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觀盡毀原來一切都是謊言
發現兩人對彼此的認知存在誤會之後,雲溪和傅雲修交流了半晌,總算把事情的真相整理清楚了。
原來,二十年前結束的那場戰爭,真實情況並非如世人所知的那般。
雲溪以前聽說的版本是這樣的:大昭國率先對建幽國發起進攻,卻久攻不下,隻是把建幽國逼得非常狼狽。最後一場戰役中,建幽舉全國之兵力進行反擊,終於打退了大昭國最後一波攻擊,將士們慘勝而歸。
此後,大昭國因多年征戰,國庫空虛,軍費無著,不得不主動停止了戰爭。而建幽國雖然勝了最後一戰,卻更是傷筋動骨,也已經無力對大昭實施報複。
在各自的無奈之下,雙方隻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明麵上,兩國重修於好,甚至恢複了通商。
而暗地裏的關係就不用說了,自然是一個繼續虎視眈眈,一個又恨又怕又戒備。
就好像一對仇家,心裏都恨不得把對方打趴下,可又都知道打起來對自己沒有好處,於是隻能相安無事,甚至假裝友好。
然而從傅雲修的口中,雲溪卻聽到了另一種說法。
其實,那最後一場戰役的勝利者,根本就不是建幽國。
建幽軍隊傾巢而出,卻被大昭軍隊包圍殲滅。連想當逃兵的都逃不出去,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國內軍力空虛,無力防守,眼看建幽亡國已在須臾之間,當時在位的大昭國先皇,卻有著別的考量。
隨著大昭的日益強盛,各種針對大昭的小動作也越來越多。這種對大昭不友好的國家並非一個兩個,而且數量還在越變越多。說到底,這樣一個強大到與別國都實力懸殊的國家,已經讓諸國都感到忌憚了。
如果有跡象表明,這個強大得讓人忌憚的國家,還有著強硬的手段、侵略的野心,那天下諸國又會如何呢?
那一定不會是大昭希望看到的結果。
要吞並建幽,做起來並沒有太大難度……難的是做了之後的處境。諸國必會兔死狐悲,團結起來對抗大昭。到時候,一隻獅子和一群豺狼,誰勝誰敗就難以預料了。
雖說,即使到了那個境地,大昭也未必就沒有勝算。但,吞並建幽所能得到的好處,並不值得讓大昭如此冒險。
於是諸國就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建幽慘勝了。
不光其他國家,就連大昭和建幽兩國的民眾,也都以為這就是戰爭的結果。
“那……實際上呢?”
“實際上,可以說建幽早就亡國了,也可以說它早就被我大昭吞並了。建幽的兵權都在我大昭手上,他們的皇帝又敢有什麽動作?就算坐在皇位上,也不過是我大昭的傀儡而已。”
聽到傅雲修這番解說,雲溪的三觀頓時被顛覆得一塌糊塗。
所以,二十年前那最後一場戰役,建幽的軍隊全軍覆沒,其實根本沒留下一個活口?
當時所謂慘勝歸來的將士,全都是大昭國派來的……呃,貌似不能說是細作,因為他們都已經得到了建幽國的默許。應該說是,使者,或者監視者吧。
而她的父親雲耀華,一直說自己是那場戰役中活下來的老兵,就是當時的軍功讓他當上了護國將軍——那自然也是假的。
他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大昭國駐建幽國監視者,還是監視者之首。
“我一直以為……”
聽到這一段,雲溪的神情格外複雜:“我一直以為,父親的職責就是保衛建幽國的安全,卻沒想到事實正好相反……”
真是好一個護國將軍。
傅雲修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其實,這麽說也沒錯。你父親的職責是保證建幽國的皇帝不會亂來,而隻要他們的皇帝不亂來,大昭國就不會為了教訓建幽國而有什麽動作。這難道,不算是保衛了建幽國的安全麽?”
雲溪聞言微怔。
這可真是……好一個護國將軍。
她不禁想起前世,趙晨明以通敵的罪名將雲家滅門。
其實何止是通敵呢?如果大昭是敵,那雲家根本就是敵國紮在建幽國的釘子。誤打誤撞之下,趙晨明原是想栽贓的,卻還真沒冤枉了雲家。
可問題是,建幽國其實已經亡了,成了大昭國的附庸。所以大昭就不是敵,而是主了。
通敵?滅門?殺了“護國將軍”?
雲溪忽然很想笑。
前世的趙晨明,究竟是作了怎樣一個大死。
所謂的建幽國皇帝,不過是大昭國的傀儡而已。寫作皇帝,讀作奴才。趙晨明處心積慮謀來的皇位,不過就是這麽一個東西。
他曆經千辛萬苦,排除千難萬險,結果就是上趕著去當了一個奴才。
然後,立馬幹掉了主子派來的耳目。
……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說起來,如果建幽先皇當真要把皇位傳給趙晨明,肯定會把真相跟他說清楚,也就不會搞出這種烏龍。而無論前世今生,顯然趙晨明都沒有得到先皇的承認,也從來沒有誠心誠意想過要爭取先皇的認可,總是想劍走偏鋒,想憑詭計竊取皇位。
這偷來的皇位是這麽好坐的嗎?
“說的也是,我父親果然也算是保衛了建幽國的安全。”雲溪微微一笑,“不過,你剛才說‘隻要皇帝不亂來’——那如果皇帝要亂來呢,莫非大昭就會發兵滅了建幽?那豈不是有違初衷,還是讓諸國起了戒備嗎?”
傅雲修不屑地嗤笑:“有何難?這個皇帝亂來,殺掉再換一個便是。”
反正建幽國有這麽多皇子,還愁沒有合適的傀儡麽。
雲溪心中痛快。
雖然她有幸得以重生,但前世的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即使在今生得以改變,那得以改變的也隻是今生。今生可以處處防患於未然,但對於前世已經發生的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了。
害死雲溪、害死她父母親人、害死她孩子的那個混蛋,並不是今生那個還未來得及實施計劃,就被扼殺掉的趙晨明。這倒不是說今生的他就是無辜的,隻是,前世的他,才應該是雲溪真正的仇人。
而前世的趙晨明,到底是在害死他們雲家之後,繼續逍遙快活地活著……在今天之前,雲溪都是這麽以為的。
所以,心底總是難免有遺憾。
現在卻知道,原來即使是前世的趙晨明,最終也是付出了代價的。那已經無可改變的前世,這樣說來,其實也有一個讓人還算滿意的結果。
這時,隻見傅雲修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繼續道:“當然,也不能光是簡單殺掉了事。那亂來的人自然是不能當皇帝了,卻還可以另作他用。”
雲溪不由好奇:“還有什麽用?”
她還真想知道趙晨明前世最終的下場。
“可以用來殺雞儆猴。”
傅雲修語氣平靜地說著,就像在說今天晚上要吃什麽菜一樣輕鬆。
“要讓下一個當皇帝的人,看看亂來會有什麽下場。光是死還不算什麽,可怕的是不得好死。甚至是,受盡羞辱、受盡折磨,想求死卻不能死。我想,建幽國這麽多皇子,總不至於個個都這麽硬氣,看到了這些也不覺得害怕的。”
不得好死,想死不能死……
趙晨明啊趙晨明,前世的你,可曾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
可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雲溪盡量不動聲色,雙眼卻是難以抑製地驀然一亮,閃爍著快意的光芒。
傅雲修有點看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話取悅了雲溪,讓她看起來這麽高興?原以為,她之前什麽都不知道,忽然聽說這些,肯定會覺得難以接受。結果現在看來,哪有什麽難以接受,她分明樂意接受得很!
搞不懂,這女人真是讓人搞不懂。
匪夷所思的是,傅雲修發現,一向討厭事情超出掌控的自己,似乎對這種搞不懂的感覺並不排斥。看著雲溪不知緣由地變得歡喜,他隻覺得,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非常不想看到這種歡喜從那張臉上消失。
——其實我們在大昭國的身份懸殊,門不當戶不對,你隻可能當我的妾。
這句話,忽然就不想說出口了。
“瞧你聽得這麽高興。”傅雲修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有多麽寵溺,“還想不想聽聽更讓人高興的真相了?”
坐在對麵的雲溪,卻把這近在咫尺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
她高興……她是在偷偷高興來著,可怎麽會被傅雲修給看出來了?真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莫非也像傅雲修這樣,笑得傻兮兮的還不自知?
這糾結的心思不敢說出來,她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接過傅雲修的話頭:“哦?還有什麽更讓我高興的真相,說來聽聽?”
“你父親的身份是假的,那你母親的身份呢?”傅雲修給出提示。
雲溪挑眉:“莫非也是假的?”
傅雲修點頭:“猜猜是怎麽個假法?”
是怎麽個假法?
母親的身份是假的,而真相……是會讓她覺得高興的。
雲溪不禁想到這些年來,父親對母親一直是以正妻之禮相待,對嫡庶子女總是一視同仁。庶子庶女,也從不被要求稱呼韓月為“姨娘”,而是稱呼其為母親。
外人對此多有議論,說雲耀華寵妾滅妻,說雲府沒有規矩,嫡庶不分。但雲耀華對此毫不在意,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我行我素。
但如果,母親的身份是假的,妻妾的說法本來就不成立,嫡庶的分別本來就不存在呢?
雲溪不禁脫口而出“莫非,母親本來就是父親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