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之行（七）

  瑺菱左右躲閃最後終於找到藏身之處，匿在那弓箭手也看不見的地方，她摸向背後的漆考弓，有些後悔今日帶的箭不是那可輕易穿透敵人的鐵骨麗錐箭。


  丟失了目標的弓箭手惱羞成怒，竟是從躲藏處走了出來，像是箭多的用不完似的開始不管不顧的胡亂發箭。


  人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那弓箭手再次三箭齊發時，好巧不巧的，三支箭都落在了方才被嚇得癱坐在地的村民身旁，毫厘之差，他差點就要死在亂箭之下。好在那村民雖膽小卻不是個傻的，他雙腿打著顫，抖抖霍霍的大聲喊了一句：“你，你們都別出來，快藏好！”說完連滾帶爬的躲回家中。


  經他這麽一吼，周圍躲在院門內偷聽動靜的幾戶村民是不敢出門了，插好了門閂皆躲進家中的暗室裏藏好。村子裏的人常年遭流寇侵擾，早已在迫不得已，並非自願的情況下被訓練出了快速躲藏的本領，在家中建了可容納他們棲身的藏身之處。


  瑺菱本是因為忌憚這些村民的安危，所以遲遲不肯開弓，那人吼得大聲，她聽了這才安下心來。


  是時候結束這東躲西藏的局麵了。


  兩人局勢對換，此時瑺菱在暗他在明，那弓箭手停了手上的動作，瑺菱閉上眼睛聽他的腳步聲，四周隻有細微的風聲，即使那人每一步都十分小心翼翼，可鞋底與粗糲的地麵摩擦所發出的沙沙作響的腳步聲仍舊是暴露了他的位置，瑺菱心裏估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睜開眼站起身，左手取弓右手取箭，拉滿漆考扣弦而發，動作一氣嗬成，幹脆利落毫不猶豫，一瞬之間那箭直直地飛向對方，穿甲而過紮進他的右肩穿透了皮肉。


  那人捂著中箭的肩膀竟是將羽箭生生折斷，不去管那留在肉裏的半截箭身，伸著沾滿鮮血的手想要搭滿長弓，他的手止不住地發抖，連箭都無法拿穩，沾了血的箭落了地，他又去取第二隻，瑺菱眸光一暗，再次拉開漆考，隻是這次收斂了張力，她手指一鬆，羽箭順勢而去紮進他的左肩，並未如剛剛那般穿透他的皮肉。


  左右兩肩皆受了傷，那弓箭手再是如何不甘心也無法還手了，瑺菱背回漆考弓，走到強撐著站在原地的弓手旁，那人滿臉怒氣的瞪著她，瑺菱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帶著打量的目光圍著他走了幾圈，她摸了摸下巴思索著，似乎在猶豫些什麽。思想掙紮了片刻，她伸手扯下那人的甲衣，撕破了裏衣，果然看見他肩上被血糊了一片的黑色符文，那是每個羥人都有的標記。


  瑺菱眯著眼去看他右肩上的傷口，想著要留他一命將他帶回軍營，不能就這麽置之不理讓他失血而死。瑺菱用方才從他身上撕下的布料替他止了血簡單的包紮了傷口，對上那人震驚的眼神，恐怕他是痛的說不出話來，若是他還能說出話來，瑺菱敢打賭，他一定會扯著嗓子大聲罵她，並且罵的很難聽。


  “你也別怪我，誰讓你們羥人要將符文文在肩上，若是文在小臂上我也沒有必要撕了你的衣服。”瑺菱一邊說著一邊走遠，回來時手上多了根麻繩，是從商隊的板車上拿來的。


  將那人雙手捆緊打了個死結，瑺菱不經意間瞄見了那人掛在腰間的繡囊，瑺菱伸手拽了拽，那人立馬開始掙紮，蠕動著身子以此妄圖阻止瑺菱將繡囊拿走。瑺菱挑了挑眉，不客氣的解下拿在手中查看，說是繡囊其實也稱不上，就是用最普通的料子做的布袋子，那弓箭手穿的一身黑衣，這繡囊也是黑色布料所製，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腰間掛了個繡囊。


  打開繡囊，瑺菱發現了一張紙條。


  各國之間文字與貨幣通用，羥人也不例外。十年前羥國建國，之後就停用了原本部族間使用的符文字，也就是那弓箭手肩上文著的黑色符文，從而改用了各國間通用的文字。符文字隻留做身份標記之用。


  她展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射殺衛瑺菱，奪其漆考弓。


  嗯……看來她是真的出名了，此人居然是專門派來殺她的。


  為防那弓箭手咬舌自盡，瑺菱將汗巾塞進他嘴裏，將他帶到遇襲的地點，也就是剛剛同商隊問話的地方。


  瑺菱左顧右盼卻不見商隊蹤影。


  商隊的領頭從一戶人家院子的裏探出頭來，方才敲門無人應答情急之下他們翻過矮牆躲進了院子裏，躲了好一會也不見屋裏有動靜，“指揮使，我們在這！”


  “人我已經抓住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繼續躲在這兒，一會我會派人來接你們回去。”瑺菱急著趕回去，方才一陣鬧騰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她這兒設有埋伏，角村那也一定有了動靜，哥哥還未回來，也不知羥國派了多少人來，這水花濺得有多大。


  “對了，借你們商隊的馬一用。”


  角村

  在宋時銅與展浩的召集下，村民們都到齊了，除了末村的五六戶人家，他們另有藏身之所。


  宋時銅滿頭大汗，石禦遲遲不回，老付也沒了蹤影，他越發不安，緊緊握著腰間的佩劍。


  這時展浩的爺爺，也就是與瑺菱談判的那位老人家——展長信，他依舊悠閑地在院子裏拿著扇子扇風，扇累了就從水缸裏舀碗水喝。見展浩回來了，他問道：“人可都到齊了？”


  “到齊了，可以下去了。”


  下去？宋時銅聽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