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凱旋
翌日，粗略的戰果統計出來了。
昨日一戰，五千人追擊十一萬人，斬敵三萬餘，俘虜一萬餘，沿途輜重糧草丟得一地都是，收拾起來廢了不少工夫。
剩下的敵人成了散兵遊勇，散落在茫茫群山中，難以成建製，自此再無直接的威脅。
等押著俘虜回到城裏，已是日上三竿了。
捷報傳回去，城中百姓一片歡騰，奔走相告。
弑君者死了，他的殘部也被打敗了，人民上屆慶祝，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方晴凱旋歸來，老遠就聽得城中的喧鬧。
李奉先一馬當先，走在隊伍最前端，方晴和淩銳緊隨其後，一人玄色衣甲，一人火紅裙裾。
抬頭望去，王後在城門上掛了一宿，全程目睹了李崔落敗，徹底絕望了。
王後的身子看起來越發消瘦了，一頭青絲也開始泛白，才過了這麽點日子，比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判若兩然。
咎由自取！
進城的道路上，出來看熱鬧的百姓們沿途撒了不少花瓣，還有人往地上潑水，各部族的百姓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禮儀迎接將士們。
然而百姓們矚目的焦點毫無疑問是方晴，就連走在最前麵的李奉先都覺得挺尷尬。
一路走來他頻頻揮手，可百姓們愣是當他不存在。
李奉先無奈地摸摸鼻子，扭回頭望向後方紅色的身影，想想也就釋然了。
他原本是童靖的部下，雖然現在重歸淩雲，那也是降將。
而方二小姐就不一樣了，她從吳江遠道而來，以過人的膽識和謀略除掉童靖，打敗侵略者——她才是昭南的解放者。
受到百姓愛戴也就不奇怪了。
“那就是方二小姐嗎？好威風啊！”
“身手那麽好，還長得那麽漂亮。”
“阿爹，二小姐也是女子，為何她能上陣殺敵，我就隻能在家學女工、做飯、洗衣服啊？”
孩子父親被問住了，麵子上掛不住，隻好急道：“你這死孩子，瞎說什麽呢！？方二小姐你怎麽和她比？”
小女孩哇哇哇哭起來。
方晴聽了覺得有意思，跳下馬，蹲到小女孩麵前。
小女孩立刻就不哭了，閃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方晴看。
“誰說女子不能上陣殺敵呢？隻不過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些就能去學武，將來報效國家。”
女孩的小腦袋拚命點頭，方晴把一個箭頭塞在她手裏，告訴她這是殺過侵略者戰象的箭。
哄好了小女孩，她的父母亦是激動不已，方二小姐看好我家孩子，嗯，等明年就送她去習武！
經過這段小小的插曲，隊伍也來到吊橋前。
陸俊生帶著倪原和平已經恭候多時了。
眼下便要在城門前舉行受降儀式，俘虜中有不少迦樓羅軍士，經過仔細甄別，凡是罪大惡極者，一律要處以刑罰；若是無辜軍士，隻是服從上級命令的，便會給與一次機會。
“陸師兄，沒成想你挺會整景啊！”方晴笑著打趣。
陸俊生忙擺手，然後指指倪原和平：“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問他們。”
這會倒是方晴覺得意外了。
“此舉能進一步凝聚昭南百姓的人心，張揚二小姐的功績，以便將來的統治啊。”倪原一臉媚笑。
平聽得此言，立刻就火了：“你這諂媚小人，說得忒庸俗，二小姐是在意虛名的人嗎？俗氣！”
接著他上前兩步，弓著腰，恭恭敬敬地說，“二小姐感念昭南各族百姓困苦，特來此解民於倒懸，趁大勝之機，憑此受降儀式昭告蒼生，乃是胸懷天下的義舉啊！”
方晴：“”
隻不過是讓家人不會受到傷害而已，並沒有要胸懷天下。
話說，韓先生你狂士的風骨哪去了？
方才這番話說出來，那語氣，那神態，和俗氣的倪原可有不同？
眼看著這兩人吵著吵著就要打起來，方晴趕緊讓人把他們拉開。
受降便受降吧，向陸師兄點點頭，看著辦吧。
迦樓羅投降的軍士被收繳了兵器甲具，單膝跪在吊橋前，一名不大不小的頭目臨時被推舉出來做了投降的代表。
他走到李奉先麵前，雙手獻上自己的佩劍。
城牆上，王後擠出力氣罵道：“兒郎們，爾等都是被金翅大鵬鳥庇佑的子民，抬頭看看你們的王後，這些人把我欺辱至此，難道爾等就能忍下這口氣，向敵人卑躬屈膝嗎？”
“你閉嘴！”迦樓羅降兵代表指著泰莎昂罵道，“妖妃，你毒害金翅王，引外人強占王宮，你根本就是不是我們的王後！想要我們為你賣命，做夢！”
泰莎昂被懟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叫了半天，最終無話可說。
方晴冷眼旁觀，不由得好笑，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以為空有個身份就能對人發號施令，殊不知，身份也是需要有實力作保障的。
童靖的勢力煙消雲散了，誰還管你啊！
嗯，既然她那麽喜歡當童靖的王後，一會把什麽郭紀、李崔、胡裨將的人頭也掛上去，讓她和死人去玩過家家吧。
受降儀式過後，那些迦樓羅降兵暫時安置在城外，打散之後讓他們修築城牆，複原受損的屋舍吧。
等到安定一些就去聯絡迦樓羅王室，把這些人送回去，他們在滇城可是不穩定因素。
還有童靖殘餘的部隊，他們分成大大小小好幾股，在迦樓羅和昭南之間化作匪寇，清剿起來很是麻煩。
啊——
內政什麽的太頭疼了！
一想到還有一大堆爛攤子要收拾，得勝歸來的心情頓時就不美麗了。
這一日，萬人空巷，城中百姓湧到城門口看受降儀式。為了不出亂子，李奉先讓部下們維持好現場秩序，但凡有做出過激舉動的人立刻拿下。
兵卒們經曆一夜戰鬥，此時也顧不得休整，又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消息長了翅膀，向淩雲各地飛去。
洛京，丞相府邸。
一名侍女的屍體被抬了出來，侍者們低聲議論著。
“阿黛怎麽得罪丞相了？平素挺乖一孩子，辦事也極為貼心，唉”
“丞相方才說他好夢中殺人，我看他的神色也是懊惱的。許是夢裏把阿黛當成仇人了吧。”
“夢、夢遊？”
一名侍者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聽說了嗎？童靖死了。”
“弑君者？聽說當年丞相行刺弑君者失敗，被通緝鎖拿，不得已回鄉拉起隊伍參加討伐聯盟許是得知弑君者死訊，這才夜有所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