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拖延
“老東西臉上笑嘻嘻的還不知道怎麽在心裏扒我的皮抽我的筋。”馮刀暗自罵了一句,狠狠地瞪回去。
如同馮刀想的一樣,衛鐸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亦或是下令讓一旁的弓.弩手們給他來個萬箭穿心,眼神在那兩名被擄的村民上流連著,他最終還是壓製打消了這些想法。
瑺堯押著路顏青上了城樓,附在衛鐸耳邊說著悄悄話。
衛鐸聽了麵上當即顯出幾分訝異之色,“城下這些人你且先幾句言語拖他們一陣,我親自審問這廝。”
衛鐸吩咐著手下安撫被救回的村民,又叫人傳軍令回軍營,命步兵營指揮使厲重炎速速前往西城外的村莊把守。
交代完這些他才帶著路顏青下了城樓,準備仔細審問一番。
另一邊留在城樓上的衛瑺堯學著他爹方才抱著胳膊倚著城牆的樣子揚了楊嘴角,用幾句言語拖延時間,這不正是他擅長的嘛。
幹瞪眼等了半晌馮刀有些不耐煩了,見城樓上換了人坐鎮他吼道:“我們願用剩下的人質換回路顏青,快快開了城門放人出來。”
“一會兒要救人一會兒又要我們交出凶手,這安樂窩究竟是誰當家做主啊,到底是要拿剩下的人質換凶手還是換你們六當家的,給個準信再扯著嗓子嚷嚷。”
馮刀臉一黑,轉過身惡狠狠地又瞪了一眼嚴三,舉著鞭子作勢要抽他幾下。
連連退後了幾步,嚴三覺得不放心最後躲在了程鬱來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才敢開口說話,“大哥,老五死的冤枉千萬不能就這麽算了,這仇現在不報更待何時啊!那老六來咱們寨子日頭短,沒犯過事兒沒禍害過玉叟城,衛家軍抓了他也不會拿他怎樣。”
說完話他又縮回程鬱來身後躲著,程鬱來生的高大他隻得踮起腳窺測馮刀聽了這番話的反應。
馮刀聽了確是有些動搖,可路顏青到底也是同他歃血為盟的兄弟,不能因為人家剛入夥不久就眼睜睜看著他被抓還毫無救贖之心吧。
嚴三看出馮刀陷入兩難,又壯著膽子提了句:“這不是有兩個人嗎,一個換老六回來一個換那殺害老五的凶手,豈不兩全其美。”
他說完才想起方才他是用兩名人質換回來的,頓時覺得虧了。
“我們有兩名人質,一個換路顏青回來,一個用來交換那凶手。”
馮刀對此結果很是滿意,正喊著,被衛瑺堯快速的駁回。
“我看你們這是腦子裏生豬油了,竟敢妄想要什麽兩全其美,你們也配?”
“小子,我勸你說話前想想後果,若是我一刀一個將人質斬殺了,我看你如何同你父親交差。”
“馮大當家的還懂得如合同人交差?難不成這安樂窩當真易主了?若是討不回你所要的兩人,嚴三那裏你不好交差了?”衛瑺堯問得認真,語氣誠懇。
眼看著馮刀被氣得不輕,嚴三還想仗著程鬱來在他身前擋著,他好躲個嚴實,可程鬱來又不是個傻的,見馮刀握著鞭子的手頻頻發抖,他連忙側身閃過,退到一旁看起了熱鬧,這回嚴三可是結結實實受了好幾鞭子。
這頭嚴三滿地打滾四處躲著鞭子,方才挨了他一腳,被逼跪臥在地的那村民掙紮著昂起身子,衝著城樓上的衛瑺堯喊道:“衛副將你別和他們廢話,大不了一頓亂箭將我們都射死,將當這一群流寇給我們賠命殉葬了。”
那村民索性豁出去了,麵上寫滿了視死如歸,再加上衛瑺堯突然拿起令旗揮動,城樓上的弓.弩手們紛紛蓄勢待發,倒是真把那群流寇唬住了。
嚴三屁股上又挨了一腳,在馮刀的眼神威逼下他連忙衝著城樓大聲求饒:“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啊衛副將,小人命賤可賠不起。”
瑺堯斷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不過是料定了這群貪生怕死之輩一定會求饒,擺個架子給他們瞧瞧嚇唬嚇唬罷了。
“怎的聽你這語氣像是對我很不滿啊,難不成我方才沒好好問你們究竟要換誰?”
城下眾人當即被這話噎得啞口無言。
衛瑺堯冷哼一聲,論言語之爭他還從未輸過。
這廂衛瑺堯在城樓上與馮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峙著,那廂衛鐸同時審問著路顏青。
“你當真是來投誠的?”
看著衛鐸正襟危坐的樣子,堂下的路顏青竟是感到一絲放鬆,他同樣整了整衣襟,給堂上的衛鐸行了個跪拜大禮。
“小人確是前來投誠的,願為都統大人效勞,奉綿薄之力為玉叟鏟除流寇。”
衛鐸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卻也不覺得他單單隻是個文弱書生這麽簡單。
“坐下吧。”
路顏青在衛鐸左手邊坐下,迎上他打量的目光。
“安樂窩六當家,當真新鮮。想必你是半路出家吧,說說吧,你是何來曆。”
“小人原是池青國人,父親是禦前言官,因同僚誣告被判滿門抄斬,小人命大在父親友人相助之下一路逃亡至邊境落烏城,恰逢羥國挑起戰端,馮刀帶著安樂窩的手下來到落烏避禍,小人報仇心切將傳家之寶當做酬金付之,馮刀帶著十幾人扮做戲班子混進京都,他想要滅.人滿門被我攔了下來,最後隻殺了主使之人,那人平日裏是個貪錢的,馮刀搶了他家全部金銀細軟後便回了安樂窩,我買.凶.殺.人的事露了餡,身上背著命債四處通緝之下隻好落草為寇。”
“原來如此。”衛鐸摸了摸胡子,起了惻隱之心。
說到動情之處路顏青撲通一聲跪下,聲音中隱隱帶著些哽咽,“小人成為流寇實屬無奈,望都統大人可以給小人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