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故人歸46┇原來小公主除了駙馬,還另有情郎(3K)
蘭瑩知道幽夢會反對此事,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
幽夢寒聲:「那是吃人的地獄,是深淵的開始。」
蘭瑩自嘲地笑了:「你多慮了,就算我在名冊上,最終也未必就能中選,在眾多佳麗中,比我出身高貴的比比皆是,我並不一定能當上太子妃。」
「不管你能不能當上太子妃,你都必須做好與其他女子分享丈夫的準備,太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太子,他是未來的國君,是朝臣們攫取權力的籌碼,多的是人想往他身邊送美人。」幽夢冷酷地讓她認清現實,「或許最初只是三妻四妾,但等他登上皇位,他就擁有了三宮六院,男人的感情經不起這樣的消磨。」
蘭瑩看她的目光加深:「你這麼了解太子?」
「我不需要了解他。」幽夢冷冷地反駁,「我只需要看看我的父皇。」
蘭瑩怔忡,而幽夢淡定地轉過臉來,正視著她問:「他不正是太子最好的榜樣?」
蘭瑩對此無話可說,陰鬱地踱近扶欄,抬首向遠處眺望。
幽夢知道這些話她不愛聽,可還有更不愛聽的:「還有我的母妃,她便是你將要走的路。你不要看她尊處貴妃之位,外表有多榮耀,你無法想象她這份榮耀背後有多少傷痕,經歷過何種磨難……」
在她母妃失勢,幽禁在冷宮,那段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即便後來東山再起,可畢竟還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提起咲貴妃,蘭瑩心情更是複雜,沉聲道:「貴妃娘娘不是一般人,我既畏懼她,又敬佩她。」
「後宮里女人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了,她們為了爭寵,為了子嗣,為了家族,就會不擇手段互相殘殺,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她們每個人手裡總要沾上點血。」幽夢眼底漫出不盡的憐惜,「你願意過那種日子么?」
「你覺得,我也會變成你說的這種女人?」
「後宮如戰場,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強者固然兇惡,可你若成為勢弱的那方,我更不忍心看你受罪。」幽夢走到身側,扶著她肩頭殷切道,「我想你還未親眼領教過宮廷鬥爭的血腥殘酷,而我是最好的見證者,因為我就是從這樣的人生里長大,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越是珍視你,就越不能讓你淪陷進去……」
蘭瑩轉身,將幽夢的手合入掌心,低眉很溫柔地笑著:「你對我好,關心我的處境,這些我都明白,可你如果真能說服你的母妃改變主意,你也就不會來此勸我了,不是么?」
幽夢被她一語中的,因而語塞了。
蘭瑩悵然:「從她見到我的那天起,我就成了她手裡的棋子,她想將我擺哪,我就只能擺哪。」
幽夢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不受她擺布的,你不相信我么?」
現在重要的不是母妃的決定,而是蘭瑩自己的態度,幽夢她看得太透,別的什麼都好說,就怕蘭瑩是為了感情,而心甘情願選擇太子,那就是幽夢無能為力的事了。
「只要你和我說不願意,我就拼盡全力幫你擺脫那本待選名冊,我可以勸她求她,我甚至可以去求我的父皇……」
蘭瑩合目搖頭:「不用了,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幽夢心如刀絞,知道她認命是假的,她在拿命運當幌子,她不肯向她承認她已心悅太子一事,而幽夢差一點就想拆穿她了,若不是太在意蘭瑩,想要保護她的自尊,她就把話挑明了。
「蘭瑩,你就聽我的吧……」幽夢情急之下不禁加重了語氣,「你可以嫁給任何人,就是不要嫁給太子!」
蘭瑩輕拍她的手背,試圖穩定她的情緒:「我知道你是因為咲貴妃與皇后敵對,所以你對太子很有成見。」
「不,不只是如此,他還……」幽夢及時收聲,心想那件事不能說,說出來只會讓局面變得更糟,也會讓她和蘭瑩更難以相處,「總之,太子他不是好人,他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他的品性非常惡劣,他做過很多荒唐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蘭瑩看出了她眼中流露的掙扎,平聲道:「你說他品性惡劣,有關他最荒唐的詬病,不正是他與皇室的某位公主,與自己的親妹妹不倫么?」
幽夢徹底呆住了。
「那麼幽夢,那些流言是真的么?」
蘭瑩目光像一道沉重的枷鎖,幽夢躲不開,嘴唇近乎快咬出血來。
「我從未親口問過你這件事,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那麼荒淫的事,告訴我,到底有沒有?」
幽夢沉沉閉緊雙眼:「沒有……」
看似簡單的二字,可幽夢卻覺得心裡在流血,費了多大力,才能從齒縫裡生生逼出這種謊言。
蘭瑩擠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不是很好么?最荒唐的謠言是不存在的。我與太子有過幾次接觸,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是你誤解了他。」
話說到這份上,幽夢也沒法再勸了,她睜開眼,心寒不已地望著蘭瑩:「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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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空靈樂坊一如往常的高朋滿座,靈修在大堂中央的舞台上獻藝,曼妙的歌喉與琴聲相融,醉人心魄。
樓上一間雅廳的露台坐席上,蘇稚陪幽夢賞新曲,他不時轉面看看幽夢,見她眼神空洞,眉心鬱結愁痕。
幽夢驀然驚回神,迷茫地望著樓下:「哎?靈修姐姐為何不唱了?」
「已經唱完了。」蘇稚平聲靜氣道。
「唱完了?」幽夢詫異又窘迫,低著頭不知所措。
蘇稚將手往她后腰攬去,力道輕柔曖昧:「公主,覺得此曲如何?」
她貼在他懷裡嬌媚抬眼:「蘇郎所作,當然好聽了。」
「真好聽?」
「真的。」
蘇稚薄唇微彎:「那你說,方才靈修都唱了什麼?」
幽夢頓時露了怯:「這……」
蘇稚俯首緩緩靠近:「公主,你明明心不在焉。」
她笑得牽強,手掌扶在他胸口哄道:「對不起啊蘇郎,我走了會神。」
他沒有怪她,只是擁著她,在她額頭親了一親。
走下樂坊台階,二人本是要往路口停靠馬車的地方去的,蘇稚問起:「公主今日為何神不守舍的,有心事?」
幽夢不太想說,微笑搪塞:「遇到點煩心事,不要緊的,過幾日就好。」
蘇稚抬手攬在她肩頭,使她更靠近自己:「不要愁眉不展的,我陪你去夜市逛逛,就當散散心。」
「嗯。」
說罷,幽夢便隨他轉了方向,往華燈錦簇的集市走去。
這時,人群里一個妝容濃麗的少婦停下腳步,神情十分驚訝。她正是宗正嚴兆祥大人的繼室盧氏,望見二人剛轉身而過的景象,不禁自言自語起來:「那個年輕姑娘……不是小公主么?」
盧氏身邊跟著個老嫗,是她的乳母,小聲同她說道:「夫人,恐怕您是看錯了吧?小公主怎麼會出沒在這風月之地呢?」
盧氏眼神犀利地橫她:「不會錯的,我進宮赴過幾次宮宴,在咲貴妃那見過她幾面,印象深得很。」
乳母不敢再反駁:「夫人說得是,可能就是小公主。」
宗正位列九卿之一,掌管皇室宗親及外戚勛貴的諸多事務,因而嚴兆祥多與這些貴族往來,他的妻室也跟隨他見了不少世面,對後宮嬪妃,各府上官家太太、貴女名媛大多都見過。
盧氏將目光轉到蘇稚的背影上:「哎?不對呀,小公主不是和南國世子定親了么?那她身邊怎會有個如此親密的男人?」
乳母猜想:「夫人,興許那位就是世子吧?」
「不可能,南國世子我也見過,不是這個模樣。」
乳母怕說錯話,分外小心地偷眼看她:「這……這可就奇怪了……」
盧氏忍不住呵呵呵地笑出聲來,「真不愧是小公主,這還沒過門呢,就把那麼大一南國都給綠了!哎呀這真是……」她笑得太起勁,都得讓乳母在旁扶著,「虧得沐王府如此看重這個兒媳,還以為撿到寶貝了,想不到竟是這麼不守婦道的人啊!」
她太想看看沐王府知道此事以後,究竟會是什麼表情,整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長舌婦嘴臉。
乳母見她笑得太大聲了,而且四周人來人往的,唯恐傳揚出去得罪了咲貴妃,便慌張得直想捂住她的嘴:「夫人,都是皇室貴胄,王府也惹不起,這種事亂說不得,我看咱們還是回府吧,別去管他們了。」
盧氏這才收斂住,作勢整了整衣衫,自矜揚首:「走吧,昨日遞了拜帖,明兒我還得去拜會宮裡某位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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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到了景福宮,盧氏坐在暖殿里陪敏妃閑話了一會家常,想到昨晚之事,喝著茶便偷樂起來。
敏妃前一陣剛被咲貴妃母女整過,原本心情欠佳,看盧氏在那不明就裡地笑著,頓是對盧氏心生幾許嫌棄,嘴角冷魅一勾:「什麼事兒把你高興的?」
「天大的稀奇事兒!」盧氏得意極了,眉飛色舞地講道,「原來小公主除了未來駙馬,還另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