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宅
齊天賜背著弓箭正要上山,剛走到村口便見到這樣一幕。
三個女孩子站在那,一個滿面怒容,一個一臉委屈,而昨夜見過的女孩子,則是面無表情似是看戲般的表情。
齊天賜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自從當兵回村,平日里與村裡人相交甚少,身上又帶著從戰場磨礪出來的戾氣,看人的時候難免讓人緊張。
因為有了昨晚的事,與葉子秋也算有了交集,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昨晚天黑,即使有火光,但到底與白日不同,從前只聽說自己這個小未婚妻長的俊俏,這會再見葉子秋,發覺她長眉鳳目,唇不點而朱,恰到好處的淡然目光,一點都不似農家女子。
倒像是長在大戶人家的小姐。
即使兩人有個不成文的婚約,齊天賜卻從來沒想過,她會真的嫁給自己。
齊天賜淡淡收回目光,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卻突然被人叫住。
「齊大哥!」
齊天賜回頭,叫他的是丁婉兒。
「有事?」
丁婉兒臉有些紅,微微垂著頭,耳垂染上淡淡的粉紅。
「就是,就是想謝謝你,上次幫我.……」
葉子秋腦中似乎一下子清明了,曾經困擾她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曾經她跟丁婉兒透露過她與齊天賜的婚約,想來她是放在了心上,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與齊天賜有了糾葛。
想到她話里說齊天賜幫了她什麼,再聯想昨晚他們之間的事,葉子秋心裡湧出一絲異樣,臉徒然間冷了下來。
轉身扯著子夏頭也不回的往河邊去。
齊天賜擰著眉,看了眼依舊垂著頭的丁婉兒,語氣淡淡的,「不用謝,不過是順路罷了。」
前些日子,丁婉兒去給山上的家人送水,走過一片草坷子的時候,差點被蛇咬了,正巧當時齊天賜路過,順手救了她。
齊天賜雖然冷著臉,但身上那種氣質卻是深深吸引了丁婉兒,而丁婉兒卻聽說了他與葉子秋的婚約,這才極力促成葉子秋與田文錦的婚事。
丁婉兒紅著臉,卻是怎麼也找不到接下來的話,再抬起頭,卻發現齊天賜已經大步走開,只餘一個背影。
葉子秋遠遠的看到她臉上失落的表情,心情卻暢快不起來。
「姐,想什麼呢?」葉子夏出聲打斷她的思路。
葉子秋回過神,笑了笑,「在想丁婉兒。」
葉子夏只比葉子秋小上一歲,哪裡會看不懂,習慣的撇了撇嘴,「看她那副樣子,見到男人邁不動步,也不嫌丟人!」
她說著轉頭看葉子秋,「姐,她可是惦記你未婚夫,你倒是有點反映啊!」
反映?
什麼反映?
前世她為了田文錦退了齊家的親,哪有什麼立場去考慮這事。
「別瞎說,你也看到娘的態度了,這親事,還不定怎麼樣。再說,我也沒想過嫁進齊家。」
想到張氏,葉子夏也就閉了嘴,娘顯少發脾氣,想來是真動了氣。
也是,齊家的情況就擺在那,齊家兄弟姐妹眾多,上有寡母,下有病弟,都壓在齊天賜的身上,哪個女子願意嫁過去受罪,主要齊家弟弟這是個無底洞,齊天賜再能賺錢又咋樣,還不是吃糠咽菜。
姐妹兩人在河邊把衣服漂洗乾淨,裝回盆里,端著往家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見爹娘往大伯家的方向過去了。
葉家這輩兄妹三個,葉父是老二,下面還有個妹妹,奶奶跟大伯住在一起。
早年因為張氏連生了兩個閨女,不受待見,葉父不忍妻子被葉老太太針對,便跟大伯分了家搬到外面,每年給那邊二兩銀子的孝敬。
平日里也不大跟那邊走動。
這會兒突然去了那邊,葉子秋姐妹對視一眼,覺得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忙快步把東西送回家,急急衝去了葉家老宅。
兩人才到門前,就聽到裡面傳來葉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
「看看你們養的好閨女,竟能幹出這樣丟人的事,她自己不嫌磕磣也就罷了,別連累家裡其它的丫頭!這事你們咋想的?」
葉子秋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去。
只聽葉正良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娘,根本就沒有的事,是他們亂傳,田家這親事我們已經拒絕了。」
葉老太太氣急敗壞,「你少忽悠我老婆子,老婆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蒼蠅不盯沒縫的蛋,這丫頭要沒幹什麼丟人的事,田家能這麼死抓著不放?」
葉子秋抿了唇,開門進了屋裡。
葉老太太盤腿坐在炕頭,腿上壓了個枕頭,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是她目光就有些凌厲。
「秋丫頭來的正好,你倒是說說,跟田家的小子是咋回事?」
前世葉子秋是有些怕葉老太太,每次說話都不大敢抬頭,這會她迎上葉老太太的目光與她對視,緩緩道:「奶,我說我跟他啥也沒有,你信嗎?」
看著老太太眯起的眼睛,葉子秋就知道,她是不信的。
即然不信,她解釋又有什麼用?
「奶,您不用跟我爹我娘說,總之我不會嫁到田家去。」
葉子秋態度堅決,葉老太太掃了她一眼,「事到如今,你不嫁田家,你還想嫁誰?雖然你們分出去單過了,但到底也是葉家的人,這親事我就做主了,田家雖然窮點,但聽說田小子學問好,聽說今年就下場,說不得明年就是個秀才老爺,這親事屈不著你!」
葉老太太直接拍板,目光看向張氏和葉正良,「回去準備準備,早點把親成了,別到時候給家裡丟大人!」
平日里葉老太太最看不上的就是他們兄妹,葉子秋有些不明白,即然覺得田家好,這樣的好事,葉老太太怎麼會允許他們沾上?
葉子秋疑惑的看向葉老太太,總覺得這裡應該是有什麼事。
葉正良和張氏也是臉白了白,「娘,這事不成啊!」
葉子秋目光直直看著葉老太太,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前世也是因著這個,才讓爹娘松的口?
葉子秋冷了臉,聲音堅決,「我說過不嫁就是不嫁,身正不怕影子斜!奶倒是說說,為啥非讓我嫁到田家去?這樣的好事,奶怎麼不緊著子玉姐和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