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又見清裏
“娘,你似乎是誤會了什麽,這林洛雖然是夫君給我留下的,稱我們一聲公子夫人,可是卻並不是我家屬下,你可讓我如何管束?”雲溪撫了撫額頭,似乎是大夫人提出的這一個說法尤其的無奈。
“而且他的言語一無不尊敬,二無胡言亂語,你說如何能夠不問青紅皂白便予以懲處?剛剛那一句話可是從娘您的嘴中親自吐露的!”雲溪將大夫人剛剛的言語悉數拋回,並且堵得她無言以對。
“你來做什麽?”大夫人正張了張嘴打算說些什麽,募然見雲溪的嘴角勾勒出一個愉悅的笑容,心知有異,正聽得一聲厲吼在身後響起。那麽熟悉的聲音,大夫人如何聽不出來,身子一震,緩緩回過頭去,正看到雲耀華攜著韓月雙雙而來,這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她是多餘的想法。韓月臉上那幸福甜蜜的笑容刺得大夫人心中生疼。卻不得不迎著一張笑臉,“將軍,你可是說笑了,我作為這府中的大夫人可是何處去不得!”
“本將軍倒是不知道,這府中何時成你的了,連我的命令都置若罔聞!”雲耀華已經走到了跟前,一聲冷哼,和著他多年戰場形成的威懾,大夫人瞬時間被駭的向後退了一步,雙腿有些軟,可卻是強自撐著。
韓月卻在這個時候輕輕掙了掙,走到雲溪身邊,拉過她便上上下下的予以打量,還一邊詢問性的看向林洛,雲溪拍了拍韓月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吃虧。
對上她明顯不信任的眼,無奈的攤了攤肩,隻得看向林洛,林洛看著這一對母女之間的互動頗有些好笑,卻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頭。韓月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正背對著他們的大夫人接下來可能會生出的舉措。
“來人,將大夫人帶下去,若是在隨意進出這一間院落,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將軍府,包括你,別以為你是皇帝的賜婚,我便不敢對你做些什麽?”這最後一句,雲耀華湊近大夫人,氣息微吐,可是嘴中的話卻是那般的殘忍,直讓大夫人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雲耀華,我們怎麽說也是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便是這麽對我的?”大夫人有些歇斯底裏,此刻,她哪兒還顧及什麽形象,淚水也不禁的劃出眼眶,將所有的妝容頃刻間衝散,看起來竟是那麽的可怖。
“那又如何,你可是心中有數這一個名分是如何得來的!”雲耀華收回目光,語氣毫無起伏的說道,似乎大夫人的話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觸動。接著,他走到韓月的身邊,雙雙對視而笑,溫暖卻又刺眼,“帶下去!”毫不留情的吩咐侍衛將大夫人半拖半拽的帶出了屋子。
院子裏終於是清淨了下來,“溪兒,可是無事?”
“自然是無事的,我這院子裏還有夫君留下來的人,大夫人自然是做不了什麽的!隻是她似乎一直在試探著我夫君回來的日子,卻不知,這大夫人是自己想知道還是這相府的人想知道?”雲溪將大夫人的來意悉數說了出來。
於她而言,自是知道,這大夫人是早早的搭上了柳明洛這一條線,隻是若她知道自己女兒與三皇子之間的事情正是由於柳明洛而發生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想法。或許,她該推波助瀾一番,正好趁這趙明晨和三皇子去了江南。
隻是,這一件的事情好像找不到突破點了,有些困難,不過……雲溪的眉梢眼角染上笑意,無中生有的事情都能有,又遑論這確確實實發生在眼皮子地下的事情呢。
“哼,我剛一回來,就看到有小廝在外麵亂轉,許是那柳明洛的仆從!”剛剛在門口去,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中年男人在門口鬼鬼祟祟,不停地向將軍府內部張望,被他發現,提劍被喝退了去,同時門口的守衛也被他訓斥了一通。
雲溪一聽,便知道這柳明洛兄妹倆兒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知道這腦袋裏是怎麽想的,興許就連柳明風的到來,說不定都是這二人攛掇的。
“溪兒啊,你是怎麽惹上這柳明洛的!”晚上,雲溪躺在韓月的床上,她滿臉擔憂的看著她,為何自己的女兒會這些人給纏上呢。不停地歎氣,不停地拍著雲溪的手臂。
雲溪的另一隻手握成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她如何知道,柳明洛是發的什麽瘋?這樣的明目張膽,傅雲修的離開就好像是給了他一個突破口一般,雲溪隻覺得有一雙手在脖子上掐的她透不過氣兒來……
她現在是尤其的慶幸當日傅雲修離開的時候自己依言隨他回了將軍府,否則隻憑他們居住的那一方院落如何攔得住柳明洛。也更慶幸那一個純情少年說了那是柳明洛的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即便是驚玄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己,估計也是會百密一疏!“娘親,莫要擔心,柳明洛也就隻能做些小動作,上不得台麵的。”
“哎,我如何能夠放得下心,你在京中尚且是這般境地,你大哥又該是個怎樣的境況,沙場征戰,雖是男兒熱血,可是為娘這心中始終惦記著,怕傷著了,磕著了,這些都讓我無法將心收回到肚子裏去!”韓月不僅僅是擔心雲溪,她從來沒有忘記,還有一個在外建功立業的兒子,已經許久沒有回家了。
不成想,韓月提到了這一個她今生清醒之後便再沒有見過的雙生哥哥。
“娘親,大哥他……”雲溪淺淺一喚,話到嘴邊卻也再說不下去。若說前世虧欠最多的,這一堆父母尚在其次,那一個大哥才是她最覺歉疚的人物。
當時的雲夜已然憑著自己的一生軍功在三軍甚至朝中建立了堅不可摧的勢力,可是那一年,因為趙明晨的計劃,不得不將一生軍功所有兵權悉數交出,隻為了換取這一個妹妹殘疾之軀,依舊皇後之位永保,結果呢,就在兵權交出去的第三天,他們就被推上了斷頭台!當年的承諾曆曆在目,指甲狠狠的鑽進了肉裏,雲溪卻仿若未聞。
直到韓月緩緩睡去,雲溪才長歎了一口氣,將被子朝上掖了掖,輕輕撐起身子,尋了件披風,走到了院子裏。萬籟俱寂的夜,隻有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映襯出此刻人間的寂寥,雲溪看向西北的方向,那裏有她的大哥,有她放在心上的另一個親人。
低首,她看著自己的肚子,“孩子,若有一天,我帶著你離開,讓你再見不著父親,你可會怪我?”她低低呢喃。募然,腹中的胎兒輕輕一動,雲溪眸子一喜,“孩子,我便知道你不會怪我的!”
“夫人,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在此是為何?”驚玄的聲音突然自背後響起,雲溪毫無防備之下,有些一愣,索性這聲音是熟悉的,倒是沒有被嚇到。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卻突然之間被喚醒有些愣怔罷了!
“睡不著,出來看看這世間輪回之道。”雲溪淺笑,並不去看驚玄,反倒是看到那遙遠寬闊的天際,她既然能夠重活一世,那麽便是老天爺看不過去她那窩囊的十數年,再一次的機會,去將那曾經的苦楚通通還回去。
“世間輪回之道?”驚玄驚疑不定的看著雲溪,有些不明白,為何她會提到這麽一個問題。世間輪回之道,他們這俗世凡塵之人如何能夠理解?
雲溪但笑不語。
突然,一陣風影搖曳,“誰?”驚玄驀地護在了雲溪的跟前,眼神犀利的看向一側的一顆大樹,卻遲遲沒有見到有人影出來。
“怎麽,有人?”雲溪看著驚玄的動作,心中一動,也跟著站起身來,倒是沒有貿貿然的站出來。隻是有些疑惑的看著驚玄,但是對於他的判斷,她卻是相信了,畢竟驚玄算得上是傅雲修這邊的得利助手,這一點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聽到雲溪的問話,驚玄卻是沒有回答,因為隻是剛剛那細弱的動靜之後便再無聲響,他有些不確定了。“夫人,或者,你先回去屋子裏?”他想去一探究竟,可惜又害怕是調虎離山。
雲溪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反倒是漸漸的淡出了驚玄身後的陰影,“不知閣下是誰?或者是走錯了地方,或者是因故而來,隻是你既然尚未作出傷害於我的事情,那麽便是沒有惡意,因而是走是留,你隨意便是,隻不過……”樹葉輕輕動了動,似乎在示意雲溪繼續說下去。
雲溪和驚玄對視一眼,她對著伺機而動的驚玄擺擺手,對方顯然是沒有將驚玄放在眼裏,那麽即便是再警惕也於事無補。
“隻不過,你能否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究竟是何方高人?也好讓咱們這心中留個底兒,否則這接下來的每日裏,我這忠心耿耿的下屬估計都得提著心思了!”
雲溪這話若是放在旁人聽來估計會笑她癡傻,誰大半夜的闖入將軍府會是什麽好人,說不得一個梁上君子,這樣正大光明的將人給叫出來,想想也是不可能!
可是雲溪不但這麽說了,而且還向著那顆大樹的方向去了。這可是嚇壞了驚玄,他剛想抓住雲溪的手腕,卻被她不著痕跡的躲了過去。
“夫人……”驚玄輕叫一聲趕緊上前,隻是被雲溪涼涼的掃了一眼,然後立在了原地,隻是那暴起的青筋,無不在宣誓著一旦有什麽問題,他必定是一躍而上,畢竟雲溪的安全才是該被放在第一的位置。
“可願意出來見上一見,或許我們曾經見過也不一定!”明顯的那一顆大樹之上紛紛揚揚的又一次落下了許多的葉子,這樣似乎被說中了心思的舉止更是要雲溪臉上的笑勾勒的愈加開懷。“那一個將我擄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