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天各一方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抑製不住了。
結盟隻算是口頭的約定，聯姻就不一樣了，萬一兒媳婦的娘家人有難，李芸縣主多吹吹枕旁風，以公公方瑜的為人，不至於見死不救。
想到這裏，東海王向大孫女招招手，道：“阿芸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爹娘也想著為你物色一個合適的對象，祖父替你張羅，好不好?”
“啊？祖父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嗬嗬，正好有個合適的對象，他是一位大英雄家嫡出的公子，決計不會讓你吃虧的。”
“如此，甚好！阿芸但憑祖父安排！”
東海王大笑：“哈哈，好好好，祖父即刻就差人去提親。”
唉，都是兒子不得力啊，東海州交給他實在是不放心，不然也不會占著東海王的位置不放。
轉眼，中秋已至，吳江城家家戶戶都是團圓的氣氛。
淩鋒從雲中帶來不少月餅，一一給方家及其僚屬送去，禮物不重，但是一點心意。
大家收到禮物都會開心，直誇淩世子會做事。
雲中的月餅別有一番風味，方晴吃了兩個，影響深刻，淩銳在旁邊一直慫恿方晴去雲下城，想吃什麽都行。
“這天下有十分美味，雲中獨占九分，天下共分剩下的一分。”淩銳眉飛色舞道。
方晴捂嘴笑：“是嗎？聽你一說，有機會一定要去嚐嚐了。”
“行啊，等成了親，想吃什麽我都帶你去。”
“想得美！”
這邊兩人說得高興，另一邊世子淩鋒去找方瑜談聯姻的事情。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方恪是個不錯的對象，二妹嫁過來定然不會吃虧，經過送禮送月餅的醞釀，淩世子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今日正是中秋佳節，提親這種好事，方牧守沒有道理會拒絕。
淩鋒在書房見到了容光煥發的方瑜，拱手道：“恭喜方大人，賀喜方大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子見到您，就知道今日定有大好事發生。”
方瑜心情不錯，朗聲笑道：“哈哈哈，多謝淩世子了，原來你也知道恪兒今日定親的事了？”
淩鋒笑容更甚，手摸向懷裏的聘書，忽然發覺不對。
咦？今日隻是替二妹下聘，還不到定親的時候，方大人的說法，有些問題啊！
淩鋒從懷裏把手抽回來，試探地問道：“定親？”
“是啊，著急了一點，剛下聘沒過幾天呢，可是黃司馬的夫人著實太心急，眼瞅著女兒年紀大了，非得要在中秋定親，黃司馬還在滇城呢。真是的，兩孩子都是咱們長輩眼瞅著長大的，還能反悔不成？”
聽完方瑜的話，淩鋒腦筋轉了好幾圈才弄明白，原來是方恪和吳江司馬黃萬貫家的女兒黃芊芊定親啊。
啊——
這才幾天的工夫啊，眼皮子底下到手的妹夫就這麽飛了。
淩鋒澀澀地笑著應付，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祝福話。方瑜太高興，沒有察覺到淩世子的異常。
等淩鋒從書房出來，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不對啊，淩小三前幾日一直和方恪、方晴兩兄妹廝混，這種事情他會不知道？”
這小子，居然一字不提！
方恪和黃芊芊定了親，若是雲中還想與吳江聯姻，就隻剩下一個選擇了。
一念及此，淩鋒頓時豁然開朗。
怪不得他都不帶著淩吉出門，原來擱著耍心眼呢，說不準方恪和黃芊芊都是他撮合的，不然這兩人怎麽毫無征兆地在這當口定親？說是巧合，誰信？
出來一趟還學會使壞了，啊，回去以後果然還是要教訓一頓的。
淩銳莫名打個了寒顫，感覺像是被什麽危險盯上了，四下看看，卻又一切正常，自嘲地笑笑，繼續和方晴說話。
中秋一過，便到了淩家兄弟歸家的日子。
送別時，淩銳找到方晴，遞給她一柄橫刀。
拔出來一看，寒光逼人，裝飾雖然比不上察察王子的那把，但鋒利程度絕對要超出一個等級。
“你們男人送的東西都挺特別啊，不是人頭就是刀劍，就不能送點女孩子喜歡的禮物嗎？”
說這話的時候方晴眼裏都是笑意，顯然對這把刀很滿意。
淩銳不接這個茬，繼續說道：“這把刀可是出自名家之手，喚作‘燕返’，不是連名字都沒有的樣子貨，那種刀你就不要用了。
這可是我費盡心思才從我大哥那裏要來的，他用不慣這種分量輕的刀，偏偏抱著不撒手，哼”
方晴懂了，他這還在吃察察王子的飛醋呢。
不過這把刀的確不錯，方才試了試極為順手，在刀身上也的確刻著“燕返”兩個字。
“好，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也替我謝謝淩世子。”
見得他眼角有些浮腫，方晴又問，“聽下人說你和淩世子打架啦？”
“沒、沒有的事，切磋、就是切磋而已，我出來這麽長時間也不見她功夫有長進”
方晴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頭一次有男子如此待她。
“如果魏國公堅決不同意，你也不要太勉強。”
想到回去以後他要做的事，方晴又再勸勸他，因為這件事他與家中關係鬧僵的話，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一定能成！”
他篤定的樣子，方晴不忍再說其它，隻好點頭：“嗯。”
淩世子找過來，拖走了淩銳。
看起來好像世子鼻青臉腫得更加明顯，似乎手中這把刀他真的很重視。
可是淩銳送的東西也不好直接還給他。
“山河路遠，二小姐和諸位還請留步，再會。”
方晴握著刀拱手：“淩世子再會。”
隻見世子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淩銳上了馬，遙遙地揮手，胯下的捷影，一雙馬眼中蘊含著清澈的淚水。
“馬兒也舍不得她？咱們快些回去向父親稟明，可好？”淩銳拍拍馬脖子道。
捷影回應了兩個響鼻，轉過頭小跑起來。
雲中州的使團隊伍慢慢變成天邊一連串的黑點，最終都看不到了。
方晴略略有些吃味，人真的走了，心中又有些空落落的。
父親和大哥打馬過來，方恪喚了一聲：“阿晴，回去吧。”
方晴回過神，應了一聲，翻身上馬。
兩個人遠隔千裏，為了同一個目標，各自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