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空柩下葬
花無雙將藍雙雙帶到山裡一處極為隱蔽的院落,將她輕放到床上,又用手探了探她的脈搏,見她的生命體征正逐步恢復正常,不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渾身發軟,想是已經耗盡了力氣。
「還好,還好……」他喃喃地說著,又將被子蓋在藍雙雙身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喚起了她的名字,「藍雙雙,藍雙雙……」
也不知喚了多久,藍雙雙一直緊閉的雙眼終於微微動了動,長長睫毛微顫著,也是隔了許久,這才緩緩睜開。
花無雙不由得大喜:「妹子,你沒事吧?」
想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光,藍雙雙一時還沒能適應過來,虛著眼睛靜默片刻,這才瞪大了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
「花大哥,我這是在哪裡?」她很想轉頭看看周遭的環境,可卻沒有絲毫力氣。
「這裡是我一個老友空置的房屋,你放心,這裡安全得很!」花無雙柔聲說道。
「我……逃出來了嗎?」藍雙雙輕輕皺起眉頭,說話也是十分虛弱。
花無雙激動地點了點頭,語帶顫抖地說道:「妹子!你成功了!從此之後,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藍雙雙咧嘴笑了笑,卻是覺得喉嚨乾渴不已,不覺輕聲念道:「水,我想喝水……」
花無雙點點頭,立刻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又小心地扶起她,遞到她的嘴邊。
藍雙雙如饑似渴,一口便將茶水喝得乾乾淨淨,卻是因為喝得太急而嗆到喉嚨,咳得也是滿臉通紅。
花無雙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一臉心疼地說道:「妹子莫急!你已經三日未進食,身子也是十分虛弱,需要安心調養幾日!這裡也是空了許久,很多東西都未置備齊全,我這就去買些吃的回來,你先躺著,好好休息!」
說完,花無雙便小心地將藍雙雙放平在床上,又將被子蓋好,剛準備轉身離開,一回頭,卻愣住了。
只見鳴兒拿著從王府里出走時的小包袱,也是頭髮凌亂,一臉的邋遢,她眼噙淚水,卻是望著死而復生的藍雙雙,激動的模樣也是溢於言表。
「王,王妃,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您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
話卻只說到如此,鳴兒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號啕大哭起來。
藍雙雙與花無雙極為驚訝,卻是對望一眼,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
隔了半晌,見鳴兒也是哭得差不離,這才連滾帶爬地來到藍雙雙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卻是又哭又笑:「暖的!身子還是暖的!」
「鳴兒,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藍雙雙已然十分震驚,想來自己計劃如此周密,卻居然被自己趕出去的貼身丫鬟識破,更讓她覺得好奇。
鳴兒抽泣了好一會兒,這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日王妃將奴婢趕走時說出的那番話,奴婢自然不信!奴婢沒有去老爺府上認差,一直悄悄地守在王府門口,也是見到老爺將您帶走,便又跟到了宰相府,可是沒想到卻在正門口碰到了王爺……奴婢怕被王爺認出,於是悄悄轉移到了宰相府後門,卻剛好瞧見老爺載著您的靈柩出來,就隨著車印,一路跟了過去,最後,最後就看到他把你從泥里挖了出來……王妃,您真的沒有死!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鳴兒又是連連咳嗽不止,花無雙趕緊給她拿來了水,她一飲而盡,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藍雙雙眼帶愛憐地打量著鳴兒,見她滿臉污垢,臉色煞白,想來也是幾日未睡,心裡頓時感動不已。
「王妃,究竟您為何要這麼做?現在整座京城都知道您已經去世……奴婢真的不明白……」
藍雙雙輕輕嘆口氣,悠悠地說道:「留在鳳臨國,我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與死去沒什麼不同,離開這裡,可以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鳴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是急切地說道:「不管您去哪兒,奴婢也要跟著您!」
藍雙雙猶豫了一下,卻見鳴兒眼神堅定,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很想忘卻鳳臨國的一切,可人生終究還是有些意外,眼下,她只需承受,如此而已民。
「那自然好!既然有了這丫頭,我倒可以省去不少的事情……小丫頭,跟我走吧!去買些你主子喜歡的東西回來!」花無雙打趣地說道。
鳴兒自是歡天喜地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奴婢去洗把臉,這就去給您買吃的東西回來!」
藍雙雙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目送著花無雙和鳴兒離開,直至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這才又將目光轉移回來,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究竟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覺得心情格外地抑鬱,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好讓自己輕鬆一些。
這一切猶如做夢一般,卻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如此順利地就過度到了今天。
從現在開始,她就不再是鳳臨國宰相的千金、冷王王妃、無雙郡主,這一切的名號與身份都再與她無關。
對於這些虛有的東西,她並不覺得可惜,只是對自己即將離開至親之人而感到十分不舍。
閉上眼睛,那些可愛人兒的臉龐一一在她腦中閃現,卻是不知不覺中流下兩行清淚。
過往的回憶,只能存留在腦海里,眼下她最希望的,卻是那些真心愛她的人能儘快忘記她,這樣,她才能心安地離開……
夜暮很快被白晝覆蓋,在藍府整整守了一天一夜的南宮逸已是精疲力盡,卻是咬牙支撐著,想來也是全靠意志力的支撐。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想是因為長久地站立讓他覺得極累,可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藍府的正門,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錯過了什麼。
終於,藍府的大門打開了,從裡面魚躍貫出兩行穿著白色喪服的丫鬟,她們頭裹著白布,手提一個黑籃,神色悲戚地向著天空灑著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