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人愛衛瑺菱
“下官禦政司監察史，張儉。”張儉心中鬱結，羥國來犯，衛家軍的人記軍功升了官，他倒好，本是在天子腳下的都城享清福的文官，結果被發配到玉叟城來了，倒也不是玉叟城不好，聽說這裏繁榮不輸都城，衛鐸敘職期間少不了應邀參加各種宴請，張儉在都城與衛鐸有過幾次照麵，這位實在是個不好惹的主。武官受命於擁有發兵之權無握兵之重的武政司，與有握兵之重無發兵之權的兵部共同管理軍事行政，因久無戰事武官都被文官壓製，文官都是橫著走路，文樞院掌管天下政務，掌握絕對權力，但衛鐸的衛家軍直接跳過了武政司與兵部的管製直隸文樞院，再加上衛鐸的暴躁脾氣文官們都不敢在他麵前造次，更別提上書納諫，禦政司那群老家夥都不想來，看他年紀輕就把他推出來下派至玉叟城，張儉想，這可有他受罪的了，他已經開始頭疼監察冊該怎麽寫了。
“衛副將。”張儉向瑺堯行了拜見禮，又轉身向瑺菱行禮，見到瑺菱時愣了愣，早就聽聞衛鐸的小女兒是有名的□□手，戰功頗多，其他邊軍軍隊裏也有女兵，不過樣貌都被他們傳成了妖魔鬼怪一樣，雖瑺菱幾年未在都城露過麵，但也沒人敢傳衛鐸女兒的奇怪傳聞，倒是吹捧的人居多，張儉本以為會是個長相淩厲滿身殺氣的人，卻沒想到瑺菱看上去這麽的……毫無攻擊性，眼是明眸善睞的杏眼，尖挺的鼻櫻桃小嘴，若不是身著絹甲張儉幾乎要以為她是哪家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張儉回了神繼續行拜見禮，“衛指揮使。”
瑺菱扯了扯宋時銅對張儉道：“這是騎兵營的指揮使宋時銅。”
“宋指揮使。”
似乎是因為在他這裏耽誤了太久，身後的官家子弟中有人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張儉退後一步，道：“這幾位是陛下特許前來投軍助力的官家公子和孔家小姐。”
瑺菱聽聞一挑眉，實在是感到意外，京中最位高權重的孔家居然會讓嫡小姐投軍。
瑺菱不知其中奧義，孔家是皇後的母家，出自春州沛楊，也是武將世家，可久無戰事，已成閑職，孔家內部已經逐漸沒落，隻是表麵上還維持著光鮮亮麗。知曉衛家軍裏有個瑺菱，孔家幹脆豁出去了，讓同為女子的嫡女孔清投軍，若是將來與羥國全麵開戰，孔清能立下戰功，重返家族榮耀。若是不幸戰死沙場，也算她為家族獻身了。
薑扇此時突然有了緊張的感覺，話都哽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此時靠近了距離打量瑺菱，發現她長高了些，眉眼變得溫和，隻是與從前相比，被曬黑了些，看了眼她的手，被射弓時佩戴的玉韘在手指上留下了曬印，薑扇不禁彎了彎嘴角，不過很快又憋了回去。
“薑公子，秦公子。”瑺菱本想叫出往日的昵稱，可轉念之間就想起哥哥的囑咐，還是選擇規規矩矩的與薑扇和秦頌打招呼。
薑公子？薑扇眯了眯眼，對瑺菱這生疏的稱呼感到不滿，轉而想起抵達時馬車外的那聲呼喊，石頭？瞪了眼無辜的宋時銅，薑扇心想，還是阿扇好聽。裝作平淡的答了聲嗯，眼神四處亂飄。
秦頌和薑扇從小一起長大，怎麽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剛剛好像看你又打翻了甘烏梅，阿扇和我知道你喜歡吃，特意帶了許多來，還有些其他的蜜餞，你找個嚴實的罐子好好保存，夠你吃到年尾的。”秦頌是刑部尚書之子，最會觀察人心，也是瑺菱從小的玩伴，但秦頌性子好靜又不愛動，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巧審斷案的卷宗，同他父親學習偵破斷案的技巧。薑扇和瑺菱在一旁鬥來鬥去時，他就安靜的在一旁看書，等到兩人從玩鬧變的火·藥味四溢，吵得不可開交時他再去勸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薑扇單方麵被氣的七竅生煙，他好生言語一番，久而久之，秦頌練就了會哄人這門本事。
瑺菱雙眼發光連連道謝，眉開眼笑的收下，暗自感歎這真的是一年中最幸福的一天。
薑扇皺眉心中鬱悶，看了同樣眉眼開花的秦頌，他憋了半天，麵無表情的說出一句：“你好像被曬黑了些。”
這家夥一見麵就惹人生氣，哪有人幾年不見第一句話就說別人被曬黑的，恰好被戳中了痛點，瑺菱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對著薑扇那張故作冷若冰霜的臉說：“薑公子過幾天就會和我一樣黑了。”
秦頌覺得氣氛不妙，牽著個孩子過來，連忙轉移話題：“這位是武政司，楊司史的長孫楊辭北。他雖年紀小，可十分精通醫理，天賦極高。”
瑺菱果然被眼前這個孩子吸引了注意力，這孩子大概還不到瑺菱的肩膀高，臉圓嘟嘟的又白又嫩，看的瑺菱好想上手掐上一把，秦頌看出瑺菱的意圖還未來得及阻止，瑺菱就捧著楊辭北的臉揉搓了兩把，還左右手一齊輕輕掐了一下，感歎著手感真好。
大概是這孩子太過可愛，瑺菱輕聲細語的問道：“你多大了啊？”
“十……十一。”楊辭北紅著耳朵不知所措。
“明明才十歲。”薑扇在一旁糾正道。
“還有兩個月就十一了！”楊辭北紅著耳朵反駁。
瑺菱笑了，“十一歲已經是小男子漢啦，我正式入軍籍的時候也不過十三歲呢。”
這廂瑺菱正繼續揉搓楊辭北的小胖臉，一個清瘦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了，瑺菱想這位就是孔家嫡女孔清了吧。
細長的眼媚而不妖，頭梳螺髻戴著魚枕冠，著白色窄袖短襦紫色千褶裙，身披繡花帔帛清風婀娜。
“沛楊孔氏孔清。”孔清微微頷首。
“弓·弩營衛瑺菱。”瑺菱以前常聽人誇讚孔清，不過一直沒機會得見真身，如今實是被驚豔住了，又斜眼看了眼薑扇，想起小時候都城裏盛傳的，比較這兩人誰是第一美人的玩笑話，似乎是在頭疼兩人的美貌不相上下。
薑扇捕捉到了瑺菱的眼神，看到了她眼中的打量比較之色，立馬瞪了回去。
“久仰指揮使大名，對你崇拜已久。”上一秒孔清還是端莊嚴肅的大家閨秀，誰知下一秒就激動的抓起瑺菱的雙手，眼睛裏閃著仰慕的光，激動之色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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