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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錦瑟怨35┇我在找你,可你在哪裡?(2000+)

  咲妃聽后暗自點了點頭,心有不勝感慨:「難怪我看幽夢鬱鬱寡歡的,便是知道出事了。」


  蘭瑩謙遜頷首:「公主近日沉湎憂傷,不過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陪在她身邊寬慰和勸解的。」


  咲妃眼中浮現一抹疑慮:「你有把握他們這次能煙消雲散么?可是在本宮看來,幽夢似乎還沒有死心,只怕還會藕斷絲連。」


  「就算小公主不死心,太傅那也是無法起死回生了。」蘭瑩泰然相視,「其實娘娘您比任何人都了解小公主,因為她是您的女兒,您早已在暗中看透一切。」


  咲妃默默聽著她說,精明的眸子倒映著一片深不見底的丘壑。


  蘭瑩則顯得從容不迫:「太傅有他做人的原則,而無論是他的立場或是氣節,都是無法迎合小公主的,又如何給她一段至美而無瑕的感情?」


  「你做得很好。」咲妃望她的眼色愈深,嘴角勾上嫵媚的弧度,「蘭瑩,你真的很聰明,懂得揣摩人心,本宮沒有看錯人。」


  蘭瑩惶恐而謙卑垂眸:「奴婢深受娘娘提點,愧不敢當。」


  「本宮這個女兒啊,性子若再不改改,以後早晚被個『情』字害苦,真是傷腦筋……」咲妃轉弄著指尖的景泰藍護甲,裝模作樣地發著感慨,一邊若有所思,「本宮答應你,只要有機會,本宮一定會向陛下進言,洗清上官家的罪名,除去你官奴之身,重還原籍。」


  蘭瑩聽罷怔動,眼神幽幽一亮,再虔誠躬身:「奴婢,謝娘娘體恤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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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長公主去寺廟敬香還願的日子,為了恭迎公主的玉輦車駕回城,洛陽城門已經封閉近一個時辰,嚴禁閑雜人等通行,城內外的百姓隊伍大排長龍,在烈日烘烤下等得憂心如焚。


  「兵爺,這有個孕婦快吃不消了,疑似有早產的徵兆,請快放我們進城,我好找個地方給她醫治!」鬧哄哄的人群里傳出一個急迫的斯文男聲。


  護軍怒喝:「大膽刁民!竟敢驚擾長公主御駕!」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來人便和他們講起道理,「都說醫者父母心,所以在下來為孕者請命,可皇室難道不是黎明百姓的衣食父母么?」


  步輦中端坐的高貴女子聽聞那義正辭嚴的爭執聲,縴手輕撥開柔軟幔紗,透過微縫窺望而去。


  「正因為她貴為公主,眼下代表了整個皇室,所以才更應當體諒百姓的疾苦!」她見城門口有個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正和那些封鎖城門的官兵據理力爭,「放在她面前的可是兩條人命!公主難道就沒有顆愛民如子的慈悲心腸嗎?」


  她招手將侍女喚至身前,俯身側耳交代了幾句,隨後侍女走到護軍統領面前吩咐道:「長公主有令,先將前面的百姓放行入城。」


  統領拱手領命,隨後便開始調度軍隊了。


  孟玉紹和別的好心人護著那孕婦進去,經過城門時他下意識地回眸,望向停在不遠處的那座華貴扇輿——


  淡鵝黃薄紗隱約掩映一重娉婷身影,朦朧之間看不清面容,但頎長秀麗的下巴和脖頸線條卻被陽光投在紗上,鬼使神差地,不禁使他腦海中形成了曾幾何時從詩書中讀來的印象: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詩經·碩人》所言極是,從此也令他在這青春弱冠的年紀,豁然懂得了何為「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他是出身正統的儒家弟子,自然知道這樣對人張望浮想有失君子之儀,只是那十里春風的柔拂下,玉紹不知怎的竟有些迷了心神,恍如微醉,以致不由自主地看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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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微臣可不敢騙您。」院門外,一位助教的學士畢恭畢敬,神色頗為難道,「太傅他這兩日真的沒有回過翰林院……」


  幽夢努力保持平靜,可眼底藏不住焦慮:「那你們可有人知道一些什麼地方,是他平日可能會去的?」


  那名學士細想想:「太傅在宮裡除了翰林院、崇明殿、東宮太子府,各處的藏書庫,剩下的也就是去面見陛下了。至於出了宮,他不喜應酬,多半也是待在自己府中深居簡出,甚少與群臣來往。至於他究竟還會去哪,臣可就真想不到了。」


  幽夢點頭,羽睫無力垂落:「我知道了。」


  得她默許,學士就進去了,她帶著侍婢冬至沿林蔭小道原路折返,愁眉深鎖不得舒展,想到方才在頤心殿,她與父親談及——


  「父皇……太傅已經不在兒臣那住了。」


  「父皇知道了。」姬舜輕描淡寫道,笑容溫和,「昨日他向朕遞了摺子,自稱抱恙,請求告假休養幾日,朕念他近來確實辛苦,就准了。」


  她順口道:「父皇覺得他會去哪呢?」


  父親略有踟躕:「這……畢竟是太傅的私事,朕怎麼好過問呢?」


  她緘口低下頭,難掩失落。


  「幽夢,你和太傅……」父親想關懷卻又覺得不好開口,「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她淺聲否定:「兒臣與太傅沒事,不勞父皇操心。」


  姬舜微笑:「沒事就好,你們一個是朕心愛的女兒,一個是朕親信的臣子,朕自然希望你們都好。」父親的話是一語雙關的,她聽得出來。


  幽夢收斂了回憶,心情更加抑鬱了。如今找遍宮廷,卻不見那人蹤跡,看來,他是在有心迴避自己啊……


  冬至性子敦厚內斂,不像立夏活潑嬉鬧,不比寒露靈巧解意,也不如穀雨那般體貼,終日地噓寒問暖,卻自有她的沉穩和心細。


  她只是安安靜靜地陪主子走了一路,本不想擾亂她的思緒,只是想起一事不得不提:「公主,咱們一會出了宮,要去趟陸離館吧?」


  幽夢恍在夢中,有口無心地嘟噥一句:「去那做什麼?」


  「公主您忘了?」冬至提醒她,「日前您在陸離館買了一幅畫,不,是一位公子買下送你的。您驚嘆畫師的才華,便與館主定於五日後,約見那位叫葉羽的公子,可不就是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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