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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初見七皇子蕭瑢

  她在發獃之際,只聽馬車外一個陶醉於中的讀書聲,陣陣傳來。


  一青衣男子手拿手卷,綠衣碧衫,眼角一滴淚珠痣。


  「三生遠,遠倫常,山河茫茫,正邪誰掌?」(歌詞取自smile小千《殺伐》)

  那人轉過頭來,與掀開馬車車簾的她對望。


  她愣住,這是蕭瑢?!那個是好讀書的蕭瑢?


  只聽他慢慢道來,「笑千古,說邪魔,勝者為真,負者何假。」


  他手卷點著手心,雙目直視,嘴角含笑,「盡世俗,盡殘疤,盡浮誇……」


  夏侯靖坐在馬車中,嘴角勾起笑容……看來他還是來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蕭瑢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卻也是說給夏侯靖聽的。


  她轉過頭來正好看見夏侯靖高深莫測的笑容,彷彿他早就知道一般。


  這是為什麼?

  「阿靖……別來無恙?」他的眉眼含笑,卻是一種挑釁。


  「你若尚好,我必然健在。」夏侯靖朗笑一聲。


  「若是如此,那最好。那場角逐,我還在等待分曉的答案,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蕭瑢嘴角勾起,書卷準確無誤的丟向她的馬車,而夏侯靖直接接住。


  「這本書可以看看,戰國策。」蕭瑢放下車簾,馬蹄揚起,絕塵而去。


  夏侯靖挑高眉頭,把玩著手裡的戰國策,卻讓南宮翎眯起了眼睛。


  「你和蕭瑢早就認識?」


  她不信他們之間是陌生初見,她相信第一感覺。


  「嗯,認識有些年頭了。」


  他翻著手裡的書,搖著頭,彷彿蕭珏給他的書並不怎麼好。


  「真的嗎?蕭瑢?」


  她方才見到的蕭瑢還是他嗎?還是上一世見到過的那個殺戮無情,衝動而不知後果的莽撞之人嗎?為什麼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個精明至極的蕭瑢?


  難道上一世的一樁樁,一件件,並非她知道的那般簡單?

  詫異讓她盯著他手裡的《戰國策》,「這書可有什麼玄機?那蕭瑢讓蕭珏和蕭逸都看到了你和他互動,難道不怕……」


  「怕?蕭瑢不一直都是個書生無情的人嗎?這樣的人,怎麼會顧及後果?」


  他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而這時馬車停了下來,怕是已經到了皇宮門口。


  她剛想動身,卻被他攔了下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南宮翎,等一下……」


  南宮翎……連名帶姓,讓她感覺又一瞬間的不舒服。


  她頓住身影,抬頭看他。


  他在她耳邊輕輕一吹,不正經的笑起,「原來你這般介意我直呼你姓名,看來你將我入了心。阿翎,這個世界上,終究會有一個人溫柔待你,婉轉喚你,真心護你,白頭攜手,而那個人必然是我,夏侯靖。」


  他握緊她的手,趁著她發獃的間歇,在她的腮邊落下一吻,一個快速的撩開車簾,跳了下去,伸出那修長好看的打手,輕聲對馬車內的她,喚道:「大姐,下車了。」


  南宮翎手還獃獃的放在被他吻過的臉頰上,燥熱席捲了全身,臉上更是如胭脂染色,紅了時光,醉了時間。


  她抿了抿嘴,這個夏侯靖,就是這般不正經,就連這皇城門下,他都敢……他都敢……


  她深呼吸一口氣,掀開車簾,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伸出手,放入他的手掌之中。


  一步一步走下馬車,那般的優雅。


  而他則如騎士,護衛著他的女人,在這皚皚白雪之中,英姿颯爽。


  「這皇宮之內不許行車,要改為步行了,大姐若是走累了,可以將重量壓在我的身上,我扶著你。」


  他的聲音慢慢傳來,倒是讓她顯得嬌慣了些……不過轉念一想,她不是那從軍數年的女將了,而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豪門貴女,自然要有貴女該有的嬌弱。


  「阿靖,多謝。」


  「大姐,客氣了。」


  蕭琮眉頭皺了起來,方才那七弟蕭瑢在馬車上與夏侯靖的對話,他聽了一個真切。


  夏侯靖到底是凌雲閣的閣主,蕭瑢是如何認識他?又為何像是相交數年一樣?

  還有,夏侯靖和蕭瑢到底是約定了什麼?為什麼他們臉上是那般的篤定?

  蕭珏的目光則是放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他的心裡有些發酸。


  而蕭逸彷彿沒看見一般,笑盈盈的走了過去,「皇宮門外,南宮家倒是肝膽相照,倒是讓我皇家好生羨慕,只是這耽誤了時辰到底是不好,不如早些進宮?」


  「祁王是陛下特使,特使如此說,自然要遵從。」夏侯靖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蕭逸笑了笑,此時蕭瑢已然在皇宮內城門等著了。


  蕭瑢的嘴角揚起,仿若真的見到至交好友一般,伸出手來,「阿靖,許久不見,方才馬車之上難得再見,不如一道?」


  這是要讓夏侯靖撇開南宮翎?


  夏侯靖感受到蕭琮和蕭珏好奇的眼神,還有蕭逸探究的眼神,他低下頭對南宮翎,無奈一笑,「大姐,這七皇子今日里怕是要纏上我了,你且在後面走慢些,我說說話就來。」


  「不急,你們倒是可以好好敘敘舊。」


  「大姐莫要惱了,做弟弟的,必然以大姐為主,待我片刻即可。」


  夏侯靖將手裡的紫銅暖爐遞給她,狐狸毛的手捂細心的為她帶上,才放心的看向蕭瑢。


  「有生之年,見君如此,實則難得。」蕭瑢儒雅一笑,他頭微微看向那灰濛濛的天空,「眼下這天還飄著雪,莫非須臾間就要雲開見日了?倒是奇特……」


  「奇特還是奇迹,走一段路,便知曉。」夏侯靖抓住蕭瑢的胳膊肘,說著就要帶著他往前走去。


  這般親密,讓蕭珏心裡泛起了嘀咕,而蕭琮則是錯愕。


  難道夏侯靖遵從了孫貴妃的邀請,弗了母妃的意思,準備輔佐蕭瑢?


  只有習慣冷落的蕭逸,他的心中毫無波瀾,反而走向一旁落單的南宮翎,低語道:「本王今日里一身紫袍可好?」


  她呆愣住?沒來由的說這麼一句做什麼?

  他感受到了她的詫異,再次說來,「本王平日里素愛紫色,偏愛紫薯,可惜隆冬時節,卻不能吃上一口。」


  她依舊不曾說一句話,只是沉默的往前走著。


  他這麼拐著彎說話,必然是想要套話,而她不想跟上一次一般,被他猜到一二,愣是套出了全部。讓她像個傻子一般,和盤托出……她不會做第二個傻子。


  「怎麼不回話?」


  「王爺自然有自己的審美之心,妾實則沒有插嘴的地方,還是不提為好。」


  她嘴角一笑,將自己排離在蕭逸的話題之外。


  可是身後的蕭珏和蕭琮還在說著一些話,她沒有人能幫她擋住蕭逸一波又一波的問題。


  真是該死,她越是不希望與誰相聚,越是跟誰靠得越近……


  「說的也是,畢竟南宮大小姐身上的香與本王的香頗為相似,看來你更喜歡談談香料?」


  他才說完,而她則是抬起頭,那明顯是辯駁的模樣,卻被她生生忍住。


  「怎麼?南宮大小姐,莫非本王的香與你的不一樣?」他彷彿發現了什麼是很有趣的事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香料自然是有所不同,畢竟您是男子香盤,我是女子香料。」她本想就這麼插科打諢的繞過去,卻被他終是帶入了溝里。


  「原來本王是香盤,而你的是香料?本王以為都是墨蘭花香,原來還有細微差別?」


  她很想咬住自己的舌頭……該死……她嘴巴真是不嚴……


  上一世就知道蕭逸酷愛熏香,往常的男子都是熏香料的,這些香料要放在香爐之中,丫鬟們放個衣架擔在那裡,讓香爐的香味熏滿外衣。


  可是蕭逸這個特殊的男人,卻是喜歡用盤香來熏衣物的,甚至有些盤香揉搓在一起,形成新的盤香,他身上的香就是墨蘭花香和玉蘭花香。


  這是一種交錯的盤香……而知道蕭逸這個毛病的只有他特別親近的人……


  「原來南宮大小姐對本王了解如此之深……你還說咱們沒有見過?又或者……」。他笑了起來,這一笑像是冬日春旭,紛彩似霞,「你買通了本王的下人,不斷的去了解本王的喜好?莫非這就是女追男隔層紗的魔咒?」


  她差點恨死自己這個不管事的嘴巴,怎麼又在蕭逸的身上跌倒一次?

  難道蕭逸就是自己的魔咒,她註定要栽在他的身上難以逃離?


  她不自覺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那裡的痛恍若昨日,她不可能忘記。


  一瞬之間的懊悔變成了熊熊恨意,只是被她轉換為了漠然,那雙眼眸似枯井,毫無波瀾,即便是話語,也是冷冷清清的。


  「王爺也知我娘是醫女,更是可聞馨識香料的奇人。這女隨其母,必然也不錯吧?」


  她將他建立出來的曖昧消失殆盡,而他則是一番遺憾的模樣。


  「原來本王是自作多情了……只是銀杏樹下,那金黃一片,你的眼眸之中充斥了很多,本王為什麼覺得那種感覺,像是累世的情緣?莫非本王的眼睛錯了?」


  蕭逸的這話觸動了她的神經,她上一世確實付諸了足夠多的情感,以至於後來死無完屍,不是嗎?累世的情緣?為什麼不是累世的孽緣?


  她苦笑一下,似真似假的說道「也許咱們上一世打架鬥毆,我技不如人,輸給了你,以至於被你揮下一刀,給我了一個冷清無心的今世。」


  「當真如此嗎?會不會太凄涼了些?」他顯然排斥這種答案。


  「不然,又怎麼解釋四皇子對我偶爾一次的惡作劇,為什麼會如此這般的上心?這難道不是孽緣不衰嗎?」她挑高眉,將孽字說的極重。


  「是嗎?」蕭逸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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