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合家團圓
聞言,傅雲修啞然,抬眼望去,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
兩人沉默了下來,雲溪因為傷口一陣一陣的疼,也懶得再說話,這時房門被人打開,小婢女捧著藥碗走了進來,傅雲修抬手接過藥碗,隨後將小婢女遣走,細心地吹涼滾燙的藥汁,這才緩緩送至雲溪的嘴邊,“來,把藥吃了。”
藥汁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苦澀,反而澀中帶了一絲絲的甜味兒,雲溪喝著藥,偷偷抬眼看傅雲修,見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薄唇微呡,神情認真,直至將藥吹涼了才小心翼翼地朝她嘴邊遞過來,她看著看著,心中一時無限悵然,曾幾何時,她想要的幸福亦不過如此。
“等你好些了,我再帶你回雲府,好不好?”喝完了藥,傅雲修又為她輕拭去嘴角的藥汁,他的動作很溫柔,聲音也很溫柔,這讓雲溪反而還有些不習慣,那個霸道得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去哪裏了?
“傅雲修……”
“嗯?”
“這幾年你……”雲溪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了,她想感謝傅雲修,感謝他這幾年帶著越哥兒,又當爹又當娘的,還有雲府,爹娘他們能夠過得那麽安枕無憂,想必其中他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你我是夫妻,理應就該照顧好你身邊所有人,所有的一切。”傅雲修仿佛會讀心術般,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雲溪的臉刷地就紅了,早知道還不如主動說了,被他先說,反而令她的愧疚之意更深了。
藥喝完了,就該休息了,傅雲修扶著她躺下去,示意她休息一會兒,他也不走,就坐在床榻邊上,看著雲溪睡。
“被人這樣直直看著,我睡不著。”雲溪小聲抱怨。
傅雲修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被我看著看著,你就睡著了。”
“……”許是多日以來為心事和奔波所煩惱,眼下又身處在靜室之中,沒過一會兒雲溪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雲修依舊坐在原處,舍不得離去,他一筆一劃輕描著雲溪的眉眼,鼻子,嘴唇,分離了這麽幾年,總算是可以像現在這般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守著她了。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邊有止不住的笑意。
幾日過後,雲溪已能下地行走了,隻不過還得需要人扶著才行,傅雲修不放心他人,所以就隻能自己充當拐杖,每日也不出府,扶著雲溪就在離房間不遠的地方走動。
“嘖,那雲姑娘真是修了幾輩子的好福氣啊,能讓王爺這麽掏心窩子對她好,若換做我,就是能博王爺一笑便也是死而無憾了,哎呀,姐姐你打我作甚?”
“現在都是冬天了,你這小妮子還春心蕩漾,再說也不看看你思慕的人是誰,守門的王二前幾日還與我說道來著,讓我問問你有沒有什麽心意?”
“姐姐!哎呀,我不跟你說了。”
“哎?別跑啊。”
兩名身著青衫的婢女嬉笑著從長廊間跑過,完全沒有發現長廊外庭院的樹叢之間,隱隱約約有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
雲溪隨手掐了一朵嫣紅的梅花,放近鼻尖聞了聞,聽剛才那倆人的談話,她就忍不住想要發笑,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傅雲修,後者睨了她一眼,微微挑眉,笑道:“怎麽?有什麽好看的,再看我這輩子也是你的人,別人搶不走的。”
“真是自作多情,對了,上次你拿出來的國印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傅雲修淡然道,順手抽出雲溪指間的那朵梅花,替她輕輕插在了耳旁的發髻間,細細打量一番,又自顧自地說了一句“嗯,不錯。”
雲溪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隻是驚呼了一聲,而後訕訕道:“是真的!我還以為隻是你的緩兵之策,那……皇上會應允你將國印拿走?”
“他?你覺得呢?”傅雲修好笑地看著她,緊接著又說道:“國印我已經派驚玄悄無聲息地放回去了,正如拿出來也是一樣,老皇帝恐怕還不知道他的國印已經在外麵吹過冷風了。”
“驚玄都受傷了,你還讓他去。”雲溪撇嘴,有些不滿,傅雲修哼了一聲,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在她吃痛的目光中幽幽說道:“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非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才能好啊,驚玄是我萬一挑一的影衛,這世上除了清遠的輕功,就數他的輕功最好,我總不能讓清遠替我去辦這件事吧,他是你的弟弟,是念溪的父親,我怎能讓他去冒險,皇宮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那萬一驚玄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他好歹也跟隨了你這麽些年了。”
“你以為我就那麽想讓他去送死嗎?隻不過是生是死,都是他的職責所在。”
“哼,多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如直接說你就是冷血,就是無情。”雲溪低聲誹謗。
“你……”傅雲修瞪眼,想了想,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真是拿她沒法子。
又走了幾步,雲溪突然停了下來,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拉過傅雲修的手牽著,倆人並肩走在梅花白雪之中,傅雲修本就生得俊美好看,雲溪淡妝素麵,清新脫俗,相比之下也不差,光是看著,便讓旁人覺得,眼前的此情此景十分的賞心悅目。
“你待會派人去把越兒接過來吧,我想看看他。”失憶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孩子就像是看著別人家的孩子一般,想著便心覺愧疚,她這個娘親當的也真是失責。
“明日吧,你再休息一天,明日我就將他接回來。”
雲溪想了想,點點頭,也好,等她再歇息一日,才能有足夠的精力去陪伴自己的孩子。
雲府裏的人都還不知道雲溪受傷的事,對此,雲溪和傅雲修有著一樣的看法,那就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免得他們又要擔心,傅雲修辦事一向風行雷厲,第二日一早便將越哥兒從雲府給接了回來,順帶還有一個扭著哥哥不放的小娃娃念溪。
越哥兒一下轎便牽著念溪往東苑跑,念溪小小年紀跑不過他,急得越哥兒直蹦腳,他跟娘親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爹爹多,晚一分見到娘親他就多著急一分。
“念溪,哥哥不急,你別摔了啊。”越哥兒一邊急得跳腳還要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妹妹,他大她三歲,姥姥和爹爹常說,哥哥要保護好妹妹,所以他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丟下她,更何況還催著她跑了。
念溪不明白越哥兒對她的疼惜,但是也知道哥哥需要娘親,就像她一樣,隻要一時半刻見不著自己的娘親就要大哭大鬧,所以為了哥哥,她也是撒開了小短腿拚命地跑,一路上直累得氣喘呼呼,經過的婢女們聞聲看去,隻瞧見長廊上兩個穿得厚厚的肉團子正歡騰地奔跑著,好半天才跑下長廊的幾道階梯,拐個彎,直奔東苑去了。
“那不是小王爺和雲家的小小姐嗎?”
“噓,聽說是看自己的生母來了,我們還是走吧。”
幾個婢女你我對視一眼,隨便輕飄飄地離去。
炭火升騰的房間內,雲溪喝完藥,剛把藥碗一放,門口突然嬉鬧著踏進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娘親,娘親。”
越兒?雲溪還未躺下,又趕忙伸脖子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孩子和侄女,於是高興地張開手臂,任由兩個小孩把自己撞了個滿懷了。
“越兒!”傅雲修稍後一步進門,不過剛進門就看見了這一幕,急忙上前拉開了三人,再一看,雲溪的臉色果然慘白慘白的,卻還要在倆孩子麵上裝笑。
“爹爹,娘親……”越哥兒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過看自家老爹的神色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兒,諾諾地喚了倆人一句,完全捉不住前因後果,雲溪嗔怪地瞪了一眼傅雲修,而後摸了摸越哥兒的腦袋,及時送去安慰。
傅雲修不顧雲溪的阻擾,執意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口,見問題不是很大,緩緩舒了一口氣,眉頭一皺,喚過來一旁的越哥兒,沉聲訓斥道:“爹爹跟你說過什麽,說了娘親身子不好,千萬不能扭著娘親撒嬌,你都當做耳旁風去了嗎?”
“他還隻是個五歲多點的孩子,喜歡我還來不及,你怪他幹什麽?”雲溪拉過越哥兒,誓要護犢到底,見傅雲修示意要越哥兒去牆角罰站,頓時火氣更甚了。
“哎,我知道你許久沒有見他,所以舍不得讓他受一點苦,但是孩子是要嚴苛教育的,你若是像今日一般阻止了我,那麽來日我的話他便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了。”
聞言,雲溪拉著孩子的手不禁鬆了鬆,他說的不無道理,反倒是自己,三年多沒有見到越哥兒,反而都快忘記做為一個母親的職責了,一味的護短終究隻會害了自己的孩子。
越哥兒看了看雲溪,又看了看傅雲修,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突然掙脫開雲溪的手,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生氣地跑掉時,卻又發現他噠噠跑到門口,麵對著牆壁,安安靜靜地沉默下來。
這孩子……雲溪抽了抽嘴角,看向麵色沉穩,眼睛裏卻閃著得意二字的傅雲修,訕訕地回笑道:“嗬,是我的錯,沒想到你能把他教管得這般好。”
“知錯了?”某人挑眉。
“嗯嗯,還是真心的。”
“那你吻我一下以示歉意吧。”
“什麽?還有孩子在……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