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送別
海軍們很快便整軍來到了碼頭，又井然有序地押送著俘虜登船。
廉潔的斯摩格上校沒有收任何貴重的禮物，只是欣然收下了娜美和諾琪高送的土特產橘子。
斯摩格要趕著去清理腐敗分子老鼠上校的餘毒，蓋倫、娜美和華萊士三人自然是暫且留在了可可亞西村。
再加上一眾歡呼雀躍的村民，雙方在碼頭上進行了一場熱鬧而感人的告別。
「蓋倫！」
臨行之前，斯摩格卻是特地叫住了蓋倫。
「有什麼事？」
蓋倫很和善地回應著這位結識不久便要分離的海軍朋友。
「我仔細想了一想.……」
斯摩格深吸一口雪茄，又認真地說道：
「雖然那道劍光很有說服力……」
「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什麼『正義之力』的鬼話！」
「力量就是力量，哪有好壞善惡之分？」
「你說的沒錯。」
蓋倫也不多裝，只是很坦誠地回答道：「力量沒有善惡之分，人才有。」
斯摩格深深地望了一眼蓋倫：
「儘管如此，你的行為依舊對得起『正義』二字的……雖然不像那個記者寫得那麼完美。」
「希望你以後不會走偏。」
蓋倫沒有廢話，只是回答了兩個簡潔有力的字元：「一定。」
斯摩格轉身上船，達斯琪卻又滿懷崇拜地站到蓋倫面前對他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蓋倫前輩！」
「謝謝您對我的指導，我必不會鬆懈在劍道上的修行。」
「加油！」
蓋倫也很配合地擺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更是毫不吝嗇對達斯琪的誇獎和激勵：
「我的正義之劍，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從未見過的純摯心靈。」
「恩？」
達斯琪微微一驚，恍惚間竟是被她崇敬的蓋倫前輩誇得有些羞澀。
「這是千萬人中無一的赤子之心！」
蓋倫越誇越不著邊際，但表情看起來卻是極為真誠：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劍道的未來啊！」
「蓋倫前輩！」
「我必不負您的期待！」
達斯琪神情激動地再次對著蓋倫鞠了一躬，才終於有些戀戀不捨地完成告別轉身離去。
「蓋倫大人.……」
華萊士卻是拿著筆記本湊了過來，又滿臉好奇地問道：
「您向達斯琪上士傳授了什麼劍道？能說一說這其中的理念嗎？」
「這.……」
蓋倫神色古怪地說道：
「我倒是沒有什麼具體的劍道理論。」
「都是達斯琪悟性太高，全靠她自己領悟出來的。」
「哦……」
華萊士點了點頭，又在筆記本上喃喃自語地記載道：
「東海騎士劍道奧義，令海軍劍術高手頓悟。」
見識到華萊士的慣用筆法，蓋倫很是有些無語。
蓋倫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對華萊士問道：
「華萊士，你不準備回到羅格鎮嗎？」
「不。」
華萊士停下了記錄的筆，認真地回答道：
「我隨身攜帶著影像電話蟲和外接傳真裝置，不需要回到羅格鎮也可以將新聞稿遠程發回報社發表。」
「而且，我想一直跟在蓋倫大人身邊報道您作為正義騎士的豐功偉績。」
「可是.……」
蓋倫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剛剛斯摩格的話你也聽到了，而你也在我身旁跟了這麼久。」
「我到底是不是光明無暇的正義騎士，你應該也看清楚了吧？」
華萊士沉吟片刻，卻是微微笑道：
「沒錯，我的確大致看清了您是什麼人：不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也不是光明無暇的騎士.……」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我一直在尋找值得報導的大新聞，而您就是大新聞的製造者。」
「至於您的顧慮.……」
「我在新聞里寫您是正義騎士，您就是正義騎士。」
「唔……」
聽到華萊士這毫無節操的一番話，蓋倫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
華萊士卻是認真地說道：
「新聞人物說白了都是人為塑造出來的，媒體操縱輿論導向的手法更是數不勝數。」
「在這種情況下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新聞人物和其事迹起到的宣傳作用。」
華萊士頓了一頓，又有些動容地說道：
「這片大海上，充斥著各種大海賊縱橫四海、肆意妄為的傳說故事。」
「世界政府和海軍也不遺餘力地宣傳著他們作為統治者的正當性。」
「可是，這些故事裡卻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英雄』。」
華萊士目光灼灼地看著蓋倫：
「真也好，假也罷。」
「這片大海上滿是追尋個人自由的冒險家、損人利己的邪惡海賊和被世界政府攥著韁繩的海軍，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四處宣揚正義、踐行正義的騎士。」
「而我想做的，就是把蓋倫大人您塑造成這樣一個區別於海賊和海軍之外的、單純的正義騎士。」
「我想讓那些幼稚孩童們在張口喊出夢想的時候，還能有一個『正義夥伴』的選項供其選擇。」
「我明白了。」
蓋倫聽懂了華萊士的想法，也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
「我會繼續扮演好這個正義騎士的角色的。」
話已經說開，蓋倫乾脆也坦誠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那你也不用一直畢恭畢敬地對我講話了，聽著怪不習慣的。」
「不，蓋倫大人！」
華萊士一本正經地說道：
「要讓別人相信，就得先讓自己相信。」
……
斯摩格一行終於乘船遠去，兩艘高大軍艦的帆影也逐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娜美轉身便準備回到可可亞西村的家中休息。
娜美看了看身後緊緊跟著的蓋倫，心中隱隱有幾分複雜的情緒。
之前斯摩格說的沒錯.……
她的家鄉能得救，其實全靠蓋倫的力量。
她自己的命運，也在和蓋倫的相遇之時徹底改變了。
不過因為兩人之間那稍稍有些曖昧的關係，娜美反而不好意思向蓋倫坦率地說一聲謝謝。
但是這份感謝娜美卻實實在在地記在心上。
她看著面前那些容光煥發、喜笑顏開的家鄉親人，又遙遙望了一眼那邊被大炮轟得坑坑窪窪的惡龍公園，心中不禁充滿了踏進新生活的喜悅和憧憬。
視野中那座仍舊頑強高聳著的惡龍公園，再也不是娜美心目中的噩夢了。
「等等！」
娜美的腳步驀然一滯，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喜。
「怎麼了？」
蓋倫有些好奇地問道。
「斯摩格他們.……沒有去惡龍公園打掃戰場吧？」
娜美一字一頓地問道。
「沒有吧……」
蓋倫稍稍回憶了一下：
「那些魚人不是死在海岸上就是死在村子里，我們根本就沒有進惡龍公園。」
「也就是說.……」
娜美眼中閃爍著貝利的光芒：
「惡龍搶來的那些錢，現在還都放在那裡！」
……
海軍艦船。
斯摩格站在艦尾遙遙望著已經消失在視野中的可可亞西村，靜靜地抽著雪茄。
身後的達斯琪正和一眾海軍士兵們樂呵呵地分食著娜美送的特產橘子，一副得勝歸來、歡聚一堂的祥和氣氛。
「斯摩格上校！」
一個滿是討好的聲音驀然在耳畔響起。
聲音的主人正是老鼠上校的前任副官、仍處於「戴罪立功」狀態的污點證人。
他一臉諂媚地對斯摩格說道：
「我有個大消息要彙報給您！」
「阿龍的基地裡面還藏著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贓款，我們現在回去馬上就能大賺一筆！」
「恩？」
斯摩格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這位副官脖子一縮，馬上換了一個說辭：
「我、我們可以把這些贓物沒收充公……」
沒收充公這個說法十分有理有據。
按照海軍的規矩，清剿海賊團之後沒收其財產本就是必要的程序。
但斯摩格反而愈發不悅，只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個煙圈：
「這麼多橘子，就堵不住你的嘴？！」
「你的這些小聰明，還是等到我去十六支部清理腐敗海軍的時候再用吧！」
副官額間當即滲出了幾滴冷汗，更是戰戰兢兢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些錢可不是惡龍的，而是惡龍從村民身上壓榨而來的。」
達斯琪卻是拿著橘子走了過來，又微笑著說道：
「斯摩格上校本來就想著把這些錢留給村民們吧？」
「哼！」
斯摩格卻是冷哼一聲，不再多說話。
「吃橘子嗎？很甜的。」
「據說那些橘子樹，還是當初犧牲在惡龍手中的海軍士兵種的。」
達斯琪沒有因為上司那外冷內熱的性子而生氣，只是笑著遞過來一個剝開的橘子。
「還是煙好抽。」
斯摩格板著臉說道。
然後，他又從達斯琪手中接過了那個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