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羞辱
晚上七點,整個城市被籠罩在水一般的夜色里。城市的萬家燈火,交錯輝映著,在汽車鳴笛聲里浮動的光線色彩斑斕。人群涌動,每個人的臉上,或麻木,或帶著疲憊,各自帶著自己不同的表情奔向自己的歸屬地。
匆匆擦肩而過之後,然後遇見新的面孔,接著繼續消失。
更衣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蘇伶歌急急忙忙地從外面奔了進來。
門裡,幾個女人在裡面不停的更換著自己的衣服,一邊在落地鏡前恨欣賞著自己美好的身材。
「我說,昨天伺候那個名流,你可是賺了不少吧?」一個女人伸手在另一個女人豐潤的臀上輕佻地拍了一下。
另一個女人嬌笑著,兩根手指將塞在口袋裡的支票拿出來,大刺刺地在女人的眼前晃一晃,「那當然了,比起那些老的掉牙的,這些年輕的又出手大方的,老娘自然不會放過!」
蘇伶歌飛快地撇開自己的視線,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來,換上工作服。
這個時代,有人依靠身體攀附富貴。有人不願如此,便只能按部就班,螻蟻一般安靜地過自己的生活。她沒有資格說什麼,她只是想要在這個複雜的小世界里,保全自己。用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酬勞罷了。
「伶歌,頂樓的二號房!」
推開門,一室瀰漫著硝煙的味道,混著男人們的調笑,女人們的嬌笑。這樣的場面,她見怪不怪,安靜的低著頭,走到每個男人的面前,倒酒,兌酒。
規定要穿的工作服,下擺太短。蘇伶歌每次蹲下身體倒酒的時候,都忍不住下意識地伸手拉拉下擺以防走光。
有不老實的男人見狀,一把拉住蘇伶歌,順勢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揩了一把油。
「哎呦,這個不錯,水嫩水嫩的.……」
蘇伶歌冷著臉,想要掙脫開男人的手,結果男人卻扯住她,推向了沙發正中間的男人面前。
「赫連總裁,您覺得呢?」
蘇伶歌被迫看向了沙發上的男人。
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蘇伶歌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半男人掩埋在陰影里陰里的側臉。他的身體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在一起。手裡把玩著打火機,忽明忽滅的光線,在室內顯得格外詭異。
聽到聲音,男人終於停下動作,微微的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蘇伶歌的臉色當時蒼白了幾分。
是赫連淳!
她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他!
赫連淳微微的坐起了身體,眯著雙眼死死地盯著蘇伶歌。她知道他認出他了,急著想要掙脫身邊男人的手,卻始終沒有辦法如願。
第一次,她遭遇了這樣的情況,手腳忽然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
「先生,請你放開!」
一隻大手伸過來,扯住蘇伶歌的另一隻手,她只感覺到一陣疼痛,身體就被赫連淳扯住,他的手帶著強勁的力道,她嘭的撞進了他的懷裡。動作太過忽然,蘇伶歌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已經被強迫著坐在了赫連淳的身上。男人的一隻大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緩緩地移到了她的脖頸處,一路向下移動。
赫連淳的眼睛里閃著暗色的光芒,陰暗的目光鎖緊蘇伶歌的時候,大手也輕輕地繞過她的耳垂,落在了她線條優美的背上。
「好?當然好!」
蘇伶歌咬著唇,一臉蒼白地看著赫連淳。大庭廣眾之下,在這樣的氣氛里,他這樣的對待,無疑給蘇伶歌帶來了空前的屈辱。她奮力地抵擋著,卻阻止不了赫連淳的動作。男人的大手,一路強制而下,最終停在了她襯衫的下擺處。
只要他的手輕輕一動,就一定會掀開她的衣服。
「嘭」的一聲,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陣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蘇伶歌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風風火火的紅色身影就已經從門口的方向一路沖了過來。她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陣暈眩,女人用力地拉著她的衣服,硬是將蘇伶歌從赫連淳的身上扯了下來。她的身體狼狽地倒在地上,女人卻站在赫連淳面前,氣勢洶洶地擺出大小姐的氣勢,怒目而視。
「赫連淳,你說!我哪一點配不上你,你說甩就甩了我?就算要分手,你也要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
赫連淳挑著眉頭,伸手彈去了身上完全不存在的灰塵。目光從女人的身側落在了蘇伶歌的身上,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跟著連眉眼都彎了起來。
「我的理由,」赫連淳的手指指著地毯上的蘇伶歌,薄唇輕啟,「就是她!我看上她了!」
蘇伶歌抬起頭,隔著微涼的空氣看著兩米之外的赫連淳。男人的眼裡,有嘲諷,還有一抹她完全捕捉不到的情緒。可是這一切,她甚至都沒有時間來細究。
「啪……」
紅色的身影衝過來,揚手給了蘇伶歌一個響亮的巴掌。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蘇伶歌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陣眩暈。那個女人,想必是用了全力。
「jian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居然跟我搶男人!」
女人尖酸刻薄的話,讓蘇伶歌的眼中驀地閃過了一絲冰冷。
女人似乎是被她眼中的那一抹寒冷給震懾住了,下意思地向後退了一步。似乎是又想到了沙發上的赫連淳,隨即轉過身,大膽地欺了上去,雙手纏著赫連淳的脖子。
「淳,我不介意你玩玩。這種女人多了去了,我相信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赫連淳的目光落在蘇伶歌紅腫的臉上,嘴角泛開一絲冷冽的笑意,伸手覆上女人的身體,「當然,在一分鐘之前,我已經對她失去興趣了!」
周圍,一瞬間響起了響亮的鬨笑聲。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痛,耳邊是嘲弄的笑聲。蘇伶歌彷彿看到很多雙眼睛,帶著同一種情緒在她的身上巡視著。在過去漫長的時光里,從未有一個人,用這麼激烈而傷人的方式對待過她。屈辱她,嘲弄她,用盡一切辦法讓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麼的卑微,如此卑微。
她想,她應該要趾高氣昂地站起來,帶著冰封千里的目光走到那個女人的身邊,用盡全力地將那一巴掌給還回去。但是如今在那個男人的面前,她有太多的不能說不能做。
所以,她只是用盡全力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長發散落下來遮住她的半邊臉,也在燈光曖昧的包間里掩去了她臉上的大半表情。她低著頭,踩著柔軟的地毯,每踏出一步,地毯上就留下她一個柔軟的腳印。她一步步,重新走到茶几前面,重新蹲下去。這一次,她沒有看任何人的表情。
「請問,還需要兌酒嗎?」