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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將沉14┇太子選妃,名媛修羅場(4K+)

  「你在胡說什麼!」漸漸,嚴宗正的震驚轉為憤怒。


  丹桂聲淚俱下:「奴婢沒有胡說!大夫人死不瞑目在天上看著,奴婢怎麼敢胡說!」


  「你說大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又是被何人所害?」


  丹桂泣聲道:「大夫人一走,對誰最有好處,老爺你想想就明白了。」


  「不可能……」嚴宗正顯然是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只是他難以置信,在他眼裡的盧氏,一直是那麼溫順聽話,柔弱得連只雞都不敢殺的女子啊,怎麼可能會去殺人?


  他怒視丹桂:「你有什麼證據?」


  丹桂目光決然又充滿懇求:「老爺只要請出大夫人的屍骨,找人仔細查驗,必然能發現證據!」


  嚴宗正狠狠皺眉:「人都已經入土一年了,怎能再去打攪大夫人的安寧!」


  嚴宗正是唯一的希望,丹桂必須說服他,她重重往地上一伏,哭天慟地:「老爺……奴婢所言句句都是真話,你就算不為奴婢做主,也不能眼看著大夫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她可是您的結髮妻子啊……」


  嚴宗正眼底倏忽一動,陷入沉默之中。


  隱藏在人群中的鳳棲梧,悠閑自得縱觀這一切,桃花美目斂住幾分笑意。


  ◇◆◇◆◇◆◇◆◇◆

  事後一日便是太子妃的初選儀式。太子選妃本是大事,理應比公主招婿辦得更隆重,但因太子近來實在不討皇帝歡心,太子本人對選妃一事也沒什麼興趣,所以早就請示皇帝,要一切從簡。


  皇后心裡不痛快,但也沒辦法,便找了個由頭,邀請待選的佳麗及嫡母至瓊琳苑賞花,她得親自為兒子把第一道關。


  盛裝而來的貴婦名媛被陸續引向宴台,皇后鳳儀萬千地坐在主位,側邊首席是留給咲貴妃的,不過她有事處理,要耽擱一會才來。其他妃嬪的席位則依據位分高低,沿兩側依次排開。


  司禮太監宣:「鴻臚寺卿季承之女,季芷卉覲見皇后。」


  隨後便有雲鬢花顏的貴女跪地請安。


  蘭瑩在嬸嬸紫涵的陪同下走入瓊林苑,紫涵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不住地整理衣裳:「蘭瑩,你看我頭髮亂不亂?」


  紫涵這樣就彷彿是她自己來選秀一般,自打詔書送到府上,她前前後後操心的太多,畢竟選秀是大事,她覺得侄女平日穿戴得都太素凈了,怕她到了今日這場合撐不出名門閨秀的體面,所以還特地拿出不多的體己錢,給蘭瑩置辦了一身行頭。


  想到嬸嬸對選秀之事是如此重視,蘭瑩就特別不是滋味,她握住紫涵的手,柔聲細語地安慰她:「不亂,嬸娘你很好,別這麼緊張。」


  紫涵展顏不得:「怎麼能不緊張呢?今日是正式選秀,嬸娘生怕自己哪裡沒做好,就連累你選不上了。」


  蘭瑩苦笑:「選不上也好,反正也沒幾個人支持我來應選,不過是走個過場,給別人當陪襯罷了。」


  說這話,她心裡想的便是幽夢,她總有種感覺,自從她執意要來選秀,幽夢對她就不那麼親近了。


  紫涵不知這對密友有嫌隙,不喜歡她這麼妄自菲薄,在她眼裡蘭瑩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誰說沒人支持了?貴妃娘娘就很看好你啊,她對我們上官家頗為照顧,人要懂得感恩圖報,你可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蘭瑩勉強笑了笑,無端感到心累,也就不說話了。


  待內侍將她們引至宴台之下,司禮太監宣:「巡防營統領上官嘯武之侄女,上官蘭瑩,覲見皇后。」


  蘭瑩便與紫涵雙雙跪地,恭行大禮。


  「臣婦紫涵。」


  「臣女蘭瑩,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吉祥。」


  名兒一經念出,皇后的鳳眸不由一眯,雖說在八月十六那日晚宴上已匆匆見過一面,但當時人來人往,並不似這般正式,皇后坐席離得也遠,也就並未對蘭瑩留下什麼印象。


  身側的敏妃似是瞧出了皇后的疑慮,垂首,笑得不勝偽善:「她就是貴妃推薦來的人選?」


  皇后冷傲凝視台下的蘭瑩:「抬起頭來。」


  蘭瑩緩緩抬首,儀態端莊,可眼裡帶著清晰可見的敬畏。


  她穿著一件白底千葉海棠的刺繡華服,皇后看清了她的容貌,雖然清麗脫俗,可在她眼裡就成了寡顏淡色,不禁譏誚:「貴妃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嘛。」


  蘭瑩就這麼被下了臉面,怔愣著垂眸,不敢言語,而她身旁的紫涵也是極難堪的。


  這時瑞嬪和顏悅色地解圍:「依嬪妾愚見,貴妃娘娘許是想得更長遠些了,相比於秀女的相貌,她更看重女子的才德。」


  皇后聽得心中一聲冷笑,「想得長遠」?瑞嬪這話可就說得太有水準了,明是在誇咲貴妃,實則便是在說她想借蘭瑩這丫頭打東宮的主意。


  敏妃也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稱讚:「是啊,聽說上官家的這位千金可是個大才女呢。」


  蘭瑩眉眼低垂,心中甚是不安,那些女子如此鼓吹她的才名,便是有意想激發皇后的攀比心,皇后看重自己的侄女歸媛,歸媛又是以才學見長,以皇后的偏袒之心,她只會看蘭瑩更不順眼。


  果然,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道:「起來吧。」


  蘭瑩和紫涵各自起身,垂首縵立,只覺皇后寒氣逼人:「多大了?」


  蘭瑩從容不迫地答話:「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年十六。」


  皇后嘴角一彎:「呵,與小公主同歲呢。」


  蘭瑩敏感體會著皇后的意味,心想她的潛台詞必是:和小公主一樣令人討厭。


  皇后稍微放鬆坐姿:「平日都讀些什麼書啊?」


  蘭瑩已然醞釀好了說辭:「臣女不才,只略微讀過一些詩書,最多不過是《女則》、《女訓》之類教授女子德范的典籍,實在不敢班門弄斧。」


  見她還算謙卑,皇后甚覺得意,心情一好,也就不再為難她了,點了點頭,讓司禮太監宣她們退下。轉過身,蘭瑩不禁舒出一口氣。


  而在這時,敏妃的心腹宮女走到身邊,附在她耳邊說了句話,敏妃神情微微一變,旋即恢復如常,起身對皇后一福,稱自己有事要離開一下,皇后准了。


  ◇◆◇◆◇◆◇◆◇◆

  嚴府的二小姐嚴若瑜,三小姐嚴若珊皆已早早行過禮,此刻正在湖心亭里休息。嚴若珊坐在中間的石凳上,嚴若瑜靠著扶欄而坐,有意離她遠遠的。


  盧氏對自己的女兒嚴若珊說道:「若珊,為娘要去見見敏妃娘娘,你在這別亂跑。」


  若珊乖巧地應了句:「知道了。」


  盧氏走後,嚴若珊便取出隨身攜帶的白銀翡翠手鏡,對著自己一邊照一邊修飾妝容。


  嚴若瑜看她一眼,有意扭頭看湖景,嘴上不屑地嘲弄:「也就那點資質,再如何妝扮也扮不出一朵花來。」


  嚴若珊從鏡中看到嚴若瑜的表情,臉頓時就黑了,她忍住怒意,驕矜地笑道:「姐姐怎麼不看看自己呢?沒資格來還來,真多餘。」


  「我本就是嫡女,嚴府元配正室所生的女兒,怎麼不能來?」嚴若瑜狠狠轉面,眼神里流露不盡的嫌棄,「反倒是你,三房被扶正了才從庶女變嫡女,怎麼?這就認不清自己了?就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你……」嚴若珊氣結,只怪這「庶女」二字聽著格外刺耳,戳中了她的痛點,她咬牙隱忍片刻,忽然冷笑,「姐姐可別得意太早,我娘可是與敏妃娘娘交好的,只要敏妃娘娘在皇後娘娘面前美言幾句,你覺得同樣是嫡女,皇後會選你??」


  嚴若瑜見不得她那趾高氣昂的模樣:「不選就不選,我才不稀罕,可別等你也落選了,你又沒臉沒皮地來和我搶小郡公。」


  「喲,原來姐姐還心心念念地想著小郡公呢?」嚴若珊一把抓住她的軟肋,譏笑的眼神斜過去,「總是白日做夢以為小郡公會娶你,可他娶你了么?」


  嚴若瑜氣得頓時從長凳上站起來,要不看此刻是在宮裡,她真想上去抽她倆耳光,讓她知道什麼是姐姐,什麼是尊卑!


  嚴若珊瞧出她眼底冒出火星,被自己氣到說不出話,不禁更得意了:「我看姐姐才是真認不清自己呢。」


  「哼。」嚴若瑜冷冷轉身,不想再同她多話。


  走出亭子,嚴若瑜回到岸邊,碰巧撞見幽夢。


  幽夢見她步履如飛,臉色異常難看,便溫和又關切地拉住她問:「怎麼了?氣呼呼的?」


  嚴若瑜扭臉沖湖心亭那瞪了一眼:「還不是被我家那小賤人氣的。」


  幽夢順勢看去,認出了亭中人是嚴若珊,對她倆的關係心裡有數,她溫柔笑著,十分善良地勸嚴若瑜:「吵兩句就算了,別往心裡去,畢竟是親姐妹嘛。」


  嚴若瑜深惡痛絕:「我才不會拿她當姐妹,她隨了她娘,成天就知道作妖,還總愛在我爹面前裝弱賣乖,若非我娘去得早,哪裡輪到她們母女在嚴家耀武揚威!」


  幽夢看準機會,決定試探她一下:「若瑜,令堂的事我很遺憾,她辭世之時你可在場?」


  嚴若瑜想來便懊悔不已:「那時我在我姨母家,沒能見上我娘最後一面。」


  幽夢想了一想:「也就是說,你對你娘臨終時的狀況,其實並不了解?」


  「她有舊疾,一直沒養好,那次發得突然,人說沒就沒了……」嚴若瑜陷入傷感的情緒中,又有些奇怪地看幽夢,「怎麼了?」


  幽夢便問:「她去得這樣突然,你就不曾懷疑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


  嚴若瑜暗自一怔,眼神加深:「小公主,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幽夢還是那麼親切和善:「我只是關心你呀,傷心事不提也罷。」


  嚴若瑜聽了點點頭,但心中已漸起疑。


  ◇◆◇◆◇◆◇◆◇◆

  宴台這邊選秀仍在繼續,司禮太監宣道:「兵部尚書阮祜之女,阮秀容,覲見皇后。」


  受到召喚的名媛蓮步從容走至台下,一襲玫瑰紫的華麗長裙,綉著棲枝飛鶯的紋飾,一頭令人艷羨的長發垂及腰下,烏碧亮澤,如光滑的綢緞一般。


  此女正是阮景容的姐姐,她身姿娉婷,垂首間盡顯柔婉:「臣女秀容,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其父阮祜是新任兵部尚書,正是丞相急於想拉攏的對象,丞相早就在皇后耳邊提點過,選秀中要重點留意阮氏千金,太子側妃的位子務必要給阮秀容留一個,況且她還是皇帝借晉璇公主的名義推薦來的,更加敷衍不得。


  皇后拿出難得的客氣:「起來說話。」


  「是。」


  待阮秀容抬頭,眾人眼前一亮,瑞嬪感嘆:「長得可真是標緻。」


  「她家弟生得也俊。」身邊的何淑媛順勢提了一嘴。


  薛貴人被吊足了胃口:「阮家二郎?不就是幾個月前參加小公主的駙馬擇選大典,三輪比試獲得第一的那位貴公子?」


  瑞嬪輕嘆:「是啊,陛下還是很中意他的,最終小公主選了沐王府世子,而沒有選阮家的公子,真是可惜。」


  皇后聽著妃嬪們的議論,冷艷一笑:「不必可惜,陛下若是真看重阮家二郎,自然還會選別的公主為他指婚。」


  瑞嬪心頭一凜,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幽晴,不知皇后這番別有用意的話是否是說給她聽的?


  皇后鳳目柔和:「秀容,今年多大了?」


  阮秀容面上頓時浮現一絲窘迫:「回娘娘,臣女年雙十有一。」


  原來年紀不小了啊?原本看上去約莫只有十七八歲的光景。


  妃嬪們竊竊私語起來,這讓阮秀容更難自處。


  皇后也有些顧慮,但為了大局,還是保持語氣平和:「為何至今還未婚嫁?」


  阮秀容眉眼低垂,柔態更惹人生憐:「娘娘請恕臣女所言多有忌諱,三年前家慈病故,臣女為亡母守孝至今,故未曾婚配。」


  皇后雙目微眯,嘴角揚起笑意:「真是一個孝女,不錯。」


  瑞嬪也給予讚賞:「其實年紀稍長倒也不打緊,民間不是還常說,女大三,抱金磚嘛。」


  皇后心情愈佳:「平日可讀書?」


  阮秀容道:「略讀一二,學識禮做人。」


  皇后頗為認可:「本宮看你這氣性與修養已是極好,阮尚書很會教導自己的兒女。」


  「謝皇後娘娘讚譽。」


  皇后越看這女子,越覺得她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你先下去歇著吧。」


  阮秀容欠身:「是,臣女告退。」


  在場都看得出,皇后對阮氏千金的印象極好,是上官家的那位沒法比的。


  ◇◆◇◆◇◆◇◆◇◆

  瓊林苑之外一處僻靜的花園,敏妃默然坐在石凳上,而盧氏卻像身上被人點著了火,在敏妃眼前焦躁地走來走去。


  「這可如何是好?」她絞著手裡的帕子,緊緊攥在心口,「老爺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邪,昨兒竟然說要給那死老太婆開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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