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感情有所升溫
幾乎是下意識的,傅雲修抱著孩子的手徒然收緊,身子靈巧一側,躲過了采香的襲擊,他皺眉,抬手就欲一掌下去,還好雲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忙道:“住手!她是我的貼身丫鬟。”
聞言,傅雲修及時收回了掌力,神色冷峻,語氣比先前更加不悅:“有如此蠢笨的丫鬟,即使你不去招惹他人,她也得給你生出事端來。”雲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這是連同她一道給罵了,丫鬟笨,那讓丫鬟做貼身丫鬟的主子豈不是更加笨。
采香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事,眼前這個男人對主子並無惡意,相反還對主子異常在意。而一旁的襲玉,早將傅雲修癡癡看著,呆傻不自知。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用這樣的詞兒來形容眼前的男子一點也不為過。
“你們將這些東西都送去雲府,你過來。”傅雲修指了指襲玉,襲玉紅著一張臉低著頭走過來。“你把越兒一道抱回去吧。”
要她和越哥兒分開,還是單獨交給這些柔弱的丫鬟!雲溪瞪大了眼,萬萬不可,她才不要和自己的孩子分開。傅雲修明白她的心思,捉住她伸向越哥兒的手,沉聲道:“你放寬心,我這些手下功夫了得,可不是一般隨從可比,再說還有驚玄,我會讓他跟著一道回去的。”
聽到驚玄二字,雲溪的手頓了頓,半晌垂了下去,好吧,她就放寬了心,反正越哥兒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有傅雲修的承諾,她沒有理由去懷疑他的辦事效率。
耳畔傳來傅雲修溫熱的氣息,他盯著雲溪的臉,眸子深邃,啞聲道::“今夜,就我們倆。”
……
這話說出口,雲溪竟覺得臉頰發燙,下意識偏過臉去,不敢正視瞅著那張好看的臉,她可不想和他單獨在一起,總感覺連呼吸都會變得困難許多。
“我們倆能做些什麽?盡是些無趣的玩意兒罷了。”
“可以一起放花燈啊,向天上的神明許願,保願來年事事皆安。”說著,傅雲修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小的箱子,打開一看,雲溪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那隻花燈不同於其它各式各樣的花燈,被雕刻成一朵精美的蓮花形狀,細看之下,還能發覺蓮花燈身竟是由冰雕成,在其它光線的映襯下,顏色顯得神秘而又透亮。
“好美。”雲溪由衷地讚歎,她從未見過有人將冰雕刻成東西,更何況還是這樣一朵複雜繁瑣的蓮花形狀。
“你喜歡?”傅雲修見雲溪是真心喜歡,麵上也是一喜,不過,他又接著說道:“隻可惜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
對此,雲溪倒是不這麽認為,“至少它在有那麽一刻是美好的,就已足矣,往往越美好短暫的東西,越加容易被人們所記住。”
“夫人說的是,走。”傅雲修一手拿著蓮花燈,一手牽過雲溪的手,往橋頭走去。雲溪想要掙脫開來,奈何那隻手的主子抓得緊緊的,根本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
橋角下放花燈的大抵都是些男男女女,或牽手,或交耳低語,雲溪已是有了孩子的人,心態難免老成些,見他們毫不顧忌在眾人麵前你儂我愛,當下甩開傅雲修的手就要離去。
“哎?別走,我們換個地方就是了。”傅雲修就像雲溪肚子裏的蟲子,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猜透雲溪心底的想法。他拉住一臉紅紅的雲溪,找了一個柳樹遮擋的僻靜處,從懷裏掏出一枚鵝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入蓮花燈中心,柔和的光線立馬照亮了周圍的景致。
“你瞧,這裏清靜了許多。”兩人的臉在晦暗的光線下有些不真實,可是卻又顯得那麽的寧和。傅雲修拉著雲溪一同蹲了下來,拉過她的手放在蓮花燈邊上,兩人一起將蓮花燈緩緩放入水中。“真是稀奇,放入水中竟然沒有沉下去,”雲溪的眼睛亮了亮。
“燈的底部塗了南山頂上奎木的樹膠,所以不易沉下去。快許願。”傅雲修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倒映出一片濃鬱的黑影。難得看見傅雲修這麽輕快的樣子,仿佛卸下了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尋常男子。
雲溪也學著他的樣子雙手合十,閉上眼考慮著該許個什麽願望才好。殊不知,一旁的傅雲修輕輕睜開了眼,轉眼看向雲溪,看著她毫不知情的皺著眉頭,咬著粉嫩的嘴唇,一副糾結不已的樣子。
這副與世無爭的模樣讓傅雲修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下一刻卻見雲溪驀然睜開眼低聲呼道:“傅雲修,你剛剛是用夜明珠替代了明火嗎?”這麽一來,四目相對,周遭一切瞬間靜止開來。
一睜眼便瞧見有人正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任誰也會嚇一跳,雲溪不僅嚇了一跳,心更是突的一緊,麵上一片火辣辣的,還好夜色已深,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用明火的話,蓮花燈飄不過半夜。”不愧是傅雲修,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剛開始有一瞬間的錯愕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一度讓雲溪以為剛剛的一切隻是個錯覺。
“可是就算是用夜明珠,也不至於那麽大一顆啊,得夠尋常人家幸苦多少年了!”雲溪試圖找別的話題緩解尷尬,好在傅雲修十分知趣,點點頭說:“正因如此,我才將夜明珠放在蓮花燈中,若是有緣,有人拿了去也無妨,就當是積善行德,你說為夫這樣做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雲溪心裏想著,嘴上卻嗔怪道:“家業再大也得懂得節儉從約,若是日後走投無路了,我和越兒可不認識你。”
“夫人這話,為夫聽著像是在關心?”
“沒有。”什麽話都能讓他理解叉,生生扭曲了她的本意,雲溪拍拍裙子起身,頭也不回地往人群走去,傅雲修隨後大步跟上她的腳步。
雲溪回頭看去,見傅雲修又跟了上來,不解道:“你還跟著我做什麽?”
“送你回雲府。”
雲溪歪著腦袋思索幾秒,點點頭算是允許了,反正身邊什麽人也沒有,正好有免費的送差,不要白不要。
兩人肩並肩往家的方向走去,漸漸遠離了喧鬧的人群,周圍很快就隻剩下了他們二人。雲溪無措的連雙手也不知放哪,從前和傅雲修在一起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真是惱人!
“到了。”傅雲修的聲音從頭頂淡淡傳來。
“嗯?哦,好。”雲府大門就在腳跟前,雲溪差點沒反應過來,一步兩步緩緩走上去,眼瞧著大門近在咫尺,又想著傅雲修陪了自己一整晚,並且耐心地將自己送到了家門口,她這腳步像是灌了鉛般沉重,想了想,她驀然轉身,見傅雲修依舊筆直地站在原處,心裏一暖,朝他揮了揮手:“你也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我以為夫人會允我留下的,這大冬天的,為夫是不會介意為你暖好床的。”傅雲修站於街口處,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越來越油腔滑調了!雲溪不悅地冷哼了聲,轉身三步跨進了大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處。
見雲溪的身影走了好一會兒,傅雲修這才動了動腳步,卻見他身後暗處突然衝出一輛轎攆,穩穩停在了他的腳跟前,傅雲修一撩衣袍,踏上轎攆,絕塵而去。
夜深月明,院落裏的梅花在如水的月光下映襯得就像是一副靜謐無聲的山水畫。采香套了件青色繡花棉襖子,提了一個紙糊做的燈籠站在廊角等雲溪的歸來,遠遠見著一襲素衣迎風而來,麵上一喜,小跑著迎了上去,手裏的燈籠在夜中忽明忽滅。
“小姐總算是回來了,可叫奴婢擔心壞了。”襲玉甜甜地喚道,眉上一抹憂愁卻未褪去。她對傅雲修不了解,始終覺得他對小姐就算是沒有惡意但總歸是個男子,所以忍不住擔心著小姐的安危。
采香學不會掩藏自己的表情,雲溪自然是看得明白,心頭一暖,想著這一世總算還能有個貼心的丫鬟。她問道:“越兒睡了沒?”
“嗯。”采香點點頭,將手裏的燈籠往主子跟前又遞了遞,:“襲玉姐姐在屋裏照看著小少爺呢,小少爺一開始沒見著娘親還有些哭鬧,後來瞌睡來了也就乖乖睡了。”
聽見越哥兒哭鬧過,雲溪心頭一難受,想到孩子自從出生以來就未曾離開過她半步,今夜卻被傅雲修的一句話給迷了心智,任由越哥兒獨自離去。想著便加快了腳步,回了屋,襲玉正在給越哥兒蓋被子,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一眼,見是雲溪連忙起身施禮,雲溪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襲玉便識趣地乖乖閉上了嘴。
越哥兒已經睡熟了,不時揮舞著手臂,在睡夢中還不忘扯著嘴角憨憨笑,看樣子定是夢見了好東西。雲溪一臉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瓜,在他臉蛋上輕輕落下一吻,看了襲玉和采香一眼,揮手道:“你們熄燈後,就下去休息吧。”
“是。”兩人熄了燈,輕手輕腳退出了房間裏,雲溪將越哥兒摟在懷裏,輕聲說:“越兒,娘親回來了。”但願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