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帶路黨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漁民們被近在咫尺的恐怖海獸嚇得連呼吸都要控制頻率，手足僵硬得不敢去擦拭額間滲出的冷汗。
蓋倫、娜美和華萊士三人同樣陷入了沉默，只不過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慌，有的只是難以形容的古怪。
和那些漁民們表情相似的卻是那頭從海水中冒出來的恐怖海獸、惡龍海賊團的前任戰鬥員大海牛哞哞。
它瞪著汽車大小的眼睛，微微張著能一口將帆船吞進去的大口，一張憨態可掬的奶牛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個人性化的恐慌表情。
「喂！」
蓋倫張口打破了沉默。
然而，他正想多說句話和這個「老熟人」打個招呼，哞哞那還未完全浮出水面的巨大身軀便是微微一顫。
「哞！」
大海牛哞哞輕呼一聲，便對它自己不久之前浮出水面的動作來了一個倒帶快放版本……
蓋倫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顆碩大的牛頭便已然直挺挺地沉回了水裡。
不過數秒鐘時間，海牛哞哞沉在水下的身影也在蓋倫眼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說怎麼打掃戰場的時候找不到它，原來這傢伙逃到其他海域來了。」
蓋倫望著哞哞那逃之夭夭的身影，頗有些無語地將大劍扛回肩上。
「那個海獸竟然放過我們了？」
漁民們卻是欣喜若狂地喊出聲來：「我們實在是太幸運了！」
劫後餘生的歡呼聲很快便響徹在了四周，「倖存者們」抑制不住地宣洩著自己劫後餘生的激動情緒。
「別嚷嚷了！」
娜美忍不住叫住了這一群欣喜若狂的漁民，又無奈地說出了真相：
「那頭蠢牛是被我們嚇跑的好嗎？」
「怎麼可能？」
幾個早就被大海牛嚇破膽的漁民轉過頭來看著蓋倫三人，卻是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那種恐怖的海獸怎麼會被人類嚇跑呢？」
而一個稍稍冷靜下來的漁民終於發現了蓋倫身上的異樣，不禁有些驚詫地問道：
「你、你身上怎麼突然多出來一套盔甲？」
「這是我的特殊能力。」
蓋倫回答得很是簡練。
而華萊士則是輕皺著眉頭，有些在意地問道：
「你們不認識蓋倫大人？」
「難道都沒看過報紙嗎？」
「報紙？」
漁民們有些愕然地回答道：「這位小哥是什麼有名的人物嗎？」
「當然。」
華萊士的語氣很是認真，「正義騎士蓋倫」可是他一手塑造的新聞熱點。
「我們的確沒看過報紙……」
幾個漁民互相對視一眼，臉上卻都掛起了無奈的訕笑：「實在是沒錢買。」
「沒錢買？」
娜美不由地發出了一聲驚呼：「一份報紙才一百貝利啊！」
「你們竟然比我還摳門……」
漁民們臉上的笑容愈發勉強，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艱澀：
「我們都是克利克大人手下的勞工，只有勞苦工作的命。」
「手上一分錢都不會有的。」
蓋倫聽出了這些話里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問道：「什麼意思？」
就像是找到什麼宣洩點一樣，漁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在蓋倫面前訴起苦來：
原來，克利克海賊團將麾下的職業戰鬥員和平民完全分成了兩個階層。
職業戰鬥員擁有極高的福利待遇和幾乎不受約束的自由度，而底層的平民則是被完全高壓管理起來的全職勞工。
這些勞工沒有人身自由、沒有一毛錢工資、生存物資統一配給、還得為克利克海賊團貢獻勞力……
克利克通過高福利的雇傭制度培養出了五千多名認同感高、積極性強、戰鬥力不俗的職業戰鬥員，同時又靠著高壓政策從底層平民身上壓榨出了足以維持海賊團運營的龐大資金。
至於面前這些漁民，便是那種身上連一份報紙錢都掏不出來的底層勞工。
他們生活的全部內容，便是替克利克海賊團捕魚賺錢。
「這不就是在把人當奴隸嗎？」
蓋倫彷彿看到了惡龍海賊團的強化放大版，不禁有些惱火地說道：
「我來找克利克麻煩算是來對了！」
「你……」
幾個漁民眼前一亮，激動得連稱呼都變了：「您是海賊獵人嗎？」
「差不多。」
蓋倫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漁民們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漸漸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們臉上又齊齊爆發出了更加激動的神情，誇張得像是見到了天使下凡：
「請您務必要去打敗克利克那個惡魔！」
「我們可以給您領路！」
「那是自然。」
蓋倫輕輕回答道：「我本來就是來取克利克人頭的。」
「別痴心妄想了！」
一聲大吼卻是驀然響了起來。
發聲的是那位漁船的船長，德克士老頭。
他的臉色十分陰沉，語氣也變得極為凌厲：
「你們這種狂妄的海賊獵人我見得多了！」
「1700萬賞金可代表不了克利克的實力，不要再來送死了！」
「恩？」
蓋倫自然不會被這樣的話嚇到，只是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老頭子，你放心！」
「我可不是那種認不清自己實力的弱者！」
但德克士卻是全然不領情，只是更加激動地呵斥道：
「我是好心勸你！」
「趁現在回頭還來得.……」
話還沒說完，神情激動的德克士便被幾個年輕漁夫給一把拽了回來。
他們一邊暗中使勁控制住德克士，一邊陪著笑臉對蓋倫說道：
「這老頭子被克利克那傢伙給嚇怕了……」
「您可千萬不要聽他的話啊！」
「我們獲取自由的希望就在您身上了！」
蓋倫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專程來砍人的他自然不會害怕一群普通漁民搞的小動作。
於是他緊皺著眉頭，又沉聲說道：
「你們放心，我自然會解決克利克海賊團。」
被同伴牢牢制住的德克士老頭看著蓋倫臉上信心滿滿的表情，腦海中不知想到了什麼，也驀地放棄了掙扎和抵抗。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蓋倫的眼神中情緒極為複雜：既有擔憂，又有希冀。
「謝謝大人！」
漁夫們慌忙點頭道謝，表情很是討好：
「我們給您帶路！」
……
克利克領地本島。
一個身上掛滿了各式盾牌的高大男人矗立在碼頭之上，又用一種耀武揚威的語氣對一眾苦力勞工咆哮道：
「你們都給我小心一點！」
「這些可是克利克大人從偉大航道上買回來的高級貨！要是摔壞了，你們拿命都賠不起！」
「是、是！」
肩上扛著重物的苦力們不得不再將腰桿彎下幾度，戰戰兢兢地對著面前的盾牌男行禮：
「帕魯隊長！」
這個把盾牌當衣服穿的奇怪傢伙，就是克利克海賊團第二戰鬥分隊的隊長、在海賊團中穩坐第三把交椅的「鐵壁」帕魯。
帕魯此時正趾高氣揚地在碼頭上踱步，在那些底層勞工面前展示著他作為高級幹部的威風。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泊滿了克利克海賊團巨型戰艦的港灣之外，有一艘不起眼的小型帆船正在緩緩駛近。
「克利克海賊團還真是有錢啊.……」
蓋倫看著港灣中整齊停靠著的數十艘巨大戰艦，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克利克海賊團的確是肥得流油：
港灣中那些威武不凡的大型戰艦，每一艘都能讓我們東海軍區最高指揮官斯摩格上校的座艦相形見絀。
而克利克的旗艦「無畏戰艦軍刀號」，光從體型上來看更是全然不輸卡普中將乘坐的巨型軍艦。
那些漁民們的神情馬上便緊張起來。
他們紛紛用複雜的眼神打量著蓋倫，似乎是在擔心蓋倫會不會被這壯觀的一幕給嚇得臨陣脫逃。
但蓋倫自然是不會跑的，他的眼神已然緊緊盯上了那個正在碼頭上耀武揚威的異裝癖男人。
蓋倫乘坐的帆船不斷接近著碼頭，終於緩緩地停靠在了岸邊。
正忙著當督工的鐵壁帕魯終於注意到了蓋倫這艘陌生的帆船，下意識地便投過來一個警惕的眼神。
而蓋倫也早就穿好了盔甲，扛著大劍站到了船頭，又毫不退縮地與帕魯對視起來。
碼頭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不過，這短暫的平靜馬上便被打破了。
打破平靜的不是騎士蓋倫、也不是鐵壁帕魯，而是那些一直跟在蓋倫身後的漁民們。
他們爭先恐後地從蓋倫身後躍出，又拼了命地跑到帕魯面前。
這些漁民還沒跑完全程，便迫不及待地對帕魯喊道：
「我舉報！」
「有、有海賊獵人混進來了！」
還有兩個跑得快的人已然跑到了帕魯身邊。
他們馬上回身直直地指向了仍舊站在船頭的蓋倫，臉上瞬間變出一副極力討好的表情：
「隊長，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