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往事如煙
一直糾纏著他，讓他無法安心的事情，似乎是終於消失了。
??賀藍音鬆了口氣，仔細觀察著厲城的模樣，想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沒事。
??“賀藍音……”厲城忽然輕輕夢囈出聲。
??賀藍音還以為他是在叫自己。愣了下，連忙答應：“厲城，我在這裏。”
??厲城沉默片刻，又輕聲道：“……不要走。”
??原來他叫她，隻是怕她離開。賀藍音愣了下，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
??該是遇見了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讓厲城在夢中，也這樣畏懼她的離去啊。
??賀藍音拉住厲城的手。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問起過厲城的過去。
??一個連夢裏都如此沒有安全感的男人，想必他的過去，一定也很難熬吧。
??賀藍音微微歎了口氣。看著厲城的模樣，她忽然感覺一陣心疼。她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厲城的頭發。
??厲城濃黑如蝶翅的睫毛輕輕動了動，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賀藍音。
??賀藍音一愣，那隻放在厲城頭上的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撫摸男人被抓包，讓賀藍音一陣尷尬。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那個，我是在試你額頭上的溫度。我怕你感冒了，你知不知道。”
??厲城看著她，眼底綻出一絲笑意。這麽可愛的姑娘，連說謊都不會說。
??如果她不是故意想要觸碰自己，又為什麽要找這麽拙劣的理由。
??隻是，厲城不舍得戳破賀藍音的小小謊言。他輕輕歎了口氣，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賀藍音硬著頭皮，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咳嗽了一聲，“厲城，你剛才是不是做夢了。我好像聽見，你說了幾句夢話。”
??厲城微怔。他沒想到，自己說出的夢話居然被賀藍音給聽見了。
??但既然賀藍音聽見了，他就沒有要隱瞞她的道理。反正，這也不是什麽值得隱瞞的事情。
??“是，我的確是做了夢。”厲城停頓片刻，緩緩點頭，“我夢見了……很多東西。”
??賀藍音問：“是不是很糟糕的事情？我感覺，你做的好像是個噩夢呢。”
??厲城輕不可見地頷首：“……的確算是糟糕。”
??那個夢是他完全不想，也不願接受的。比起他從小到大伴隨至今的噩夢，還要讓他覺得無法接受。
??賀藍音語氣溫柔：“你夢見什麽了，跟我說說吧。”
??厲城微微擰眉，心底有些抗拒。他不想在賀藍音麵前，暴露出自己身為男人的脆弱一麵。
??賀藍音歎息一聲，把他抱進懷裏。這個男人有多要強，她心裏也知道。但要是他不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說出來，她又怎麽能幫到他？
??“厲城，不要抗拒。把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認認真真地聽著你的一切。”
??厲城聽得心口一陣灼熱。他輕輕歎息一聲，終究還是決定，聽賀藍音的。
??“我說。”厲城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輕聲，“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十幾年。當時我十歲……”
??厲城將自己的過去，和盤托出。
??賀藍音托著下巴，一點點地聽著他的回憶。
??厲城的回憶很細致，有和父母相伴的過去，還有很多很多他獨有的記憶。
??賀藍音聽得有點入迷，又有點惋惜。為什麽自己沒有在厲城還小的時候，就主動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分享他的喜悅他的不安，他的一切情緒。
??然而厲城說著說著，話鋒一轉，語氣也低沉下來。
??“……我父母出事，是在一個下午。當時的天氣不太好，下著雨。暴風暴雨，看上去很不吉利。”
??“我當時就覺得不安，也曾經要求過他們不要出門。但是……他們沒有聽。”
??“他們出了門。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再聽見過他們的消息。幾個小時之後，消防救災部門打電話過來。他們告訴我，我父親和母親，都死了。”
??厲城閉了閉眼，眼神極盡痛苦。
??賀藍音聽得屏住呼吸。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用力握住厲城的手。
??從小失去母親，給她帶來的傷害已經不小。何況賀藍音還從未見過母親一麵，而厲城，是真真正正和父母相處過那麽長時間的。
??彼此相伴了那麽多年，卻忽然有一天就要分別。臨別時，甚至連一聲告別都沒有來得及完整地說出口。
??賀藍音簡直無法想象，厲城當時到底承受了多少難過的情緒。
??難怪他身上的病會發展得這麽厲害。難怪……他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厲城。”賀藍音抬手握住厲城的手，微微哽住，“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厲城反握住賀藍音的手，自嘲地笑了笑：“其實這麽多年下來，我漸漸也就習慣了。”
??他習慣了冷漠，習慣了對外界擺出。早在厲家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就看過無數的白眼。
??厲城曾經費盡千辛萬苦和厲奶奶聯手，才算保住厲家的家業，沒讓這偌大的公司落進不懷好意的人手裏。他也算是飽嚐了人間的冷暖和辛酸，原本以為自己什麽都能習慣……
??可是沒想到，賀藍音會忽然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厲城抬手擁住賀藍音，微微喟歎。他什麽都能習慣，唯獨不能習慣，和賀藍音有關的事情。
??起初，他是不習慣賀藍音的存在。後來的他，卻是不能習慣自己失去賀藍音的可能。
??這個女人要是離開他，他該怎麽辦。如果那個困擾他的噩夢成真……
??厲城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他忍不住緊了緊摟著賀藍音的手，手臂力度一時失控。
??賀藍音微微不安。厲城的手宛若鐵箍，讓她無法動彈。他掙紮了一下，小聲叫：“厲城，你輕一點……我疼。”
??厲城一驚，如夢初醒地放開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賀藍音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厲城。你曾經遇見過的那些事情，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補救了。但是你相信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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