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這是用自殘來報複我嗎?
盡管傅雲修還在生雲溪的氣,但心裏到底還是掛念著她的身子。顧慮到她剛生完孩子趕路太累,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竟已經走了一個多月。
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她的異樣,除了上下馬車,雲溪幾乎將自己和兒子終日都關在房間裏不出來。
失血過多,這幾天,她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不斷削弱,甚至有時候會看東西都會覺得很模糊。
桌上放著一隻碗底隱隱有些血跡的白色瓷碗。已經喝過母血的小家夥此時睡得正香。
雲溪低頭眼眸飽含溫情的望著他,小家夥的嘴角不斷的流著口水,這幅憨憨的模樣讓雲溪忍不住一笑。然而心底的酸澀也隨之迸發,如果可以,她多麽希望能看到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彭彭彭!”聽到敲門聲雲溪立馬抹去眼角的淚水,而後,迅速將放在桌上的碗藏好,臉上帶著一抹笑意望著走來的韓月,“娘,你來了。”
“來,喝點東西。”韓月親自端著補品,將雞湯放在桌上,心疼的望著愈發憔悴的雲溪,明明每天都吃著昂貴的補品怎麽會越吃越瘦?難不成這補品還有假?
想到這,韓月忍不住開口,“這補品一天也沒斷,你怎麽一天比一天消瘦?難道是坐月子那陣子你帶著孩子跑走身體不適才會落下毛病?”
雲溪可以裝作無謂的一笑,她明白自己不是韓月口中說得那樣,她的聲音卻隱隱中帶著無力,“沒事,隻是這幾天沒休息好,所以看起來有些瘦了。娘,您不用擔心,等過些日子,我就能胖起來!”
見狀韓月也隻能幽聲一歎,每次她說的話雲溪都是一耳進一耳出,也沒哪次見過她認認真真的聽自己的話。然而她卻偏偏又奈何不了這倔強的孩子。
低頭看著雲溪懷中的孩子,韓月出聲一笑,“這孩子愈加的像你,瞧,你小時候啊睡覺也這樣,口水不停地流,我還以為你夢到好吃的呢!”
“對了,雞湯快趁熱喝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娘,謝謝你!”真的隻有當過娘親的人才會真正了解做父母的辛苦。
喝完雞湯,又和韓月聊了幾句,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雲溪輕輕咬唇,眼眸中忽然多了幾分堅定。再堅持一天就好了,再過一天他的毒就能夠完全解了。
站在門前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望雲溪的傅雲修多次想敲門卻又放下手,那麽多天沒見麵還是去看看吧。他終於伸手敲門,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片寂靜。他再次敲門,依舊如此,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傅雲修驀地皺起那對烏黑充滿魅力的雙眉,像是在害怕什麽,他猛的推開門。
遠遠的,傅雲修就瞧見一道熟悉嬌小的影子靜靜的躺在地上,那個小家夥則躺在床上,傅雲修心中一急連忙上前將躺在地上的人兒抱起。
懷中的雲溪輕的不像話,蒼白的臉頰無不透露著虛弱的氣息。原本嬌小的身材如今這麽一瞧卻是更加嬌小,傅雲修連忙將暈過去的雲溪放在床上,怒聲一吼,“來人,快叫大夫來!”
可是喊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進來,此時,傅雲修才想起被自己撤走的下人,忍不住在心中吭罵。替雲溪把脈卻發現她那纖細的手腕上一道又一道猙獰的傷口,新的舊的,雖有些已經愈合,卻還是留下了大小不一的疤。
這女人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怎麽那麽不愛惜自己?傅雲修越看越氣,眼中的陰霾也愈加濃鬱,難道就因為我將她囚禁於此,她就這麽對待自己?以死相逼?
該死的!
瞧著虛弱的雲溪臉色泛白皮膚暗沉,與前一陣完全相比,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看的讓人心疼。
待大夫來已經是一柱香後。
雲溪的屋子裏早已擠滿了人,大夫微微皺眉,輕撫白色的長胡子,“再晚點的話就是神仙也就不了。她失血過多需要大量補品。”旋即大夫忍不住出聲埋怨,“你們怎麽到現在才叫大夫再晚點的話……一個姑娘家失血過多可是命的事啊。”
“大夫,她的手腕上絕對不可以留下任何疤痕,女孩子家最忌諱這些了。”傅雲修連忙開口,他卻沒有發覺自己的眉頭在不自覺中緊鎖著。說完他又連忙吩咐下下人去購買大夫開的藥。
“都是我不好。”韓月心疼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雲溪,“前幾天就瞧她臉色不對勁,我怎麽就沒發現呢?”
“這不怪你。”傅雲修隱忍著怒氣,自己不也一樣?那麽久才發現她變成這樣,要是他再早點來的話……
傅雲修隻覺得自己此時惱火不已,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哇哇——”躺在雲溪身旁的小家夥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掙開雙眼嗚嗚的大哭,著急的伸出雙試圖摸向雲溪,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或許是周圍的氣氛,讓小家夥十分不安。
見狀傅雲修連忙上前將小家夥抱在懷中,輕聲哄著。
在傅雲修的安撫下,小家夥沒一會兒就停止了哭聲,可那雙肥嫩的小手卻不停地伸向雲溪所在的位置。
傅雲修明白小家夥是在擔心雲溪,忍不住輕歎了口氣,這女人把孩子照顧的那麽好,怎麽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呢?
殘陽在天際漂浮,橙黃色的雲彩格外美麗。雲溪的屋子裏此刻隻剩下傅雲修和小家夥,他坐在床頭照顧著雲溪,雲溪身旁正躺著睡覺的小家夥。
小家夥擁有著和雲溪相似的睡相,他那雙小小的腳卻已經翹在雲溪胸前,沒過多久那隻腳卻轉移到了雲溪的臉上。見狀傅雲修忍不住一笑。
睡夢中的雲溪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停地皺眉,傅雲修連忙附身小心翼翼的將小家夥的腳從雲溪臉上拿走。
經過這麽一弄雲溪卻是幽幽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一張棱痕有致的臉透露著冷意的同時臉上卻隱隱中帶著絲溫和。眼眸中慣有的冷意不知何時消去。
見雲溪醒來,傅雲修明顯沒有防備,一愣,旋即待他反應過來後連忙皺起眉頭坐在床頭,還不等他來口質問雲溪為何會失血過多時,雲溪卻是率先開口。
“你怎麽在這?”
看著麵前的傅雲修,雲溪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這個男人不是說了不再見自己了麽?
七七四十九天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天,雲溪強撐著起身,將藏在床邊的匕首拿出來。傅雲修見狀,嚇了一跳,幾乎是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腕。
想到她胳膊上的那些刀疤,傅雲修怒了:“你這是要做什麽?自殘嗎?”
傅雲修不經意間的用力卻是抓疼了雲溪的手,她忍不住微微皺眉。
看到雲溪的眉毛皺起,傅雲修這才想到了什麽立馬鬆開握住雲溪的手,他卻看到他剛才握住的地方已經變紅,白皙的手腕上那傷痕和紅印如此刺眼。
“孩子被四皇子下毒了,唯一的解藥就是每日用我的血來喂他,等到七七四十九日過去後毒就能夠解了。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天。”雲溪抿著唇幽幽的開口道,反正今天是最後一次,待她將血喂給孩子後,他的毒就解了,而且今後百毒不侵。
“你!”傅雲修握緊拳頭,幾條暴怒的靜脈透過肌膚清晰可見,他努力壓製著聲音卻還是讓雲溪聽出了他話中的怒火,“怎麽不告訴我?你怎麽可以傷害自己,說不定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毒為什麽要一意孤行?”
他在心中將四皇子的名字暗暗念了幾遍,一抹狠辣之色悄然在他眼中浮過,隻覺得當初自己解決那個家夥的手段太過簡單,早知道就該留他一條狗命!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雲溪麵色平靜,看上去似乎並不在意。
“辦法不一定隻有一個。”傅雲修的目光卻是落在素諾的手腕上,輕聲開口,“不管怎麽說你都不應該這樣,應該和我商量一下。”
抬眸對上傅雲修那雙曜黑普通寶石的眼瞳,不經意間雲溪將目光轉到身旁依舊睡得香甜的小家夥身上,第一次看到小家夥睜開眼睛,那瞬間她也是被那雙和傅雲修酷似的眼瞳嚇到。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話音剛落下傅雲修便起身離去,隻留下一道修長挺拔的背影。
傅雲修前腳剛踏出去韓月後腳連忙跟上著急的跑到雲溪麵前,眼中那抹擔憂卻已經將她心中想說的話表達出來,“你怎麽那麽傻?”
雖然韓月是這麽說雲溪卻沒有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埋怨,有的隻是心疼和擔憂。
韓月喋喋不休的開口,雲溪卻感覺深處有股暖流在體內靜靜地流淌,“你這孩子我說的話你怎麽都不聽,你失血過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身體還難受沒?”
“娘,我沒事,”雲溪微微一笑,將自己為何會失血過多的原因告訴了韓月。
聽完韓月隻是一個勁的歎氣,她也是當過娘的人自然知道孩子出事當娘的心中隻有擔心哪裏還會顧及那麽多,她也懂得雲溪救孩子的那種急切心情,韓月慈愛的望著雲溪旋即慢慢的將目光轉到還在睡覺的小家夥身上。
“這孩子也夠幸運的了,這輩子有你這樣疼愛他的娘,我看著都羨慕咯。”
韓月打趣的話卻是讓雲溪抿嘴一聲輕笑,“我也很幸運,有你這樣的娘。”
“好了,”一句簡單的話卻逗的韓月欣喜不停地咧嘴笑,“這幾天你一定要多補補。”
正應了韓月那句話,原本一天三頓的雲溪卻是活生生的吃成了六頓,原本顯瘦的臉卻變得圓滑,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幾天下來雲溪能夠感覺到自己長胖了不少,估計在這麽吃下去她都得開始打算減肥了。
而且她卻發覺暗處的人像是多了不少,這變相的軟禁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兒而結束。
想到此,雲溪不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煩躁。
每天隻能安分的待在屋子裏,無聊萬分,靠在窗前的雲溪抬頭望向天際那如海般美麗的天空。她卻在暗中握緊了拳頭,眼中的堅定令人震撼。
傅雲修,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從這裏離開的。帶著我的孩子一起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