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
人牆散去瑺菱將執意要拜她的百姓扶了起來，衛瑺堯快步走了過去，腰間的佩刀與衛家軍的銀腰牌碰撞鐺鐺作響。
“瑺菱。”
見被哥哥抓了包瑺菱並不慌張，隻是有些泄氣。
衛瑺堯的眼神從薑扇臉上飄過，又走近了幾步，語氣輕柔的將她從薑扇身邊攙扶過來。
“這下能放手了吧。”宋時銅哭笑不得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對孔清說道。
孔清悻悻鬆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指揮使。”
“衛指揮使。”
瑺菱一一與他們打了招呼，她迎上百姓們的目光，解脫、平和、得償所願，這樣的情緒充斥著他們的眸，用仇恨苦苦支撐著而活下去的晦澀神色變得柔和起來。
她同樣穿著素衣而來，一步步走上木台，等走到衛鐸身旁時已經有些脫力。
“多謝衛指揮使為民除害。”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這一嗓子下去台下的百姓皆是跟著高呼起來，聲聲震耳。
瑺菱心中一震，澎湃不止。這一聲聲的呐喊成了她日後拚死拚活的籌碼也成了未來將她刮骨剜肉的利器，可此時的瑺菱隻覺得守護玉叟城是她畢生之責。
“殺馮刀並非我一人之功，騎兵營的宋指揮使也有一份功勞，幸得內應相助衛家軍方可將流寇一網打盡，如今禍亂一方的心頭大患已除，瑺菱特來祭奠枉死冤魂。”
接過已被點燃了的三根沉香，瑺菱站於蒲團之前正要行禮上香，被一句陰陽怪氣的突兀人聲打斷。
“安樂窩裏還住著幾十個狗雜種，衛指揮使這話說的太早了吧。”
此話一出百姓們紛紛轉過身望向那人，瑺菱頓了頓繼續行禮上香，並未理睬。
那人個頭不高不矮，五官皆長得細長，從眼角裏竄出來的邪氣叫人看一眼就心生厭惡。
瑺菱隻瞧了一眼便認出了那人，頓時火冒三丈。
周識彰，東宮屬官，同時也是害死素素姐的罪魁禍首。
手下意識地摸向背後結果摸了個空，瑺菱這才想起到今日出門沒有背著漆考弓，她氣勢凜然心中憋著的一股氣再也咽不下去，衛瑺堯最是了解自家妹妹，忙邁著大步走到她身旁攔下她，低聲道：“莫要失了分寸。”
戰事帖昨日剛剛發出去，怎的今日都城就來人了？來的還是太子的人，衛鐸雖不把他放在眼裏可還是要做做樣子問上一問，他撫了撫胡子說道：“這不是詹事府的周大人嘛，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衛都統。”周識彰吊兒郎當的行了個禮，挑釁的看了一眼衛鐸身後的衛瑺菱，又說道：“識彰已非東宮屬官，從春州而來倒也不算路途遙遠。”
衛鐸看不慣他嬉皮笑臉的樣子，逼問道：“來玉叟城究竟所為何事？”
“識彰現已改投楚王門下，聽聞玉叟城夜襲安樂窩大獲全勝卻不將流寇全部殺光，反之將其一部分留在了安樂窩，流寇未消仍有後患，楚王心係玉叟城百姓安危，特此命我前來一探究竟。”
周識彰措辭冠冕堂皇
“那些人都是戴罪立功的內應，翻臉無情的事老夫萬萬做不出來。”衛鐸冷哼了一聲心生不耐，轉過身去不願再理會周識彰。
“如此看來，難道衛家軍是與流寇有所勾結了？”
周識彰賊心不死，見衛鐸背過身去自以為抓住了衛鐸的軟肋，硬要將這髒水潑到衛鐸身上。
“放肆，小小門客竟也敢在此大放厥詞。玉叟城的大小事務享一切特權，莫說你現在是楚王的人就算你還是東宮屬官，背後站的是太子也無權幹涉。”
衛瑺堯的話猶如當頭一喝，周識彰收了那些小心思，趕忙彌補著將話遞了出去，“楚王並非想要幹涉，識彰也沒膽子大放厥詞，隻是這臨陣倒戈的事實在蹊蹺，為了百姓安危，識彰不得不問。”
“轉換陣營的事你該是最熟悉不過，許你棄詹事府改投楚王門下，就不許良心未泯罪責尚輕的人棄暗從明，改投衛家軍了？”
周識彰額間流下一滴冷汗，衛家的人果然不是好惹的，他顧不上擦汗，恭恭敬敬的說道:“流寇為禍玉叟城多年楚王也是擔心留著這些禍害實為不妥。不知者無罪，還請衛都統海涵。”
“此時城中最大的禍害非你莫屬。”瑺菱此時冷靜下來，撇開被哥哥鉗住的手走向木台的邊緣，居高臨下的看著周識彰，“兩年前太子冒著逾越的罪過，向文樞院遞了增收玉叟城陶稅的奏章，這主意是你出的吧。你可知城中百姓為此陶稅負擔累累？”
增收陶稅的稅令一出百姓們每年又要多交不少稅錢，偏偏這陶稅隻有玉叟城才有，台下的百姓們聽了不免在心中記恨，眼刀飛個不停。
“衛指揮使抬舉識彰了，識彰隻是小小一個提議實在沒這麽大本事，能禍害整個玉叟城的百姓。”
“你可當真是過於自謙了，瞧見那顆掛著的人頭了嗎？論起禍害人的本事，你隻略遜於他，旁邊掛著的那位都比不上你。”瑺菱指著高掛於鼓樓上的馮刀的那顆人頭，眼神死死地鎖定在周識彰身上。
“這裏是祭奠枉死百姓的地方，不是你隨隨便便能打擾的。本都統不與你計較，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吧。”
衛鐸很是不滿，揮了揮手叫人將周識彰拉到一旁，周識彰被兩名士兵一人一邊抬走了，中途還挨了老百姓好幾腳，他不好發作隻得咬著後牙根忍著。
搗亂的人被帶出了人群中央，一切又重新恢複秩序，巡城營指揮使柳瑾一，步兵營指揮使厲重炎與其餘衛家軍的眾兵士分別行禮上香，宋時銅是最後一個，因著譚素素的事情他對周識彰同樣十分憎恨，直到臨上木台上香前他一直盯著周識彰的一舉一動，恨不得紮他個千刀萬刀。
待到他上完了香，便移步到瑺菱身邊，兩人目光中閃著同樣的殺意。
“你放心，這次我絕不會放過他，再也不能讓他活著走出玉叟城。”
※※※※※※※※※※※※※※※※※※※※
為了章節連貫性所以這章隻有兩千字，但是保證下一章字數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