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到底是庶出
南宮翎盯著那個走了很長一段路的男人，整個人呆愣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像個傻子一般。
夏侯靖感覺到身後的人氣少了些，回過身，看向那個有些呆愣的女子。
這一笑，彷彿周圍的梅花花骨朵已開，燦爛猶如花滿樓，晃了她的眼睛。
「怎麼？被我的話給感動了？」
她沒說話，嗓子有些啞，竟然說不出話。
整個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說不出來，只能感覺到痛。
他嘆了口氣，她看得見，那是一種寵溺的嘆息，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沉淪。
「你的心還是那麼軟。」
他彷彿很了解她一般，將袖口裡的絲絹遞給她，「擦擦，不要紅了眼眶。」
她接過絲絹手帕，望著他，想說什麼，卻垂下頭。
她能求得什麼？又能夠獲得什麼？
怕是說不來吧？
「雖然你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禍。」
他的語氣放慢放柔了許多，彷彿在測試她的心情是否平復。
而她則是輕嗯一聲，「嗯。」
「但是，在這人心難測的時代，越是簡單越是複雜，未必是件壞事。」
這算是安慰她？
「所幸，你做的事情不至於做絕，那蕭珏反而你想要隻身犯險，為了他……不過……」
「不過是什麼？」
她還沒想明白，還在恍惚中，因為那句，一切都有他在。
她還在想著這件事。
「你的嗓子有些啞了，茶水沒喝夠？」夏侯靖輕笑一聲。
而她則是別開頭去，她不該開口。
「也是，畢竟你這般要強，卻犯了這樣的一個錯誤。」，他笑了起來，「但願你不要撞見什麼爛桃花。」
爛桃花？是說蕭逸還是蕭珏？還是他？
真是該死，他是二叔那邊的遠親，她怎麼會這麼想？
南宮翎清了清嗓子，「嗯，但願不會。」
夏侯靖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宮翎，笑容加深，突然湊近她的耳邊，「你，有時候是一個小騙子。」
她能感受到他的熱氣噴在她的耳邊，她的臉紅了。
而他則是站直身子，皺起眉，看著遠處的一個身影，低聲攔住她的步伐。
「南宮玉……」
一句讓南宮翎的心思全部回籠，看來南宮玉又要來找事了。
「大姐這是去了哪裡？可讓我一頓好找。」
南宮玉自顧自的走上來，彷彿她們倆的感情多麼的要好一般。
只是當她的手即將接觸南宮翎的胳膊時，南宮翎不著痕迹的躲開。
南宮玉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一時尷尬，卻快速的轉變了氣氛。
「大姐這是怎麼了？上一次姐妹之間的小彆扭，還記在心裡嗎？」
南宮玉一副委屈的模樣，嘟了嘟嘴巴，「我都快忘記了的小事，大姐何必……這般上心？」
南宮翎感覺她今天的表現不對，莫非這後面還有其他人？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不遠處的蕭珏，三皇子蕭珏。
看來是讓蕭珏做一個比較？這是何必？
又或者……還有其他的事情？
南宮玉可不管南宮翎此時在想什麼，抓住南宮翎的手，半撒嬌的說道：「大姐，這長安寺到底是無意思了一些，晌午的時候，祖母說是讓我陪大姐去街上去採買一些過年的禮物。這年底了……終究是要串門的……」
串門？上一次的梅花宴上，她們不就是一次串門嗎？
看來南宮玉還想著跟豪門貴女們多多往來，這禮物是一個由頭，這藉機靠近蕭珏也是一個理由吧？
「串門？想來也是我的不是，以往我總是獨來獨往，如今該是要改變一些了。」
這句改變讓南公玉的臉蛋變了變。
如今這不比尋常，以往父親是厭惡南宮翎的，自然這豪門之間的走動都是她南宮玉在張羅。
可是如今南宮翎得了父親的青睞，她怕是阻攔不了……
她不過是個庶女，還妄想做嫡女？簡直是笑話。這話猶如魔咒揮之不去，她握了握手心。
卻恢復了那慣有的嬌柔與甜美，「大姐說的極是，不如咱們走一趟？」
南宮翎看了一眼身邊的夏侯靖，則是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次的採買還是要有個男丁的好，不知道阿靖你……」
夏侯靖自然懂得，立刻說道：「我駕車的技術還是有的，一會我去喚來小廝，陪你和阿玉一起。」
南宮玉是極其討厭這個刀疤男人的，長得丑也就算了，還像個跟屁蟲一樣。
也難怪，這夏侯靖到底是遠方表親過繼來的，不巴著南宮翎這個嫡長女，還能巴結誰？
過繼的男人沒有地位，他為了在南宮府過得開心，也得用盡心思。
只是，這樣的小角色，她一向是看不上的。
南宮玉暗自翻了個白眼，卻換上一副為難的模樣，「大姐，這馬車……今日偶遇三皇子……我已經……這可怎麼辦才好？」
看來是想藉機靠近蕭珏了，只是南宮玉顧及到閨譽，又想拉著她做個陪襯，才來邀請她的吧？
好個一石二鳥，只是她會如南宮玉的願？
想的未免太好了。
「什麼怎麼辦才好？阿玉，你在說什麼呢？」南宮翎一副沒聽懂的模樣。
「大姐，你真的不知道……」南宮玉一副怕怕的模樣，那表情都要委屈的哭了。
夏侯靖則是暗自一笑，果然會裝……
蕭珏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南宮玉委屈的小模樣，這委屈帶著倔強和隱忍，而南宮翎則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只是不知道蕭珏看的是表面還是內在了。
夏侯靖玩味的看向蕭珏，發現蕭珏的眸子裡帶著清明，似乎沒有被南宮玉的柔弱所迷惑。
這倒是有意思了幾分，看來獨角戲，南宮玉是唱定了。
南宮玉欲言又止了半天，南宮翎卻沒有像以往那樣不耐煩或是表現出大咧咧的霸道，完全不為所動。
南宮翎這是怎麼了？不該是表現出急躁和不耐煩嗎？
怎麼會無動於衷的安靜呢？
這戲就要演不下去了，怎麼辦……
此時南宮宇陪同蕭逸慢慢走來，只聽南宮宇爽朗一笑，「小妹，你這是怎麼了？呀，大姐，你這是又發什麼脾氣了嗎？」
一句話，概括了這個場景，卻讓南宮翎背了黑鍋。
南宮宇如此不待見南宮翎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夏侯靖卻不想說話幫腔。
「發脾氣？」南宮翎絲毫沒有手足無措，也沒有見到蕭逸的緊張不安。
上輩子的她是個見生人就會臉紅不安的人，可如今，重活一世，她已然穩重。
「二弟，我未曾急躁，何來脾氣？難道沉默便是發火？」
很漂亮的反擊，南宮宇顯然沒料到南宮翎會有平靜的一天。
「哦？那倒是奇了，怎麼小妹玄淚欲滴？」
南宮宇看著南宮翎，兩人的眼神彷彿摩擦出了火焰，一場無聲的戰爭，即將爆發。
「那就要問她了，我這人一向不愛揣摩人心，太累。」
南宮翎看了一眼蕭逸，若有所指，而蕭逸則是無聲的笑開。
蕭珏的眼睛在南宮翎和蕭逸之間轉了一下，而夏侯靖精確捕捉到蕭珏若有所思的眼神。
故事越來越熱鬧了，只是少了調味劑，夏侯靖如是想著。
「大姐說話總是這般……哎……」南宮宇顯然不願再接下去，「也難怪小妹總是會被嚇哭了。」
這是說她南宮翎無心無情，還是說她冷心冷肺？
倒是有趣，在兩個皇子面前，將她描繪成一個霸道而又冷漠的女子？
「我不過是懶，隨緣的人若水，不知稜角何在，怎麼會……受傷呢？」
南宮翎索性認下了她一切隨緣的漠然，卻也表現出了她不理世事的豁達。
而這豁達的背後，便是兩個皇子要猜測的心了。
畢竟她方才見到了蕭珏的驚喜，也看到了蕭逸的倚重。
既然兩個皇子都覺得她是個有才的人，她又何必拿喬扭捏？
大才必然古怪，她不介意古怪給他們兩個皇子看，再說這漠然和豁達……有時候可是最好的偽裝。
「大姐，這惡語傷人冬日寒，哎……都怪母親對你太過寬容，沒讓你太過接觸……」
捧殺的貴女就是廢物，在說她就是個廢物嗎？
看來南宮宇無時無刻不在給南宮玉鋪路，踩低她南宮翎，彰顯南宮玉的好。
確實，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可是她卻已經不是那種甘做配色的綠葉了。
「二弟，自你到來，不顧長幼嫡庶，質問阿玉為什麼哭，你也失禮了。」
南宮翎昂著頭，猶如孔雀，不介意南宮宇惡意描繪的模樣，反而直接以嫡女的身份去挑開他的失誤。
庶子敢跟嫡女如此大呼小叫，即便是南宮府唯一的男丁，卻已經犯了錯。
畢竟沒有庶出的子女敢跟嫡出的子女大呼小叫的。
南宮宇的臉紅了一下，卻聽到南宮翎戳心的繼續說道：「我那姨母即將到南宮府，這南宮府到底會有嫡子出世，即便是嫡子，也是該對我溫言軟語的，你說對嗎？」
原配唯一的女兒，便是嫡長女，而續弦的兒子，即便是嫡子也是要矮嫡長女一個等級的，更何況是妾生的庶出？這對於南宮宇這樣驕傲的人，無疑是一把鋼刀插入了胸膛。
他的驕傲，被她無情的踩在腳底下，他卻不能發作，只能維持著笑臉，當著兩個皇子的面恭維她。
就因為她是嫡長女，就因為是原配所出，而他的娘是妾！就算是貴妾，也是妾！
身份，到底是嚴苛的，讓他無法逾越，而他卻不會就此認輸。
南宮宇的眼裡釋放出光芒，這光芒是狼看到獵物一樣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