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聯姻
跟著婢女出門，拐過幾條曲折的廊道，四下人影漸少。
正在淩銳疑惑之際，頭頂傳來方晴的聲音。
“哎，往上看，這呢。”
淩銳抬頭，隻見上麵是一間小小的閣樓，影影約約有個藍杉黃裙的姑娘正在探頭探腦。
婢女分別向兩人屈膝告退。
淩銳在旁邊的大槐樹上借力蹬了幾下，爬上樹枝，緊接著鑽進窗戶。
屋裏黑燈瞎火，少年人不由得心跳加劇。
她邀我來此，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無數念頭在淩銳腦海裏閃過。
卻見方晴取出火折子，點燃矮幾上的兩支蠟燭。風有些大，她蹙了蹙眉，又用燈罩將燭火做了一番遮掩。
燈火如豆，馨寧溫暖。
跳躍的火光將少女的輪廓印在淩銳的眼眸裏。
方晴轉過頭來，對上他幽幽的眸子。
“幹嘛這麽看著我？”
淩銳回神：“你、你今天真好看。”
“前幾天不好看嗎？”
“好看，都好看。”
方晴抿唇笑笑，往樓下望去，這個位置剛好能見到宴會大廳中淩鋒所在的位置，銀光一直籠罩在他四周。
“淩世子什麽時候走？你也要跟著他回去嗎？”
“不知道，得中秋過後了吧，這要看大哥的安排。”
還有幾天時間，得弄清楚淩鋒身上的成就是怎麽回事。
樓下酒宴正酣，方晴隨口問了一些淩鋒的情況，話頭又轉到淩銳身上。
“你此番回去，會不會挨揍？”
淩銳抱著手臂靠在窗邊，望著下麵道：“大哥的態度便是父親的態度，反正隻要他罵我了父親肯定會再收拾我，母親大概會罵得更凶，但是會攔住父親不要罰我，然後去祠堂跪幾天也就沒事了。”
“那就好。”
“哎，你叫我過來，就為了問我大哥的事，再沒別的了？”
“看你在宴會上無聊，好心好意來陪你坐會，有意見？那我走了。”
“哎，別、別、別”淩銳連忙擺手，“這樣挺好。”
淩銳笑意在嘴邊綻放，阿晴還是會想著他，照顧他的感受的。
大哥雖然不同意，但未必父親不會鬆口，求求母親，說不定她心一軟就同意了呢？
到時父親經不住母親的軟磨硬泡，不也就同意了。
二姐和方恪結親又怎樣？算上我，兩家親上加親不好嗎？
這麽一想，淩銳頓時通透了，就這麽辦！
見得淩銳忽然高興起來，方晴突然開口道：“你大哥似乎不太喜歡我，能感覺到他帶著一種疏離感。”
“啊沒有吧。”
“你不用替他掩飾，我看得出來。”
淩銳撓撓頭，索性就把話說開了：“他是覺得你身為女子用謀太過，而且為了對付蕭楚和童靖用自己的婚事設局。”
說到這裏，他偷瞄方晴一眼，“你也別怪他，畢竟他還不了解你。”
方晴搖搖頭：“我早想過會是這樣的，既然決定做這樣的事就不會怕外人說。”
思緒一轉，猜測到了他不高興的原因，便試探著問，“你為了我和你哥哥吵架啦？”
“談不上吧，他有他的考慮。哦，對了，他這次是來提親的。”
方晴一下子站了起來：“啥？”
“是我二姐，父親有意將二姐嫁給你大哥，兩家結秦晉之好。大哥先來看一看，若是你大哥方恪是個好對象，便向方大人提出此事；若是不滿意，大哥什麽都不會說。”
“那今日宴會上為何沒有提？我父親和大哥都在場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莫非，他身上的成就和大哥的親事有關？
方晴在心中默念幾次小艾同學，然而一點回應都沒有。這破係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全都靠我自己摸索自己猜。
老娘太南了！
等宴會散了，方瑜回到自己屋子，總管方福遞上特製的茶水。
灌了兩口，歇了一會立刻變得神采奕奕。
百花穀的醒酒茶向來可靠。
“不成啊，聯姻一事隻怕八成要黃。”
“老爺這話怎麽說？淩世子不同意？”
用濕巾擦了一把臉，方瑜道：“席間雖未明說，但我暗示了好幾次，世子不應該聽不出來，我是在兩個孩子都走了之後提的。”
原來方晴和淩銳的小動作，方瑜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兩個出去“私會”，身為老父親隻能在心底一聲歎息，怪之怪女兒就看上了他，有什麽辦法呢？
人淩三公子都跟著女兒無怨無悔地走了一遭昭南，除掉弑君者這樣潑天的功勞說讓就讓，這樣的女婿上哪去找？
況且，女兒這等名聲傳開來，找個好婆家已是不易，人淩三公子不在意這些，兩人情分都到這地步了，難道忍心拆散他們？
正好淩世子來了，不妨表露一些意向，試試他的態度。
誰承想他根本就不當回事。
方福嗯了一聲，說道：“世子他要麽是不好拿主意，要麽是壓根沒這意思。可他畢竟不是魏國公，倘若二小姐實在是非他不可，咱們向魏國公本人提唄。”
“魏國公沒有見過阿晴，他必然要聽世子的意見，世子不同意的話，想來魏國公本人也難有其它選擇。”
這下方福也犯了難：“難道眼下就由著兩個孩子這樣交往嗎？”
“再看看，再看看吧。”
夜深人靜，所有賓客都已經睡下。
唯有清點戰利品的下人們還在不停忙碌。
這次從昭南帶回來的東西有些多，方晴的東西有些特別，有各種菌子、草藥的幹貨，也有毒蛇、毒蜘蛛一類的活物，登記造冊的時候把一些侍女嚇得嗷嗷叫。
更多的是弑君者搜羅的珍奇寶貝，其中不乏金絲楠木的雕像，瑪瑙的鐲子等等。
下人們開心得像過年一樣。
立春替方晴保管著神臂弓，下了弓弦，仔細擦拭了一番，上麵殘留的血漬讓小丫鬟暗暗心驚。
小姐沒有說實話啊，此番刺殺弑君者恐怕是經曆了不少戰鬥呢。
立春將弓弦和弓身分別包好收藏，接著又拿起察察王子送給方晴的那柄橫刀，小心地擦了擦。
小姐越來越厲害了啊。
不行，我也要好好練武，不能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