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擅自做主的李昊
搏浪城,東海王府。
天氣日漸轉涼,海上來的風也帶著絲絲寒意。
院中一位青衫少女穿得十分單薄,但她額頭上卻掛著一層細細地汗珠。
此刻她正在打拳,這一路拳法她來來回回已經打了三趟。
待到最後一式收招,場邊響起了一陣掌聲。
“阿芸,你這功夫一刻也未曾落下啊。”
李芸扭頭,見到來人脆生生地笑道:“爹爹,你回來啦?”
李昊替女兒擦擦汗,說道:“嗯,不虛此行。”
“爹爹遇上什麽好事啦?”
“替你物色到一位如意郎君,這難道不是好事?”
一抹紅暈飛快地爬上李芸的臉頰,她嗔道:“爹爹”
李昊哈哈哈笑得開懷,興致來了,脫了大氅,紮緊袖口,說道:“陪爹爹過過手?”
“嗯!”
父女二人到得院中各自擺好拳架,直接便拆起招來。
李芸樣貌看著清秀,動起手來卻也是勇猛精進的路子,一記炮錘電射般直奔老父親麵門而去。李昊旋擰手臂化解掉攻擊,另一拳卻又向著腋下橫掃而來。
李昊向後閃身避過,拳風撩起衣裳下擺。
東海李氏這一路拳法也是祖傳的技藝,隻在淩雲朝皇室之中流傳,但是皇族式微,唯有東海這一支還保留有完整的傳承。
這門拳法脫胎於槍術,講究的是硬打硬進,簡單直接。
是最適合於戰陣廝殺的拳法。
李芸得勢不饒人,拳勢綿延不絕,老父親李昊憑借經驗閃展騰挪,逐一化解攻勢,最後以一招得勝,結束了切磋。
“阿芸真是有天賦,再過兩年為父就不是你的對手啦。”
“哪有?都是父親讓著我。”
“你不用照顧為父的感受,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學了這路拳術可惜不是男兒身,不然你祖父也不會因為繼承人的事這麽頭疼。”
李芸嘴一癟,道:“姑娘家學拳怎麽了?當年悅女帝陛下戰功赫赫,用的也是這套拳法。她打敗北地蠻族,平定英王與廢太子之亂,後來為了掩護百姓撤離,與肖硯親王雙雙戰死在雲上京宮門外。
真真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李昊笑著搖頭:“悅女帝是為父的曾祖母,我還不比你清楚?她死之後,雖然淩雲打退了北地第二次進犯,但也埋下了禍根,兩位逃離雲上京的皇子各自稱帝,上演了一出兩王爭權的戲碼。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淩雲不複往昔的強盛,直到如今這個樣子。你說女子太好戰,是不是一件好事啊?”
李芸抑製住在父親麵前翻白眼的衝動,小聲咕噥:“明明是男的不行,卻把過錯賴到女子頭上。”
李昊沒有怪女兒亂說話,在他看來,一家人就該無條件的相互包容扶持,對待女兒如此,對待庶出的弟弟也是如此。
這邊練完拳,李昊穿好自己的衣服,父女二人一起往回走,李昊繼續方才沒說完的話題。
“你祖父請了吳江的方少主來參加秋宴,人我去看過了,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你嫁他不會吃虧,你祖父也放心將東海之地托付給他。”
李芸聞言一愣,道:“父親你是去找他的?可是祖父還邀請了別家的公子,為何父親獨獨看上了他?”
“他們在落錨縣被倭寇襲擊了,方大公子的應對,著實很漂亮,樣貌氣質也不差,最主要的,他能殺倭寇啊。”
李昊沒打算據實以告。
他心裏有個小九九,覺得自家女兒如此優秀,等見到真人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定然抵擋不住,一準就同意結親了。
他是真的看上了方恪這個女婿,什麽結盟不結親的,不用理會!
讓女兒親自出馬,什麽樣的乘龍快婿還不手到擒來?
“阿芸啊,我知道你一門心思想上戰場殺敵,可是你畢竟是尚未出閣的女兒家,多有不便。你嫁給方大公子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他肯定是要領兵的,你隨他一起出征,天經地義啊。”
父親這一番話說得李芸心動了,祖父請來的其他人,李芸側麵也打聽過,都不是太滿意,倘若這位吳江少主真如父親說的那麽優秀嫁他就是最好的選擇。
左右打定主意要為抗擊倭寇出一份力,弄一個能打倭寇的夫君回家也不錯啊!
“那父親,我該怎麽做?”
“嗯,你親自去一趟落錨縣,多帶些人馬,護送方大公子來搏浪城。”
“這會不會太隆重了?”
來參與秋宴的公子不止一家,雖說東海王屬意吳江方氏,但是消息一傳開,各地都派人,或者派書信過來打聽,沒辦法,為了不讓北麵的那幫人起疑心,隻好辦成相親的宴會,廣邀各地的世家公子一起來。
而在秋宴開始前,李芸縣主先去護送著方恪從落錨縣到搏浪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兩人有意思。
這還相個什麽親,敢情東海王就是叫別人來做個陪襯,做做樣子罷了。
“不必擔心,我會將倭寇襲擊方家的消息傳揚開,方大公子鬧得凶,要求給個說法,為了安撫方大公子,東海王本欲親自到落錨縣相邀,奈何你祖父年事已高,方大公子退而求其次,隻要李芸縣主前往護送。
屆時,別人隻會覺得是方大公子耍心眼,而不是我們先內定了。”
“這祖父會同意嗎?”
“你祖父本就中意吳江方氏,沒有理由會反對,女兒你就放心的去吧。”
李芸乖巧點頭。
同一時間,李榮也收到了來自落錨縣的消息。
鄧三炮是他好不容易才收買拉攏的,沒想到一次性全折在方家那小子手裏。
他一拳砸在桌上,陳設器具哐當跳了一下。
“大意了,方家小子倒是有幾分本事啊。不過不打緊,很快,你們就會和我那個廢物大哥,以及老不死的一起到海裏喂鯊魚了。”
李榮身形清瘦,眼窩深陷,皮膚因為常年照不到陽光而顯得蒼白。
忽然,門又被拍響,他神經質地抖了一下,怒道:“什麽事?”
“是、是蕭先生的信。”
“進來!”
屬下輕輕推門進來,腳步盡量放輕,將書信遞到主子手裏,轉頭快步退出去,再帶上門。
他展開紙張,細細看了一遍,旋即發出輕蔑地笑聲。
這位蕭先生的計謀是好計謀,可未免也膽小了一些,居然要用盡一切手段防備方家的小丫頭。
有這麽可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