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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與幸福擦肩而過

  我沒有想過,他死死不可放手是為了什麽,就像我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重逢之後沒有那個晚上會不會彼此都能好過些,就像我和他都沒有想過,如果他沒有離開,我們會不會比任何人都要快樂幸福。


  ——遲歡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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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也慶幸是一個人。


  巴黎的天空很明亮,顧方西房間的位置光線通亮,明媚剔透,最佳的角度俯瞰巴黎的繁華與古老的融合景色。


  身子有點發虛,她深深吸一口氣,什麽也不想的洗了個澡,穿上衣服,走到鏡子前,望著那個麵前自己熟悉的女子。


  蒼白,黑眼圈,頸間有些紅痕,她碰了碰,不自禁的渾身顫抖難受。昨晚,她在最後一刻清醒,但也太遲了,他們該做的已經全都做了,她甚至覺得這距離四年的歡愛離得自己很遠,可下身的不適應卻在告訴她,她和她拋棄了自己四年的丈夫,昨晚,肢體交纏,袒露相待。


  遲歡對著鏡麵裏的那個自己,輕抬下顎,眉眼深深,睫毛微落,白淨的皮膚略有幹燥,摩挲了自己微涼的臉頰,她對著鏡子裏的女人,顯得粉白的唇輕啟,淡淡冷沉的道:

  “遲歡,你不能,你不可以再錯,再也不能再一次被人放棄。”


  四年前的維也納,他跟著自己的家人舍下她離開以後,麵對那些旁人同情的目光,那些曾經在她背後竊竊私語的流言蜚語,那些明明知道她在撒謊在背地裏笑她癡傻的人……他都記得,那種滋味她都記得,她學會了一次教訓,再也不會犯第二次。


  她不能再一次被那個人放棄,所以,遲歡,在他舍棄你之前,不管如何,先選擇遺棄他。


  ……


  顧方西回來得有點遲,工作室出了點意外,他趕緊去了趟,雖然他麵對她沉睡的臉很不舍,但至少,該交代的事情,他也該交代好,之後,他再也不用因為任何的公事或是其他任何事離開她了,他想,馬上就會好的,一切都能變好的。


  雖然此刻他臉上還有些青紅發紫被人揮拳的跡象,是他舅舅的揍的,可他冷淡輕聲一笑,當著工作室所有人的麵趕回酒店。


  在工作室裏,康蓉也在,她是接到負麵消息匆匆的趕到了巴黎,那位中年和藹又精明的女秘書,對著他被揍的臉龐左歎右歎,最後隻是摸了摸他的傷口,問了句:“方西,疼嗎?”


  他很輕的搖頭,難得清淺疏朗的眼角微微上揚,依舊帶著陰柔魅惑極致的眼神卻很明亮,墨黑流動光亮,斂下了隨時隨地侵略感的霸氣,他攬著疼愛自己長輩的腰回答:“不疼,康姨,我得趕回酒店,有人在等我。”


  聞言,康蓉怔了怔,眼眶有點發紅。


  這是她第二次聽見這個孩子喊自己“康姨”,第一次是自己剛見到他,第二次是時隔四年以後的今天。


  她是看著他成長的,一步一步,那雙本該溫柔清明的眼眸一天比一天深幽,越來越冷漠侵略的深邃,旁人看不穿的偽裝和包裹造就了這個巴黎新一線奢侈品牌的掌門人和顧氏目前的掌舵者。


  他後來都公式化的喚自己“康秘書”,僅僅如此,而今他卻仿佛拋開了顧慮和其他她看不清的東西,尊敬有禮的喊自己,她忽然就心底一酸,連應一聲都忘了應,隻是呆愣著看他離開,這一天是個好天氣,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已經偉岸深沉的男人的步伐開始變得輕快了。


  “他瘋了,康蓉,他一定是瘋了!他竟然執意不換下那些動物皮,他想要那些人砸了‘West’在巴黎時裝秀的服裝秀!康蓉,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我姐姐背著顧家付出所有也要搶回來照顧的——好兒子!”


  身旁有方正陽在那兒跺腳,難耐怒意,諷刺的道,頭在那兒一陣陣的發疼。


  聞言,摘下沉甸的眼鏡,康蓉已近中年的眉眼有些褶皺但看起來溫婉祥和,抬起頭,她淡淡的瞥了眼方正陽,眼神深沉,語氣低啞:“正陽,如果當年你也能為了司徒蕭如做到這種地步,也許,你今天會快樂些。”


  怔忡了幾秒,方正陽端正沉穩的臉上有些失色,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眉間的褶皺讓他看起來有些許疲倦和虛弱。


  “康蓉,你錯了,這些年我都很快樂。”


  他失神的望著顧方西離去的方向,扯起一個不算難看的弧度。


  “……你妻子死了以後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再婚,難道就為了你姐姐,就為了你們方家你就要守身如玉了?正陽,如果你姐姐在,她一定會勸你放手。”


  話落,方正陽慘淡的笑了笑:“放手?我除了為了我姐姐,為了方家,我已經找不到其他可以讓我繼續下去的事情了,康蓉,蕭如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這麽多年了,我的確除了後悔什麽也沒勇氣做……也許你說對了,方西沒有做錯,錯的是一直不可認錯的我。”


  康蓉望望方正陽,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顧方西離去的方向,疲憊的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


  門開,視線相撞,眼神相觸。


  仿佛過了很久,空氣薄冷,光線暗淡,彼此呼吸都有一刻的沉重。


  “去哪裏?”顧方西一貫的揚起嘴角,眼神魅惑,下頜有些青紫,略顯慵懶,一身黑色的衣衫,休閑優雅。他凝視著她欲走出房門的遲歡,表情極溫柔,但也邪魅,仿佛一種極致的關心,也有不可阻擋的掠奪。


  她很仔細的抬頭看他,看他俯看自己的眼神,看他居高臨下的問句,突然就莫名恨了那種角度。仰望,每當她仰望現在的他的時候,她都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悲涼。


  “遲歡。”他輕喚,手不自禁的伸向她有些白如紙的臉頰,“我回來晚了,以後……”


  以後,我不會再放你不管,以後不會再因為任何的原因而離開,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了我撒謊騙人,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過日子,以後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顧總,我去買藥,避孕藥。”她垂下眼簾,淡淡的回答,打斷了他的話。


  渾身一怔,他瞳孔一縮,瞠目,胸口有些窒息,俊美陰柔的麵容瞬間慘白暗淡,略略的撇開眼,他凝望著屋裏暗灰色的牆紙,矜貴,低調,高雅,卻在他眼裏變得黑白一片。


  她掠過他,他一驚,來不及拉住她,隻拉住她的小指,很渺小的存在,卻讓他害怕從手中溜走。


  “不用去。”輕得如歎息,近乎呢喃從他菲薄的嘴唇晃了出來。


  遲歡勾唇淡淡的抿著,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失神無光的眼神,清冷低啞的嗓音響起:“顧總是要替我去買嗎?”


  無聲的苦笑,他回過頭,將手按在她的單薄的雙肩上,深深的望著她,那抹眼眸中流轉她看不清的笑意,在她要啟口的時候,冷漠極致又滲著淡淡的苦澀脆弱的道:“不用去了,不會懷孕的,我……結過紮的。”其實他並沒有想勉強她,她若是想要孩子,他會去再做手術,若是不想要,也罷了。


  我結過紮的。


  ……


  劇烈的疼痛,四肢百骸的僵持,遲歡不自覺的踉蹌了幾步,半晌,回過神,訕訕的笑,眼裏的光亮愈發冷冽:“是嗎,是嗎,那好,我也省得跑一趟了。”


  “你……不問問我原因嗎?”顧方西走進了一步,手攥得有些發疼,掌間有薄繭,指甲的嵌入還是有一種痛的感覺。


  喉嚨隱約有些疼,她懷疑這次是感冒了,輕咳一聲近似冷笑,臉上氣色沒變,臉表情也沒變,遲歡隻是緩緩冷淡冷淡的對上顧方西深沉幽暗又流露幾絲媚惑的俊眼,深邃得令她四肢漸涼。


  “這個,需要問原因嗎?”


  她是一個成年人,是一個已經人事的女子,她不會不懂為什麽。


  閉上眼,顧方西深深吸一口氣,不顧她拚命放抗上前摟住她,她頭敲他的帶傷的下顎引起愈發厲害的疼痛,他隻是死死抓住她的雙手,控製她的雙腿,仿佛囚禁般的擁抱,她發狠的隻想出咬他肩膀的辦法,咬得牙齒發疼,咬得全身無力,隻嚐到一股血腥味,而他一聲都不吭。


  “遲歡,這一次相信我,我若負你,不得好死。”


  深沉在胸腔喉嚨間的發聲,沉得讓他聲音都喑啞起來,他覺得不疼,她咬他一點也不疼,隻是胸口收緊,略微窒息。


  “顧方西,你還不懂嗎?”她放鬆全身,不再緊繃也不再掙紮,語氣平靜,一字一句的說,“你在我心裏,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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