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突生變故
夙清執起酒杯,朝他一敬,朗聲道:“雲溪,一花一世界,一生為一人。”
……
殿內被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所籠罩著,一時間寂靜無聲。
“好一句情之深切的話,不過本王覺得,夙侯爺還是收回去的好,畢竟一廂情願可不太好。”傅雲修努力壓製住心裏的怒火,手掌心緩緩攤開,夜光杯的碎片嘩啦啦掉落在了矮幾上。
“啊,王爺,您的手……”站在攝政王身旁專門候酒的宮女發現他的指縫間有鮮紅的血流出,慌張地叫了一聲,匆匆上前一步就欲替他包紮傷口。
“退下。”傅雲修大手一揮,那名宮女愣了愣,隨後無奈地退了下去。
對於眾人的不明所以和手足無措,夙清倒是顯得很淡然,他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盛怒的傅雲修,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溫聲和言說道:“我是不是一廂情願,攝政王你又怎麽會知道呢?倒是攝政王您,對我的感情之事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吧。”
傅雲修氣極反笑,挑眉問道:“你可知道雲溪是……”
“雲修!今日是大昭與南昌難得一次的宴會,不要衝動,有什麽事等會兒下來再說。”老皇帝重重地咳嗽兩聲,及時製止了他的話。
“雲溪……”他跟她之間不會有什麽的,一定不會有什麽的!傅雲修咬牙看了一眼下麵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坐回了座位。
“侯爺,我是不是引起什麽誤會了?”本來還心安理得的雲溪被傅雲修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虛地直起腰,不敢去直視眾人的目光。
“不用擔心,不過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怒氣罷了,沒有人會拿你怎麽樣的。”夙清嘴角含笑,淡然一身,從頭到尾都沒有被他們這些人影響到什麽。
殿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特別是那個先前主動問問題的大臣,更是縮得連脖子也看不見了,他不清楚這三人之間都有些什麽關係,但是看攝政王的臉色很不好,也很聰明地意識到自己惹下了禍端,當下閉嘴不言裝路人。
“好了,諸位愛卿,貴客,接下來我們還是好好及時行樂才是要緊事,其餘的暫且先放一邊吧。”老皇帝吐了一口悶氣,不悅地看了雲溪一眼,趕緊出言打圓場。
哼,雲溪啊雲溪?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又好好地出現在這兒?莫不是他認錯人了,此雲溪非彼雲溪?不過這樣一來又有些說不通,看雲修的表情就知道了,此事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老皇帝決定靜觀其變,眼下還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再說。
好好的一場宴會就因為一句小小的言語差點引起了紛爭,伴君如伴虎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看皇帝的臉色還算好,沒有表現出大喜大怒的情緒,眾人也就舒了一口氣,轉眼間換上一副笑臉,又重新樂嗬嗬地聊擺起別的事情來。
呼……雲溪皺眉,幽幽地吐了一口氣,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這不過隻是來走一趟而已就覺得如坐針氈,壓抑地難受,更別說這後宮裏的妃嬪們了,終日隻為博君一笑,個個皆是活得小心翼翼,惶恐不安,這樣的日子活得可真累。
絲竹聲再次響起,柔柔的音調飄蕩在殿內,莫名使人心胸舒暢,舒緩了不少的煩悶,一批接一批的舞女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舞姿,有人欣賞,有人漠視。
當然,雲溪自然是屬於後者,喝了兩杯甜酒,腦袋昏昏沉沉的,眯眼看了一圈,目光從夙清的背影飄過,然後再至諸位大臣,然後是老皇帝,傅雲修。“傅王爺……”雲溪輕聲呢喃著,將目光折回來落在了他的身上。
傅雲修,你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我和你究竟有沒有從前?
見他的目光正好看向自己,雲溪傻嗬嗬地朝著他一笑,其實不管有沒有,她對這個男人也沒有惡感,嗯……雖然剛開始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後有些討人厭以外,其餘的時候他都是一個傾盡溫柔的人,至少,至少偶爾有那麽一刻,她的心裏也是感到歡喜的。
酒宴期間,來自南昌的貢品被一件一件給搬了上來,玲琅滿目,乍一眼看去,令人眼花繚亂,雲溪繡的那副百鳳朝天圖也在裏麵。
老皇帝一看就是樂於接受慣了的人,麵上堆笑,看也不看地就讓人妥善地收了下去。“讓夙侯爺費心了,回去的時候可別忘了替朕感謝一聲南昌君主啊。”
“皇上客氣了,這本就是禮尚往來,何來謝字一說。”夙清頷首說道。
老皇帝亦是讚賞的點了點頭,而後拍拍手,殿內的絲竹忽地換了一種歡快的曲調,大殿中央舞袖的舞女們也隨之輕盈了起來,長長的水袖漫天飛舞,別有一番異域女子風情。
這場設宴似乎過了很久,其實雲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勝酒力的她還偏偏喝了兩杯,沒撐一會兒就倒在了麵前的矮幾上,迷迷糊糊中有一個人走過來抱起了她,雲溪很想睜眼去看看這雙有力又溫柔的雙手是誰,可越想睜眼就越想睡。
是夙清嗎……雲溪想著,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蘿香軟帳,幾道輕微的腳步漸漸接近床榻邊,有一道擔憂的聲音率先問道:“太醫,她都睡了三個時辰了,依你看,有沒有什麽大問題?”
另一道比較蒼老的聲音徐徐回道:“王爺不必擔心,這位姑娘隻不過是不勝酒力罷了,再加上喝得太急,所以導致深醉也是不可避免的,待老臣立馬開副醒酒湯給她服下,不超戍時便能醒來。”
“嗯,如此便好,你下去吧,叫藥膳房的人手腳都麻利些,盡快將醒酒湯端上來。”
“是,王爺,老臣告退。”
緊接著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雙寬厚的手掌心不停地撫摸著床榻上熟睡著的人的臉蛋。
沒過一會兒,房間裏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處在迷糊中的雲溪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捏住了她的兩頰,迫使她微微張開了嘴,隨後舌根一甜,有一股暖流自口中迅速地流向喉嚨處。“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這該如何是好?”剛才那道擔憂的聲音驀地慌張了起來,扶起床榻上的人,為她拭去嘴角邊的醒酒湯汁,又趕緊無比生澀地替她一下一下地撫著背,好半天,懷裏的人才止住了咳聲。
“王爺,恕奴婢多嘴說一句,您還是將姑娘扶起來再喂吧,否則她又會被嗆著了。”房間內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鬥膽說道。
“……”
“啊,王爺,奴婢隻是好意……”
“本王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要進來。”語氣中帶了一絲窘迫,偏偏又倔強地害怕被人發現一般。
“是……奴婢們就站在門外,若是有事,還請王爺吩咐。”
屋內的幾名宮女輕飄飄地退了出去,整個世界頓時都安靜了。
“雲溪?雲溪?”
唔……醉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請貴人高抬貴手,不要吵我好嗎……雲溪咕噥著想要翻個身,不過翻了幾次都被人給扳了回來,隨即,一道柔軟溫熱的觸感貼到她的嘴唇上來,伴隨著又是一股暖流滑進口中。
什麽東西?雲溪下意識地就想要吐出來,奈何雙唇被封,無法吐出,隻能咕咚咕咚給全數咽了下去。
來來回回數次,就在雲溪忍不住想要翻身而起的時候,那廂抱住她的人終於肯放過了她的嘴,隨後溫柔地將她扶著躺回了榻上。
“睡吧,雲溪,等你睡醒了,我們就回家。”
像是遙遠的天際傳來的聲音,四周一片黑暗,雲溪再次陷在了沉睡之中。
大約三四個時辰後,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床榻上的人終於有所動靜,雲溪幽幽地醒來,轉頭看了一圈,房內空無一人,“嘖……”腦袋好疼,果然喝酒誤事,也不知道宴會進行到什麽時候了,還是說已經結束了嗎?
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一名身著粉衫的宮女施施然走了進來,朝著雲溪施禮道:“姑娘醒來了啊,王爺早已吩咐過了,說若是姑娘醒來了,便讓奴婢帶姑娘去一個地方。”
王爺?
“傅……是攝政王嗎?”雲溪揉著脹痛的腦袋,疑惑地問道。
宮女點點頭,彎身拾過床榻邊上的繡花鞋,不顧雲溪的錯愕替她套在了腳上,隨後走至門口,回過頭說:“姑娘還是跟奴婢走啊,王爺還在等著您呢。”
要帶她去一個地方?昨兒是三更半夜在高高的房頂上看雪,看月亮,現在這是要走哪一出?不過雲溪可沒功夫陪他鬧騰,她想起半日不見的夙清,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回到驛館了,還是依舊待在皇宮內。
“哎,姐姐,我想問問你,南昌的夙侯爺如今人在何處?”雲溪叫住那名宮女,客客氣氣地問道。
“您說夙侯爺啊?聽說下午的時候便出皇宮了,這會應該早就在驛館了吧。”
就,就這麽扔下她獨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