一道鴻溝。
可是今日聽著皇上的言語，秦若曦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皇上對楚天奕的關心。
或許，皇上對楚天奕的恨意已經消退了？
亦或是，皇上已經查清楚那件事情並不是楚天奕所為呢？
秦若曦覺得如今是個機會，那些楚天奕沒有辦法說出口的話，或許自己可以代為轉達。
若是能將楚天奕跟皇上之間的誤會解、開，楚天奕跟皇上的關係也能緩和，楚天奕雖然沒有明言，可是被自己的父皇記恨，他定然是無比痛苦跟傷心。
秦若曦道：「皇上，安順王跟若曦說過，那場火災並不是他引起的，是有人栽贓陷害。」
「您知道的，對於安順王母子的陷害從未停止過，您應該相信安順王啊！」
秦若曦有些急切。
「朕自然知道不是他的錯。」皇上突然開口。
秦若曦愣了一瞬，緊接著，恍然大悟。
她激動的看著皇上，想要求證。後者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冷靜。
「朕早就跟你說過，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有些事情若是鬧大，不會有好處。」
「權衡之下做出的決定，或許不能面面俱到，卻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皇上的心中甚是無力。
這句話，秦若曦醍醐灌頂。
她已經完全清楚，皇上這些年來對楚天奕的冷落，實際上是為了保護楚天奕！
皇上一直都清楚，並不是楚天奕造成了那場火災，也不是楚天奕害死了他的母妃。
他只是不希望楚天奕再受到傷害，所以才會做出記恨楚天奕的假象！
皇上知曉秦若曦已經明白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笑。
「這些話，朕不好同奕兒說，你替朕告訴他吧。」
如今，應該也是挑明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今日朕留下你，是詢問雲妃的病情，你且回去吧。」
秦若曦如蒙大赦，對著皇上福身行禮，立刻離開。
她的心中激動不已，卻努力的維持著平靜的面容。
剛出門，楚天奕便迎了上來。
「若曦。」
他緊張地握住秦若曦的手，寬大的掌心竟是有一層薄汗。
楚天奕仔仔細細的檢查著秦若曦的身體，看著她完好無損，終於長舒一口氣。
「我們出宮。」
秦若曦點頭，楚天奕迫不及待的帶著秦若曦離開了皇宮。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有兩道視線始終注視著他們。
「皇上，您跟秦二小姐說那些話，真的沒有關係嗎？」李公公心中擔憂。
皇上隱藏了這十幾年的秘密，為何就這樣告知了秦若曦？
就算秦若曦跟楚天奕已經有了婚約，可終究是人心隔肚皮啊。
若是秦若曦有二心，楚天奕的處境豈不是非常危險？
李公公知道皇上對楚天奕的重視，因而才覺得皇上今日的舉動，相較於這十幾年來的隱忍，實在是太過於衝動了。
「朕想要試試看，若她真是能助奕兒之人，自然不會做出傷害奕兒的事情。若是她做了對不起奕兒的事……」
皇上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抹冷意，「那她就留不得了。」
李公公心中一顫，瞬間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楚天奕沒有送秦若曦回家，而是帶她回了安順王府，直接將她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父皇有沒有為難你？」楚天奕很擔心，但是剛才在宮中不好多問。
秦若曦搖頭，「楚天奕，皇上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楚天奕微愣，秦若曦確認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把皇上今天跟她說的話全盤托出。
楚天奕完全愣住，有些難以置信。
「我看皇上的態度不像是作假，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騙我不是嗎？」
「楚天奕，你現在清楚皇上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恨你，而是想要保護你，你也不要再傷心了。」
秦若曦安撫著他，替楚天奕覺得高興。
只是，看著楚天奕那獃滯的模樣，她覺得不安。
「楚天奕？」
秦若曦試探著開口，楚天奕突然伸手，將她抱入了懷中，深深地親吻了她。
突如其來的吻讓秦若曦愣住，她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口中卻是品嘗到了些許鹹味。
秦若曦的身體僵住，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的有些濕潤。
楚天奕哭了？
秦若曦愣住了，原本想要推開他的雙手猶豫了片刻，環抱住了楚天奕，輕輕地拍了拍。
楚天奕的淚水，讓秦若曦覺得心疼。
莫名的，她想要給楚天奕一個擁抱，給他一個脆弱的機會。
過了許久，楚天奕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他沒有摘掉面具，秦若曦看不到他臉上的淚痕，卻能夠看到他紅腫的雙眸。
楚天奕的聲音有些喑啞，「父皇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讓我照顧好你。"
楚天奕緊緊抿唇，沒有言語。他的心裡很亂，真的很亂。
這十幾年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父皇的恨意帶給他的傷痛，並不亞於母妃的離世。
可是如今，秦若曦竟然告訴他，父皇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為了保護他。
說真的，楚天奕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這十幾年發生的種種，那些之前被他忽視的細節全部湧出。
如果沒有父皇的暗中相助，自己只怕不可能有如今的這番機遇。
不管是推測，還是心中的期盼，他都願意相信父皇說的話是真的。
雜亂的心抑制不住的開始雀躍，楚天奕卻是發現秦若曦的神情很不對勁。
「你在想什麼？」楚天奕捧起秦若曦的小臉，剛才她莫名的皺了眉頭，神色甚是苦惱。
秦若曦開口道：「我在想，按照皇上今天的說法，他非但不恨你，反倒是非常在意你。」
如果皇上非常重視楚天奕，定然會給他謀划。自己區區一個五品官的女兒佔據著楚天奕正妃的位置，豈不是礙事？
如果真的到了那麼一天，皇上會有什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