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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清風意19┇鳳妖孽繼續作死(2000+)

  棲梧藉機湊近幽夢,膩歪好一陣才捨得把目光轉向別處,像是恍然驚覺蘇稚還在這的樣子,清咳兩聲維持虛偽的莊重,揚目望著蘇稚道:「方才說話被打斷了,本君正想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稚垂落的視線一直盯著棲梧的左手,它正環在幽夢腰側捨不得放開,就連同自己說話時,他那左手都還在明裡暗裡地「作祟」。


  「他姓蘇,單名一個『稚』字。」邊說,幽夢順勢掰開棲梧右手,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地寫出「稚」。


  「蘇稚……」棲梧有所悟地,憑他在洛陽城裡耳目通達的人事脈絡,竟一時在腦海中搜尋不出這樣一個人名,便又疑惑地抬眸看向蘇稚,「以前是做哪行的?」


  蘇稚鎮定自若地和他對視著,在他清澈的瞳仁中,絲毫不見畏懼和卑弱之勢,這不禁讓棲梧心底生出一些別樣的重視來。


  「他在一家樂坊里當樂師,但很少掛牌,所以沒幾個人見過他。」幽夢語氣淡淡地道出,不看蘇稚。


  「樂師……?」棲梧眉心微凜,側首望她。


  正想接著細問他是在哪家樂坊從藝,卻聽座中映虹忽然提議:「是啊君上,蘇兄彈得一手好琵琶,何不讓他就此演奏一曲,以助雅興?」


  幽夢神色一滯,棲梧看出來點什麼,玩味地笑視蘇稚:「這點子不錯,那就有勞蘇樂師彈兩首你最拿手的曲子,本君洗耳恭聽?」


  在座的都看出,鳳棲梧是故意讓蘇稚下不來台,請他當眾獻藝,取悅嘉賓,無疑是把他當成府里卑賤的藝伎,滿含輕薄譏弄之意。


  蘇稚精緻如玉的臉上,清冷不見慍色,他在片刻的靜默之後,如同應下了棲梧的請求,就欲轉身下去準備。


  「不必了。」


  幽夢冷聲喚住,棲梧笑色頓時僵硬,狐疑地轉頭看她。


  蘇稚也不意她突然阻止,眼帘徐徐掀開,見她傲然危坐著,眸里透著一片心煩。


  蘇稚思索著他們剛才一點一滴的交集,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她今日對自己的態度很不對味,這種反常並不是因為有鳳棲梧在她旁邊,而是發自她內心的一種疏離感,這令蘇稚五味雜陳,甚覺鬱悶,也不知哪裡惹到了她。


  「眼下我乏悶無趣,不想聽琵琶。」她冷淡地瞥蘇稚極短促一眼,「你先回座吧。」


  棲梧洞察她微妙的情緒,便沒有再說什麼,由蘇稚輕輕行一行禮,和九九一同下了台階,還席去了。


  「不聽琵琶,那咱們來對對子怎麼樣?」


  蘇稚回到座上,耳里聽到鳳棲梧對幽夢殷勤討好的哄聲。


  幽夢平了平心緒,不失儀地重展笑顏:「好啊,你起頭。」


  棲梧稍稍坐直,謔笑:「那我出個上聯,公主對下聯?」


  幽夢欣然相允。


  棲梧微揚下頜,正凝思,恰一陣微風拂過,將他鬢髮撩開,那感覺十分舒爽,只聽他漫聲吟出:「「風高秋月白」。」


  幽夢淺淺一想,念道:「「雨霽晚霞紅」。」


  座下的面首紛紛為她叫好,棲梧笑容寵溺道:「剛才那個簡單,難不倒你,我再出一個,你可對得上來?」


  幽夢得意昂首:「對就對,我才不怕。」


  棲梧見她面色紅潤,如初熟的蜜桃,分外喜人,暗自垂眸望去杯中美酒,雙眸迷醉望她道:「「酒量微熏瓊杳頰」。」


  幽夢醞釀著,下意識望去地上,見微風揚起掉落地上的花瓣,旋而有了靈感:「「香塵沒印玉蓮雙」。」


  「「香塵沒印玉蓮雙」……」棲梧細細品味,眯起笑眸,「公主此句情境頗妙,當作何解?」


  「我想到了西晉的石崇,他有一典,被記在《拾遺記》中。」棲梧和座下眾男皆是津津有味聽著,幽夢興緻盎然地說道,殊不知正一點點地落了他的圈套,「相傳石崇戀足,曾將水沉香研成碎塵,撒在象床上,然後讓他寵愛的姬妾從塵上走過,以觀其足印大小和形貌,此典便叫,「步香塵」。」


  其實照棲梧這般見多識廣的閱歷,他豈會不知這一典故?不過是裝作不懂,故意引誘她說出罷了,眼下他正中下懷,便可順其自然地調戲。


  「公主對男女之間的閨房趣事知道得還不少呢?」他一邊壞笑著,一邊垂下眼眸,「只不過……」他視線竟像長了腳,順著幽夢的裙擺滑落下去。


  幽夢感應到了不對,猛然將雙腳一縮:「喂!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公主這雙玉蓮小腳。」他邪魅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腳不放,那表情一看就知他腦中正浮想聯翩,「莫說石崇那樣的『戀足癖』了,恐怕換作任何一個男人,看到公主這小腳玲瓏的模樣,都會愛不釋手吧?」


  笑著便將手往她裙下伸去,想去摸她的腳,幽夢情急狠拍他一掌:「去你的!」


  他賊手挨了打,才乖乖收回,臉上是那麼意猶未盡地醉意:「光是我心裡這麼想想就已經夠銷魂了,真要是有機會褪了公主的鞋襪,看看那雙白嫩纖巧的足兒,只怕會心甘情願被你用腳踐踏而死……」


  他不顧場合的調笑,早已惹得台下的男人們心如野草,他們竭力維持儀態,各自忍著能出賣他們邪噁心思的笑容。九九聽不懂大人的污話,但也跟著傻笑,只有離憂和蘇稚不笑。離憂覺得臊,只當沒聽到,而蘇稚則是用表面的淡然和冷漠,壓抑心中的一團怒火。


  幽夢被棲梧這些熱辣露骨的言辭惹得羞愧極了,面上頓如火燒,連連捶打他:「天殺的你鳳妖孽,竟敢如此口無遮攔地戲辱我!本公主今天非拔光你的牙!」


  棲梧捉住她兩手,把她當個寶貝疙瘩護在懷裡,憐愛不已地哄勸:「公主莫生氣,棲梧只是開個玩笑,我們接著對對?」


  幽夢作氣推開了他,為了緩和這羞人的氣氛,她只得默許。


  棲梧一掃方才那般戲謔,柔聲曼妙:「「錦纜春江,橫笛洞簫通碧落」。」


  幽夢唇間輕輕呢喃,半晌不得解。


  「如何?」棲梧怡然自得,「公主對不上了?那快來罰酒!」


  幽夢驕矜地睨他一眼:「哎?你等等,我對不上,可我還有幫手呢!」


  棲梧不屑勾唇:「幫手?你只管把他叫出來,讓本君領教領教。」


  幽夢便仰首沖人群喚道:「離憂!你來替我對!」


  座中離憂凜然一驚,如夢初醒一般,心也忐忑地打起鼓來。


  蘇稚見他神色怪異,可公主的呼喚迫在耳畔,離憂只能糾結著起身,緩緩走向階前。


  待他行禮后,漸次抬起的一張面容頓令棲梧目色一瞠,彼此在祁府的一面之緣就此浮現,棲梧心領神會,唇畔牽動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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