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溫柔侯爺，暖心明風
身後的聲音很熟悉，在候王府裏可沒少聽。
雲溪愣愣地回過頭，看見前方正朝她走來幾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頭那位帶笑的主子，頓時尷尬地捧著蓮花燈在原地不知所措。
“雲溪，我們走吧。“柳明風看了兩人一眼，特別是麵前這位身姿不凡的男子，再一聯想到雲溪僵硬的神情，心中已猜出了一個大概。
“我……我……”雲溪腦袋有些遲鈍，隻要看見夙清，她就總是這樣，柳明風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站住，見了侯爺也不知行禮！反了你們！”兩人轉身之際，或者說柳明風暗自想要拉著雲溪離開的時候，那幾人裏的其中一人一看，立馬從夜色中蹦了出來，伸手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柳明風笑了笑，回過頭來說：“你們哪裏掛有侯爺兩個字了？我又不是先知，如何知道眼前的這位貴人是侯爺。”
“大膽，還敢嘴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那名看似是跟班的奴才眉頭一豎，撩起衣袖就要上前來，大有一番幹架的趨勢，不過卻被他身邊的夙清抬手阻止了，“慢著，這兩位是候王府的客人，不許無禮，退下。”
“可是他們也……”剛才那出頭的奴才還想說些什麽，被夙清冷冷的眼神一盯，立馬閉嘴不言，狠狠剜了柳明風和雲溪二人一眼，這才不甘心地退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後。
瞪瞪瞪，小心把自己的眼珠子給瞪出來了！雲溪抬眼看向剛才那個被斥責的奴才，悄悄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奴才估計是新來的吧，她在候王府前前後後走動了一個多月，候王府的奴才丫鬟基本上都知道有個叫雲溪的人，他卻偏偏不知道。
不過回頭一想，或許是這個奴才邀功心切，一時沒個分寸也說不一定。
奴才不懂事，主子明事理，既然人家都表現得大度非凡，柳明風也不好強作姿態，畢竟他們隻是一個外鄉人。暗自吐口氣，鬆開雲溪的手，上前拘了一禮，“在下柳明風，參見侯爺。”
“讓柳公子見笑了，回頭我可得好好地訓教一番不懂事的下人。”夙清一陣輕笑，四周明晃晃的各色花燈下，他的一雙眉眼亮如星辰。
柳明風又客氣地拘了一禮，說：“侯爺言重了，所謂不知者無罪，侯爺既沒有責怪在下的失禮，又何必去追責下人的錯誤呢。”他也在笑，隻不過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皮笑肉不笑放在他此刻的神情上簡直就是太合適不過了。
“嗬……我替我那沒禮數的下人道一聲謝，感謝柳公子不去計較我那沒禮數的下人。不過如此一來，我倒是很想麻煩柳公子一件事情了。”夙清別有深意地笑了笑，不同於往常溫和的笑容，轉眼看向雲溪，接著緩緩說道：“今日良辰美景，柳公子，我可否借一下雲溪這個人，嗯……不多，兩個時辰便好。”
“啊？”
“不可以！”
兩道聲音同聲而起，雲溪張了張嘴巴，還未回過神來，柳明風便已悄無聲息地擋在了她的麵前。
……
氣氛有些說不出來的僵硬，緊張到仿佛風一吹，便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雲溪也不知自己哪裏冒出來的這些想法。
她扯了扯嘴角，看看夙清，又看看柳明風，鬥膽上前一步橫在了兩人的中間，幹幹一笑，“哈哈，大家這都是在幹嘛呀？侯爺您也說了是良辰美景，可千萬不要因為一件小事弄得不愉快啊。”
夙清微微低頭，看向雲溪，揚起一抹謙謙君子般的笑容，說：“你都忘了嗎？那日你說要與我一同在夜色花燈下遊舟來著，我今日沒來晚吧。”
遊舟？
這不是他自己說的話嗎？怎麽輕描淡寫就拐到了她的身上？
“雲溪？他說的都是真的……”
聞言，雲溪驀地轉頭，柳明風怔怔地看著她，神情驚訝，眼眸中隱隱約約還帶了一絲失落。
“沒有沒有，我沒有。”雲溪慌忙地擺擺手，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氣急敗下之下轉頭狠狠地瞪了夙清一眼。
夙清一愣，片刻，依舊如沐春風的笑著。
“侯爺，您倒是替我解釋解釋啊，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雲溪真的有些急了。
柳明風隻是有半晌子的驚訝，不過很快便將情緒調整了過來，他握住雲溪搖擺不定的手，輕聲安慰道：“沒什麽的，雲溪，你不要想太多了。”
“明風，我……”她怕他會想多啊，明風就如同她的兄長，她不想做讓他有任何難過的事。
“沒事，一切都在你的決定，我順著你的意思，想去想留，你拿主意。”柳明風拍拍她的手，微微一笑，不過內心裏卻還是希望雲溪不要去。
這個侯爺不知打的是什麽算盤，獨獨來招惹雲溪，知人知麵不知心，雲溪太單純，她一個姑娘家是無法看出來的。
“雲溪，別愣著了，走吧。”夙清揮揮手，遣走了他周圍的仆人，接著從一旁賣蓮花燈的老伯手中接過一盞剛剛做好的蓮花燈。
“去吧。”柳明風輕輕推了推雲溪，雲溪上前一步，愣愣地前後看了一眼。柳明風朝她淡然一笑，若是這個侯爺敢傷害她，那麽他就是拚了命也會讓他們嚐嚐代價的滋味的。
後麵是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的柳明風，前麵是對自己有過幫助的夙清，雲溪從來沒有覺得有那麽一刻像現在這樣糾結過。她的胸腔沉沉浮浮幾次，咬咬牙，脫口而出：“既然你們都想要去放蓮花燈，那麽你們就自己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夙清張了張嘴，最終卻是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雲溪？”柳明風晃神間，雲溪已跑遠。
周圍的人群嘈雜聲不絕於耳，幾個小孩子拎著燈籠嬉笑著從柳明風和夙清的身形間穿過，他們手裏拎著顏色不一，款式也不一的燈籠，有飛鳥形狀的，有蝴蝶形狀的，盡是些小孩子喜歡的稀奇玩意兒，他們小小又靈活的身影穿梭在擁擠的人群裏，像森林裏的一隻隻小螢火蟲，飛著飛著，便不見了蹤影。
夙清低頭理了理玄色袍子，再抬頭時，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那盞蓮花燈，喟歎一聲，自顧自地地說道：“可惜了這蓮花燈，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相陪，也空是一件擺設罷了。”
說罷，他轉身欲就此離去，夜晚蕭瑟的風吹起他腳跟前的衣角，在忽明忽滅的燈火中微微擺動。
“侯爺且慢。”柳明風突然叫住了前麵想要離去的人，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放下，眼神無比堅定與坦然，“如果說，侯爺對雲溪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的話，我想，您還是趁早打消沒有必要的念頭吧，當然，在下的這番話也並沒有出言不遜的意思，隻是想要告訴侯爺，等元宵一過，我便會帶著雲溪離開這裏，此生再也不會回來。”
好一個此生再不會回來。
夙清身子一頓，眼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緩緩轉過身，臉上浮現出繼往的笑容，微微挑眉，語氣溫和，“既然柳公子也看出來我對雲溪的心思了，那不如各自相讓一步，看看最後雲溪到底會選擇誰？”
“你說什麽？”柳明風驚訝的張了張嘴，眼神閃爍。
夙清隻是笑，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河邊柳樹下，目光搜尋了一陣，終於找到了雲溪的身影，湖麵閃耀著波光，來往的人絡繹不絕，雲溪旁若無人地蹲在河堤上，手裏的蓮花燈已隨波逐流，漸漸飄向遠方，她雙手合十，嘴裏輕聲呢喃著，也不知都許了什麽願？
看了半晌，夙清將目光收了回來，轉眼一看，柳明風的目光不知何時飄到了雲溪身上，他眼眸裏的深情，溫柔地就快要掐出一江春水來。
“我的意思是，難道柳公子就對雲溪沒有其它的心思嗎？你帶著她離開這裏，然後找到下一個住所，等再有一個男人喜歡上她，你又像現在這樣將她帶走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柳明風突然哼笑一聲，就算有再多的男人喜歡上雲溪，可雲溪的心裏隻有那一個人，就算她現在想不起來，可早晚有一天，她總會想起來的。
他剛剛說的這句話沒有答案，夙清自然也沒有明白幾分，不過他知道，柳明風這算是承認了。
“柳公子，何不讓雲溪自己選擇她想要過的人生呢？是去是留你有問過她的意見嗎……”
“侯爺，夜已深，恐怕不久便會下雪，您身子重要，我便不打擾了。”柳明風作楫一禮，轉身朝河堤邊去，找到雲溪的人影，低身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麽，雲溪點點頭，隨後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人群裏。
“雲溪……傅雲修……”
這場戲真的要開始嗎？一旦開始可就無法停下來了……
夙清眯眼看著已經走了的倆人，嘴裏喃喃念道，他的眉頭隴上了一片愁霧，不知道究竟在思索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