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如果可以希望從沒遇見過你
“雲溪……”夙清想要解釋些什麽,可剛說了兩個字,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既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解釋也沒那麽重要了。
他這算是默認了嗎?雲溪哼笑一聲,下床就要往門外走,與夙清同行在屋內的還有一人,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眼神淩厲,示意她若是再走一步,就別怪他的長劍不長眼。
雲溪氣極反笑,轉過身問道:“侯爺?您這是什麽意思,哦,不對,應該是夙清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侯爺剛剛就已經死了。”
“大膽!”伸手攔住雲溪的男子揚手就是一巴掌,硬生生將她扇坐在了地上。
呲……雲溪倒在地上,腦袋不小心磕到了門框,頓時疼著倒抽了一口氣,雲溪狠狠剜了一眼打她的男子,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隨後看向夙清,坐在床榻邊上的夙清張張嘴,卻是沒有說什麽,將頭輕輕偏到了一邊。
“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是那日初識?還是我去候王府做繡娘的時候,又或者說,在很早以前,在我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你就已經開始在騙我了?”
夙清沒有開口,倒是房內的另一人開口了,順帶將她從地上拎起來,惡狠狠地說道:“少磨蹭了,趕緊隨我出去,有人來贖你了。”
“夙清,如果今日這一切都是真的的話,我寧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雲溪被身高力大的男子大力拖了出去,臨去時,想起過往的種種,她忍不住含淚嘶吼了一句,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被人帶下去了。
那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拎著她的衣領疾步穿梭在錯綜複雜的石子路間,雲溪渾然不顧自己被人拎小雞似的拎著,眼角一熱,有溫熱的東西緩緩流下,她抬手去擦,倔強地仰頭看天,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可笑。
她為什麽會哭呢?她為什麽要哭呢?雲溪在心底反反複複地問著自己。
大概是因為夙清在她心裏的印象太好了吧,好到她以為世上竟會有如此貌美溫柔的男子對她處處照顧有加,因為覺得他很好,所以突然有一天他不好了,不僅人變了,連他從前的那些好也是刻意裝出來的,隻要想一想都覺得好難過。
“有什麽好傷心的,你從來都不是侯爺所喜歡的人,一開始不是,現在也不是,既然沒有開始,自然也就沒有結果,所以還是收回你的眼淚吧,今日若是你有幸沒有死,回去便好好找個好人家嫁了吧,皇宮,從來就不適合你這種多情多擾的人涉足。”
束縛著雲溪的男子以為她是為情所困,想著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女子,卻因為他們的事而被迫卷入其中,說著說著,語氣不自覺軟了幾分。
被他這麽一說,雲溪反而不好意思落淚了,再這樣倒顯得她有些矯情了,本就是夙清先騙了她,她有什麽好落淚的,他們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在一個恰當的時間多說了兩句話而已,除去這些,他是侯爺,她是繡娘,僅此而已。
七拐八拐後,頭頂忽地敞亮開來,視野也變得寬闊了許多,雲溪擦了擦紅腫的眼睛,看了一圈,他們現在身處在一座廢棄的大院裏,荒無人煙,唯獨隻有牆角一株梅花顫顫巍巍盛放著。
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知不覺下起了小雪,雲溪正不知所雲間,麵前的大門驀地被人踢開,緊接著呼啦啦湧進一群人,隨後自動分散開來,為身後疾步走來的一個人讓出了一條大道。
“傅雲修。”雲溪看見來者的身影,破涕為笑,有他在,總會覺得安心不少。
傅雲修一身華麗的深紫長袍,負手而立,墨發用上好的白玉冠束起,他的神情冷峻,目光緊緊盯著對麵的男子,在看見雲溪安然無恙時,嘴角微挑,明顯舒了一口氣。
“東西我已帶來,把人放了。”
那男子冷哼一聲,將雲溪拉進自己的懷裏,一手飛快地鎖上了她的喉嚨,輕笑道:“你們不要耍什麽花招,人現在在我手裏,隻要我稍稍那麽一用力,恐怕她細細的脖子便會一分為二。”
傅雲修凝視了對麵的兩人一眼,隨後轉頭朝手下吩咐道:“把東西呈上來。”
“王爺。”站在他身後的手下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裏外三層都用黃色的錦帕包裹著,傅雲修接過來,手掌心攤開,悠閑自若地將它拆開,隨後,包裹其中的東西終於露出了原本的麵貌。
雲溪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道深深的吸氣聲,抬頭看去,那男子目光裏露出了十分欣喜的情緒,束縛著她的手也不禁鬆了鬆。
“你可好好看清楚了,國印如今就在我手裏,本王不想和你廢話,把你們主子叫出來,或者趕緊把人放了。”
國印!雲溪一聽,差點驚得合不攏嘴,他們之間的交易究竟是什麽?
那男子還算有一絲理智,漸漸冷靜下來,揚聲問道:“我要怎麽相信你們?如果我把人放了,你們立馬就出爾反爾,到時候怎麽辦?”
“本王沒有時間和你商量這些,你有兩個選擇,一,馬上將人放了,國印立馬給你,二,你們盡管對她做什麽好了,總之,她若是傷了,死了,本王便要你們南昌全數的百姓替她陪葬。”
“呃……”捏著她脖子的手徒然收緊,雲溪吃痛地皺起眉頭,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已經關係到兩國之爭了,而她,何德何能,能被人用來當作把柄。
夙清啊夙清,你是不是太高估傅雲修對我的感情了,雲溪想到此處,忍不住譏諷一笑,傅雲修位尊處憂,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又豈會在她的身上下功夫。
“哼,我就不信你對她沒有一點點的在意。”說著,那男子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不過,眼瞧著雲溪白皙的臉蛋漸漸憋得通紅起來,傅雲修的神色依舊淡然風輕,見此,那男子有些遲疑了,心中升起一股懊惱,他早就應該提醒侯爺的,女人就如同衣服,用完就扔,什麽海枯石爛的忠貞愛情,那根本都是假的,更何況是手握重權的攝政王,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唾手可得。
“呃……”窒息是什麽感覺,就是一種眼睜睜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脈緩緩逆流而上,腦袋昏昏漲漲的快要爆掉,可是,卻無能為力,雲溪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痛苦,他們想要她做籌碼,她偏不!
“你這個女人,快給我停下!”那男子警惕著注視著前方的人,突然察覺到懷裏的人有所動靜,連忙伸手捏住了她的兩頰,險險止住了雲溪想要咬舌自盡的衝動。
“嗬,你們想要拿我要挾他,我告訴你,你們要挾不動他的,我也不會任你們擺布的!”雲溪淒然一笑,想要接著咬舌自盡,可奈何雙頰被人捏著緊緊的,生疼的慌,別說咬舌,就連動彈一分也無法。
“淩風,放開她吧。”
兩方正緊張對峙時,小路盡頭緩緩走出一人,雲溪閉著眼睛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嗬,他終於舍得出來了。
“侯爺……”名叫淩風的男子有些遲疑,見夙清點了點頭,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雲溪。
“咳咳……”雲溪被掐得頭暈眼花,搖搖晃晃跌坐在了地上,拚命深呼了幾口氣,總算是好了許多。
夙清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雲溪,又轉頭看向傅雲修,微微挑眉,有些詫異,“我還以為她與你來說,是無價珍寶,看來是我猜錯了,那株萬年冰參著實可惜了。”
“咳咳……咳……”萬年冰參?雲溪怔怔地抬頭望去,夙清今日穿了一件白得出塵的袍子,滿頭墨發僅用一根淺色絲帶束在腰後,整個人顯得懶懶散散的,卻又幹淨的無比美好。
若是換做從前,雲溪一定會忍不住讚歎,世上能把白衣穿得如此脫俗的人,恐怕隻有夙清一人,可現在,她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嘴角淡淡的笑,隻覺得刺眼的慌,心悸的慌。
“那副刺繡,是你做的,對不對?”雲溪明知道了答案卻還要主動相問,她就想親耳聽他承認,好從此讓她斷了對他最後的一點期望。
夙清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就像壓根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隻是清冷的目光愈加地淡了,“別來無恙,王爺。”
“廢話不必多說,國印你拿去,人給本王放過來。”傅雲修拿著國印的手再次往前伸了伸,臉上的不耐煩之意越來越明顯。
“你都不在意她了,又何須在乎她的死活。”夙清抬起下巴,直視著對麵的人。傅雲修一怔,一絲慌亂迅速閃過眼底,不過,這一微妙的舉動卻被夙清清晰地給捕捉到了,他自顧自地笑了笑,緩緩道:“淩風,把人放了。”
“侯爺?”淩風疑惑不解,國印是真是假都還沒有搞清楚,難道侯爺就這麽將這個女人放了?前麵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嗎?
“拿去吧,你要的國印。”傅雲修將國印往空中一拋,緊接著淩風也將雲溪往前一推,在雲溪與國印相擦而過時,傅雲修的目光驀地一變,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躍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